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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江花月夜番外故事集(可爱多的粉丝 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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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#楼
发表于 2008-9-12 16:17:17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正序浏览 |阅读模式
  第一章 雪中央
  
  一、
  “问君西游何时还?
  畏途崐岩不可攀。
  但见悲鸟号古木。
  雄飞雌从绕林间。
  又闻子规啼夜月,
  愁空山。
  蜀道难,
  难于上青天,
  使人听此凋朱颜。“
  
  崇山峻岭中,一驾四轮马车在山中赶路,四周白雪皑皑,山中唯一的小路早就被白雪覆盖,马车所过之处,只余下寥寥蹄印与两行车轮的痕迹。
  “这首李太白的‘蜀道难’真是对咱们此时处境的上佳诠释啊!”朗朗的笑声回荡在山谷,似乎车中之人并不畏艰途,谈笑风生。
  这窄小的车厢中,足足挤了五个人,有两个人一胖一痩,穿着考究,一看就是商人模样。
  还有两个头戴着方巾,读书人打扮,不同的是一个只穿着朴素的披风,另一个却是穿着银狐裘的富家子弟,油头粉面,举止轻浮。
  还有一个给他们当差的小厮,名唤来福的,此时正缩着头歪在车厢的一角。
  眼看年关将至,这五个人都是回家省亲的,一路走下来,哪想到遇上大雪,这山路已经足足走了五天。
  “李兄真是什么时候都这样乐观啊!”那个锦衣的公子伸手掀开棉布帘子看了一眼,“这天就要黑了,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赶到驿站!”
  “冯公子,你这就不用愁了,我自小在这里长大!今晚咱们定能赶到!”那个朴素的方面书生笑着答道。
179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31:25 | 只看该作者
  “他们都走了,你忘了吗?”
  王子进昏花的老眼望着床上厚厚的帷帐,是的,是的,自己的孩子都醉心功名,早就去官府里谋了差事干了。
  真是有人辞乡归故里,有人漏夜赶科举,自己一生淡薄名利,儿孙却都追名逐利。
  是谁在他耳边轻诉,子进,子进,你逃过此劫,必可得善终。
  如果这真的是所谓的善终的话,他宁可不要。
  他轻轻的闭上眼睛,又陷入深深的回忆中,那被自己遗忘的年少的往事,似乎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。
  
  又过了十几天,王子进已经滴米未进,脸颊消瘦,似乎不久于人世了,柳儿日日守在他的身边,还是无法阻止死神的脚步。
  这夜红烛摇曳,落雪纷飞,他缓缓的闭上眼睛,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白衣的少年,那少年容貌俊秀,色如春花,一双丹凤眼中,满含着笑意的望着自己。
  “子进,跟我走吧,我是来接你的!”他朝王子进伸出手去。
  “你,你是谁?”是如此熟悉,又如此陌生,那样的轻柔浅笑,那样嘲弄世人的眼神,似乎勾起他心中酸楚的回忆。
  “我是绯绡啊,你怎么忘了?快随我走吧!”
  “对啊,对啊!”王子进一拍脑袋,笑道,“看我怎么忘了你,怎么能忘了绯绡你呢?”
  面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,他恍然觉得时光倒流,这似乎是多年以前在那绿柳堤前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。
  那时他还是一个冒冒失失的少年书生,那时他被谁的风姿迷惑,跳入清冷碧绿的湖水中,是如此的义无反顾。
  
  “好!”王子进一把抓住那只手,像以前一样没有半分犹豫。
  “我们走吧!”绯绡拉着他,往黑暗的深处走去,王子进突然觉得身体轻灵无比,一跃而起,跟着他走了。
  他终于可以抛弃那老迈的躯壳,他终于如少年时那样自由了,他像是得到了新生一般与那白衣少年欢快的走了。
  眼前是一片花田,是五彩缤纷的美丽,王子进一直跟着那白衣少年走入了花海中。
  那是落花飞雪,那是美不胜收的景致,那是他一生都在等待的时刻,是如梦似幻的幸福。
  
  窗外的白雪依旧“簌簌”的下着,没有人发现,一个生命已经告别了这个世界。
  谁说冬天就代表着生命的终结?
  那厚厚的积雪下,明明孕育着另一个春天。
  
  
  —全文完—
178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31:03 | 只看该作者
  二、
  月亮的影子吞没了那人白色身影,王子进只觉得耳边有人轻声呼唤他,“子进,子进!”
 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,却见到一张妇人苍老的皱纹横生的面孔,“柳儿?”
  “子进,子进,你总算是醒了,你昏迷了几天了!我、我还以为再也不能与你说话了……”柳儿说着哭了起来,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,甚为可怜。
  她此时年事已高,已然不是昔日那个倔强任性的美丽少女了。
  “我,我只觉得自己做了很美丽的一个梦啊!”王子进望着那昏黄的烛光,那重重的帷帐叹息道,“真的不想醒来了!”
  “子进,莫要说傻话了!”柳儿说着擦干眼泪,“我去叫人熬药给你喝!”
  说罢,她慢慢的走出房去,关上房门,王子进望着她花白的头发,微弓的背影,只觉得心中郁结。
  
  那梦中的白衣少年,又是谁呢?
  似乎那少年的一颦一笑都牵系着自己的喜怒哀乐。
  王子进费力的扭头看向窗外,此时正是冬天,雪花如精灵一般一片片飞舞下来,映衬得院落里的红梅如珊瑚般美丽娇俏。
  
  自己是什么时候,变得这样的老了呢?连扭头也如此的费力,人生真的就像一场愁梦,待到醒来已经换了人间。
  在这寒冷的冬天里,在这飞扬的落雪中,已是迟暮之年的王子进,似乎渐渐的找回了他那年少轻狂时的记忆。
  这雪花像是谁轻轻的笑容,像是谁翩翩的白衣,在这苍茫而辽阔的大地上,舞出一曲风花雪月的动人诗篇。
  
  “子进 ,子进!你好了一点没有!”
  王子进费力的转过头来,轻声问,“孩子们呢?我有话要对他们说!”
177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30:40 | 只看该作者
  这一切似乎都那么近,又是如此的遥远。
  绯绡望着窗外的满树金黄,一丝淡淡的浅笑又挂在他微红的嘴角边,似乎他的思绪,已经飘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。
  
  夜幕降临,江陵有名的花灯会已经开始了,街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看灯人,各式各样的彩灯在树枝上,在桥沿旁,在屋檐下,绽放着比星星更明亮的璀璨光辉。
  “子进,这个给你!”绯绡说着递给王子进一个东西。
  “是什么?”王子进伸手接过,却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,“为什么要戴这个?”
  “这是本地的风俗,看灯的时候都要戴上!”绯绡说罢拿起自己的面具伸手戴上。
  他那如满月一般的俊俏容颜,如勾似画的眉目似乎一下就隐没在夜色中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脸红须的狰狞面孔。
  “真是无趣!”王子进也戴上自己手上的面具,“若是错过佳人可怎么办?”
  绯绡摇了摇头,拉着王子进的手道:“不要走丢了!”
  “好!”王子进只觉绯绡的手冰冷而坚硬,似乎不带一丝感情,却又是这样的可靠。
  他懵懵懂懂的跟在绯绡后面,望着那美丽异常,各放华彩的的花灯,只觉得到了神仙国度,似乎不似人间。
  来来往往的人都戴着鬼怪面具,也是形态各异,王子进好奇的看着头上的灯,水中的月,街上的人,一双眼睛似乎都不够用了。
  完全没有发现,绯绡已经带着他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。
  
  “咦?这里怎么没有灯了?”王子进奇道,只见深蓝的天空上一轮明亮的圆月高悬在头顶,清冷而美丽。
  四野漆黑,眼前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通向何方,王子进望着这凄凉景色道:“我们回去吧,这里不好玩!”
  “子进,我说过要送一个人回去,你还记得吗?”绯绡缓缓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。
  “自然记得!”王子进只见绯绡站在沉沉黑夜中,白衣如雪,身影单薄,俊美的脸上挂着悲凉表情,似乎面临离别一般。
  
  “子进!”绯绡继续道,“我今夜要送走的,就是你啊!”
  王子进听了这话,心中如被大石击了一般,酸痛难当,颤声道:“怎么?怎么会是我?”
  却见绯绡面色凄哀,“子进,人不能永远生活在梦里,纵使梦里的景色再美,也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!”
  “绯绡,绯绡,你怎么了?”王子进一时难过,眼眶已经濡湿,“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吗?你为什么说这样的傻话?”
  “子进!”绯绡似乎也语气艰涩,伸手拂了一下王子进的头发笑道,“我又何尝离开过你,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?”
  
  接着他伸手一推,王子进只觉一股大力推向自己胸口,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,地上该是柔柔的草地,但是不知何时却变成万丈深渊。
  为什么?为什么绯绡会这样对他?两人不是约定要结伴江湖,比肩遨游的吗?
  
  他湿湿冷冷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,绯绡的身影模糊在他朦胧的泪眼中,幻化成一片细碎柔美的白色花瓣。
 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,垂直的掉了下去,头脑却突然不清晰起来。
  那是谁?那样的望着他?为什么他的眼神这样的悲哀? 
  那遥远的悬崖之上,白衣翩翩,一直在注视着他的是谁?自己为何想不起来了呢? 
  这秋月,这青草,这耳边呼啸的风声?
  
  谁能告诉他,那遥远的彼方,那春江花月的夜晚,一直陪伴在他自己身边的,又是何人?
176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30:22 | 只看该作者
  尾声 雪里春
  
  一、“绯绡,绯绡!我们为何要如此着急的赶到江陵啊?”王子进与绯绡二人此时已经到了江陵府,街上的人熙熙攘攘,比肩接踵。
  绯绡但笑不语,望着街上的人群,似乎在看一场热闹的好戏。
  “这里怎么这样多的人?是有集市吗?”街道两旁,更有人家张灯结彩,还有商铺挂了大红灯笼出来。
  “此时已近十五,江陵会有一个传统的游园灯会!”绯绡说着语气淡然,“我只是想带你看看而已!”
  “你知道我爱凑热闹?所以着急赶路来带我看灯会?”王子进异常高兴,急忙纵马走在头里,朝绯绡招手道:“绯绡,绯绡,我们再去找有锦缎被褥的客栈啊,住下了晚上看花灯!”
  绯绡远远的骑着白马立在人群中,俊秀的一张脸上似乎有着清冷的神色。
  王子进却浑然不绝,依旧笑着招呼着他。
  
  两人找了客栈投宿,又特意去饭馆吃了江陵有名的烧鸡,王子进许久没有来到大城市,看到眼前热闹景象,心中高兴,不由多喝了两杯。
  只是绯绡似乎心情不佳,他奇道:“绯绡,吃鸡的时候你不是最快乐吗?怎么今日愁眉不展?”
  绯绡朝他笑了一下,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,缓缓道:“子进,你知道,江陵的灯会为什么这样有名?又为什么有这样多的人千里迢迢的来看花灯吗?”
  王子进又喝了一杯酒摇头道:“不知道!”
  心中不由纳闷,眼见绯绡甚为不对劲,这灯会又关二人什么事了?
  “子进!”绯绡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,“其实我来这灯会,是来送一个人回去!”
  “什么人?”王子进听了不由一愣,怎么没有见他提过。
  却见绯绡的俊秀的五官如雕似画,不带一丝感情,慢慢说道:“据说在灯火之中,会接通生人与死地的道路,更会有人的灵魂被美丽的花灯吸引,前来观赏!”
  “哦!”王子进不再说话,心下不由凄然,莫不是这几日旅途劳顿,把他累到了?
  “只有那个时候,迷失的游魂才有机会回到他真正在的地方!”
  王子进望着他落寞的表情,只觉得心中难过,安慰他道:“绯绡,不管你送什么人回去,不是还有我吗?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是吗?”
  “子进,不说了,我们喝酒!”绯绡轻笑了一下,眉宇之间却依旧有掩不住的悲哀神色。
  “好,喝酒!”
  
  “子进,认识了你,我真的很快乐啊!”此时窗外的树叶已经被染上了淡淡的秋色,绯绡望着那已现萧条之色的虬枝叹道。
  “我也是啊!”王子进突然豪兴大发,又倒了几杯酒喝了下去,“如果没有你的话,我王子进的一生还有什么意思?”
  “子进,我们再喝酒!”绯绡抬手又斟了一杯酒给他。
  “新丰美酒斗十千,相逢意气为君饮!”王子进笑着接过酒杯,一饮而尽。
  
  两人觥筹交错,不知喝了多久,王子进终于不胜酒力,头脑有些发昏。
  只见自己面前的绯绡一身白衣,在金黄枫叶的映衬下似乎如世外仙人一般随时都要驾鹤而去,心中不由伤感莫名,“绯绡,答应我,不要和我分开!”
  绯绡见他神志不清的趴在桌子上,缓缓点头笑道:“我答应你!”
  这话却没有得到回答,那醉倒在桌子上的王子进已经没了知觉,嘴里还兀自嘟囔着什么。
  
  绯绡见他那少不更事的模样,摇头笑了一下,秋风乍起,吹起他黑色的发丝,是什么时候呢?第一次和子进相逢?
  似乎也是个秋天,那时的青石堤,绿柳岸尤历历在目,是谁站在小小渡船之上,远远的隔着烟波江水,用他明澄无暇的双眼一直注视着他?
175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9:49 | 只看该作者
  十五、
  次日,这小小的村子便被流言包围,一夜之间,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。那赵善人家的墙壁中,居然发现一具女子的干尸,听说就是二小姐珠喜。
  而大小姐珠玉,却在一夜之间疯了,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,还要找自己的妹妹玩耍。以行善闻名的赵善人也被官府来的人带走。
  去送亲的巫师也没有回来,后来尸体在山中被发现,死的时候身边爬满了蚯蚓,面色狰狞,似乎是被吓死的。
  
  王子进和绯绡此时已经纵马远离村子,两人又到了岔路口上。
  “走哪条路能到江陵府呢?”王子进望着眼前纵横交错的道路,又迷茫起来。
  “我来看看地图吧!”绯绡拿起地图,看了起来,手指天空道:“子进,我们该往上走啊!”
  王子进见了无奈摇头,正在踌躇间,只见路边坐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,正笑着望向二人。
  “二位公子,去江陵的路,便是那条!”那女孩伸手指着其中一条路笑道。
  
  王子进望着那女孩明媚的笑脸,不由愣住了,似曾相识,又如此陌生,他记忆中的那张脸,何尝绽放出如此快乐的表情。
  “多谢小姐了!”绯绡抱拳朝她微笑了一下,纵马走上了那女孩指引的道路上。
  王子进急忙紧跟在他后面,再一回头,两人身后只有马蹄卷起的烟尘,又哪里有什么红衣的少女了?
  “绯绡,绯绡,那是什么?”王子进问道。
  “可能就是山鬼吧!”绯绡说着望着身后巍峨的青山,叹道“本来山中是没有鬼的,倒是人的怨恨,造就了山鬼!”
  “也许有了她,这山上就不会再有祸事发生了吧!”王子进叹道,“看她的笑容,不管能不能超升,她幸福就是好的!”
  “不错!”绯绡说着快马加鞭,已经走在前面,“快乐与幸福,本来就没有什么定义!”
  王子进见他背影渐远,急忙跟上,两人的坐骑很快就卷着烟尘,消失在土路上。
  把这青山,这绿水,这小小村落,这遥远的怨恨,都抛到了身后。
  两人见眼前道路野花点点,清风宜人,不由一路高歌一路行。
  
  王子进心中郁结渐渐消失,耳边似乎又传来细细的草笛声,那是谁家的少女,凭靠在绿柳下,穿着如草色般青绿的裙子,在吹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?
  
  山鬼娶亲 完
174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9:33 | 只看该作者
  在那黑暗的山林中,在凛冽的山风中,是谁带着自己纵马狂奔?又是谁?用温暖的怀抱保护着自己?那是她第一次被人重视,被小心的保护,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。
  自己要变成风?还是变成雨?永远的在这青翠深山里面,这美丽的树林中央,守护着那属于她自己的小小的回忆。
  王子进眼见珠喜的身影慢慢的变淡,最后消失在浓重的夜雾中,他急忙要去挽留,却只抓了一把湿润的水滴。
  这是什么?掌中湿湿冷冷,在夜色中泛着炫目光泽,真的只是夜雾?还是一个女孩伤心的眼泪?
  “绯绡,绯绡,她走了吗?到哪里去了?”王子进急忙回头问站在自己身后的绯绡。
  绯绡眼光冷峻,望着远处那如剪影一般云雾缭绕的群山缓缓道:“这山里,本来是没有山鬼的,现在倒是有了!”
  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
  
  还没有得到回答,却听见地上传来一个女人呻吟的声音,却是珠玉醒了,只见她头发蓬乱,目光涣散,抓着赵善人的手道:“爹爹,爹爹,我做了一个好好玩的梦啊,呵呵,好好玩的!”
  “珠玉啊,珠玉啊,已经没有事了,爹爹对不起你们俩,都是爹爹的错,才会闹成今天这个局面!”
  却听珠玉笑道:“珠喜呢?珠喜呢?我要和她玩游戏呢?”还拍手唱道:“小彩球,蹦蹦跳,姐妹淘,乐逍遥!”显是已经疯了。
  那儿歌欢快而轻松,珠玉摇头晃脑的唱着,“姐妹淘,乐逍遥……乐逍遥……”
  王子进望着珠玉那痴痴傻傻的一张脸,心中只觉得难过万分,难道她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,不堪重负,以至于记忆回到童年时刻?
  “子进,我们走吧,还要找了珠喜的尸体出来!”绯绡说着拉着王子进远离那两父女。
  王子进想起夜夜梦到的女人消失的那面青石砖墙,又想起自己摸索到书房墙角的时候,那进来砍杀自己的赵善人,缓缓道:“我知道,尸体在哪里!”
  
  如果没有猜错,应该就在那书房的墙壁中吧,所以珠玉才会那样紧张自己进去看书,所以在自己找蜡烛的时候他们父女要杀他灭口,皆是因为他们误会他已经发现尸体。
173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9:18 | 只看该作者
  十四、
  “子进,你不要紧吧?”绯绡此时方看到他的伤口,急忙走了过来。
  “不要紧!”王子进疑惑的看着他道:“她说的珍珠你知道是什么吗?”
  “不知道!”绯绡俯身过去,问珠喜道,“那珍珠是什么模样,你还记得吗?”
  “是圆圆的,软软的,可是掉到雪里就再也找不到了!”
  绯绡听了笑了一下,似乎明白了,伸手到草丛中,似乎抓了什么东西,过了一会儿对珠喜道,“伸出手来,我给你珍珠!”
  “真的?”珠喜说着伸出小小白白的手掌,摊开手心,等着绯绡给她东西。
  绯绡的长指一松,一把细碎的光芒洒了下来,珠喜只觉得掌中一凉,手心中竟然聚集了几颗闪亮的珠子。
  “这,这是露水!”她望着手中的水珠颤声道,脸色跟着一变。
  “不错,多年以前你母亲留给你的,怕只是她的眼泪,只不过你年纪太小,记成了珍珠!”
  珠喜望着手中的夜露,颤声道:“不错,不错,我说贫穷的母亲怎么会有珍珠留给我,我居然为了这莫须有的事情,怨恨了这许多年!”
  说罢仰天笑道:“就为了这眼泪,死了以后还念念不忘,不能超升,这是多么的好笑啊!多么的有趣啊?”她笑中带泪,声音凄惨。
  
  那穿着淡红衣裳,一直站在珠玉旁边的女人,此时缓缓的低下头,款摆着腰肢,走入淡淡的夜雾中,直往大门的方向走去了。
  “她怎么走了?”王子进问绯绡道。
  “珠喜心中恨意已除,她自然就消失了!”
  珠喜望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,朝二人做了个万福道:“多谢二位公子,珠喜也要走了!”
  “你,你要去哪里?”王子进急道,只觉得这珠喜太过可怜,想到她的遭遇,心中不由难过。
  “我不想超升了,做人太辛苦,只愿在这青翠的山里,过逍遥自在的生活!”她又朝二人鞠了一躬道:“望二位公子能找到我的尸骨,好好安葬,这是珠喜最大的心愿了!”
  “你这样不超升转世,根本不是办法啊!”绯绡见了劝道。
  珠喜回身望着远处幽幽的青山道:“我活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快乐,死了以后倒是找到了一生中最喜乐平安的时候,这山中,有我太多的回忆!”
172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9:01 | 只看该作者
  “那是你的怨恨啊,珠喜!”绯绡望着那个薄雾中的女人,“你死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,因为你忘了自己已死,所以才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,什么都不记得的女孩,而另一个记得自己已经死亡的你,就变成了一个怨鬼!”
  “不错,不错!”珠喜说着目光迷离,“是的,我好像有些想起来了!”说罢,抬头望了一眼赵善人道:“爹爹,你什么都知道是吗?所以才想通过山鬼娶亲的事把我送出这个家?”
  赵善人抱头哭道:“珠喜,珠喜,不要怪爹爹啊,你和姐姐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争执,结果姐姐失手误伤了你,我怕又陪了你姐姐一条性命去,没有报官,和你姐姐偷偷把你的尸体藏了起来!”说罢脸上带着恐惧的神情继续道:“哪知,哪知你居然在第二天早上又像活着的时候一样走到我们面前!”
  “这实在是太恐怖了,太恐怖了,我受不了了,你的尸体明明都已经藏起来了,可是你又活着回来,这两年间我没有一日睡了好觉的!”赵善人说着哀号一声,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。
  珠喜听了,望着那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,眼神迷茫,“这就是我死的时候的样子吗?”她说着哭了起来,“我全都想起来了,那个时候好喜欢姐姐的这件衣服啊,就偷偷的试了一下,结果被姐姐发现,争执中我的额头磕在了桌角上,就这样死了!”说罢望着绯绡道:“胡公子,帮帮我吧,我要怎么办才好?”
  
  绯绡望了一眼那死尸一样的女人,她青白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那昏厥在地上的珠玉,慑于绯绡的力量,不敢造次,摇头对珠喜道:“你只要去除心中怨恨,自可以得到解脱!”
  “我,我怨恨什么啊?”珠喜缓缓道,“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名字,那个时候家里人都叫我‘杂种’,因为我娘是个下人,并没有地位!”说罢又笑了一下,“那个时候别人问我的名字,我还说我叫‘杂种’呢。后来请了先生,才给了我名字,可是还是随着姐姐的!”
  她眼望着倒在地上的珠玉哭道:“这些我都不怨恨,都不怨恨,就连她杀了我也不怨恨,我唯一怨恨的是,母亲临死以前留给我的东西,她也要夺去!”
  “那是什么?”王子进按着伤口过来问她。
  “是珍珠,好美的珍珠!”珠喜望着王子进答道。
  “珍珠?”王子进听了一愣,回头望向绯绡,珠喜的母亲是个下人,怎么会有那么贵重的东西?
  
  那珍珠,又是什么?
171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8:46 | 只看该作者
  十三、
  接着那女人手臂一长,一把就掐住了珠玉的脖颈,“你杀了我,我也要你去死!”
  “珠喜,珠喜,放过珠玉吧,她并不是故意要杀你的!”那漆黑的书房中突然跑出一个肥胖的人来,脸上肌肉纠结老泪纵横,正是这家的主人赵善人。
  他说着就要扑过去拉开那个女人,可是一看到那个女人带着伤口的脸,又停在原地不敢动了。
  王子进这才知道方才在书房中要追杀自己的正是那赵善人。
  怎么会这样?王子进望着这父女两个,怎么他们都要杀了自己,只是因为自己进了书房?那书房中,又有什么?
  却见那被掐住脖颈的珠玉,渐渐眼白外翻,脸色青白,似乎就要没有命了。
  那个掐着她脖子的女人,脸上始浮现出一丝浅笑来,那是冷冷的,不带着生气的笑容。
  
  正在此时,突然斜里飞出一只碧绿玉笛,一下就打在那个女人的后心,她立刻就松了双手,手中的珠玉,就如一团破败的棉絮,倒在了庭院的草地上。
  “绯绡?你回来了?”王子进一见这玉笛,心中不由高兴万分,知道绯绡安然无恙的回来了。
  却见远处的回廊中缓缓走来两个人影,一个白衣如雪,长发飘飘,另一个娇小玲珑,穿着一身红色嫁衣,正是绯绡与珠喜。
  王子进望着绯绡身边跟着的珠喜,不由愣住了,眼见她笑靥如花,眼见她生气勃勃,那这个穿着淡红色的裙子,如鬼魅一般的女人又是谁?
  那赵善人见了珠喜与绯绡走过来,又看了看那似乎悬浮在夜雾中的红衣女人,突然抱头痛哭起来。
  
  珠喜欢快的跑了过去,到赵善人面前道:“爹,爹,你看我回来了,你高兴吗?”
  那赵善人见了她,一把把她推开,颤声道:“你,你不是我的女儿,我的女儿早就死了,在两年以前就死了!”
  珠喜被他推得一下坐在地上,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个穿着淡红色衣服的女人,一下就呆住了。
  这个女人是谁?怎么和自己长得这般像?她的头上为什么会有伤痕?难道自己真的死了?
  她回头朝绯绡诧异道:“胡公子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真的死了吗?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我啊?我不是还活生生的吗?”
  她满蕴着泪水的双眼望着绯绡,“是不是,我没有死?我还活着,是不是啊?”
  绯绡见了,缓缓的走到她面前道:“珠喜,你看开一点吧,你是已经死了,已经两年了,只是你自己尚未察觉!”
  “不,不会,怎么会?”珠喜慌忙摇头道,“那,那个女人是谁?她为什么会和我长得那么像?”
  王子进也用探询的目光望着绯绡,希望他能解释自己心中的迷惑。
170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8:32 | 只看该作者
  还没等想完,那人的尖刀就又朝着他隐身的桌子下面插了进来。
  眼见刀锋尖利,无处可避,他一着急间,一下站了起来,随手抄起梨木椅子,就往那人头上砸了过去。
  椅子带着风声呼啸着飞出,那个人似乎身材身材矮胖,在地上打了个滚让开攻击。
  王子进扔完椅子,只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生痛,似乎被刀割了一道口子,急忙夺门而出。
  
  庭院中漂散着树林中才有的清新气息,他死里逃生,大口的喘着气,还没等心情平复,就听黑暗的夜色中,突然有人在他的身后说了一句话,“王公子,你的书看完了?”
  王子进战栗的回过头来,只见身后正站着珠玉,她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件淡红色的衣服,站在朦胧的夜色中,看起来甚为可怕。
  “珠,珠玉!”王子进急忙回头看向书房,刚刚追杀自己的那个人并没有跟出来,“你?你怎么在这里?”
  “我说过,我是这家的大小姐,我怎么不能在这里?”珠玉说着笑了一声,摆动着款款的腰肢就往王子进的方向走了过去。
  此时王子进只觉得心脏狂跳不已,手臂上的伤口似乎还在流血,可是他都无暇管这些事了。
  因为珠玉的身后,分明的站着另一个女人,一个也穿着淡红色衣服的女人。
  那个女人没有抬起头,看不清眉目,只能隐约的看到她带着阴森笑容的红唇,弥漫着死亡的气息。
  
  “那、那是谁?”王子进抬手指着珠玉身后的女人颤声道:“跟在你后面的,是谁?”
  “王公子,你当我是孩子吗?”珠玉阴笑道:“以为我会上你的当?”说罢,手一翻,就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来,要往王子进的心口刺去。
  “莫要怪我,只能怪你自己非要进那书房!”
  王子进眼见珠玉的脸孔狰狞,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刺向自己,刚刚要抵挡,就见那站在珠玉身后的女人一伸手就拽住了珠玉的手臂。
  “啊?”珠玉吓得浑身一抖,回头一看,脸孔都白了,“你,你不是坐上花轿走了吗?怎么又回来了?”
  “谁,说我走了?我,一直都没走!”那个女人缓缓的说道,语气倒像是没有生气的叹息,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漂浮。
  王子进这才看清那夜色中的女人的脸,每晚踩着细碎的脚步踏入自己梦境的就是她。
  她一张脸惨白,头发乌黑,眼神空洞,在额角有一个三角形的伤口,皮肉外翻着,甚为怕人。
  可是那鼻子,那眼,那带着一点菜色的消瘦脸庞,让他想起前日那坐在绿树下吹草笛的一个女孩。
  那时她眼波流转,笑意盎然,穿着翠绿的衣服,吹着轻快的曲子,怎么不过两日就变成了这样?
  
  这个女人,分明就是珠喜,那今早坐着花轿离家的珠喜。
169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8:15 | 只看该作者
  十二、
  绯绡一转身,收回长刀,对那巫师道:“此番饶你一命!”说罢看了看那焚着的香炉,点点香火忽明忽暗,“待到香火灭了之前,你自己想办法吧!”
  那巫师听了,突然凄厉的叫了起来,“公子,公子,救救我啊,我只会施术,不会破术啊!”
  绯绡却健步如飞,几步跑到那花轿前面,一掀轿帘,里面露出珠喜那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脸来。
  她见了绯绡,颤声道:“胡公子,这,这是怎么了?”
  “跟我走!”绯绡一把把她拉出来,牵了白马,抱着她一起上了马,两人一骑飞快的往山下奔去。
  珠喜只觉得马背上颠簸得难过,耳边的风声不断呼啸,颤道:“胡公子,我们得救了是吗?”
  绯绡不知该如何回答她,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。
  “太好了,太好了!”珠喜靠在他怀里,脸上泪水纵横,“老天终于可怜我一回,能让我继续活下去!”说罢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:“我就说,穿着这样漂亮的衣服,我又怎么会死呢?”
  仰起小脸又问道:“胡公子,我是不是很漂亮?”
  绯绡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,又缓缓的点了点头。
  
  珠喜似乎非常开心,靠在绯绡温暖的怀里,幸福无比的望着头顶不断倒退树枝,谁说人生不是美好的呢?那巍峨的,如巨人一般的大山,此时看来也不觉得那是可怕的了。
  她又抬头看了看绯绡俊俏的脸,秀气的下巴,突然觉得心中无比平安喜乐,竟然隐隐希望这山路永远不要有尽头。
  
  此时天色已暗,王子进点着了烛火,在灯下翻看着书籍。这些书似乎要告诉他什么,可是他又偏偏找不到事情的线索。
  烛光不甚明朗,忽明忽暗,他伸手挑亮蜡烛,却一不小心碰翻了烛台,那蜡烛无力的委顿在地上,烛泪洒了一地。
  王子进只觉眼前突然一片黑暗,他急忙摸索着去找滚在地上的蜡烛,似乎在墙角的某个地方。
  正在摸索中,却听耳边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,一个人影已经闪了进来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就见黑暗中刀光一闪,一个闪亮的弧形就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。
  “哇哇哇!救命啊!”
  王子进叫嚷着钻到桌子底下,吓得手脚发软,这到底是谁?怎么会对自己下杀手?
168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7:50 | 只看该作者
  “求你饶我一命吧,千万不要破我法术!”那巫师磕头如捣蒜。
  “破了又怎样?”绯绡说着收回长刀,“你施在别人身上的术,会转嫁到你身上?”
  那巫师的脸在月光下变得惨白,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着,颤声道:“不,不错!”
  绯绡一把拉起他的衣领笑道,“告诉我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我就饶你一命!”
  那巫师吓得两腿发软,今日是怎么了?怎么撞到这样一个人?他明明长了一张俊俏的脸,脸上明明还挂着明媚的笑容,怎么比魔鬼还要可怕?
  
  他颤抖着点了点头,“我,我说,我全都说!”
  绯绡望着远处那孤零零的绽放在黑夜中的红色花轿,那些骇人的黑色触角已经全部消失了,他安下心来,剑眉一颦道:“快点,不要吞吞吐吐的!”
  “我,我本是这村子里的一个游民,因为家里根本就没有田地又游手好闲,就学了一点巫术来糊口!”
  绯绡听了眼珠一转道:“这山鬼娶亲的把戏也是你一手造成?”
  “不,不错!”那巫师接着道,“开始,我只是想被大家重视,骗点钱花,可是,可是后来的情势就愈演愈烈,完全不受我掌握。”
  “这话怎么讲?”
  那巫师擦了擦额上的汗道:“开始有人上门找我,借着这娶亲送亲的名目,杀自己讨厌的人!”
  绯绡听了心中一寒道:“你说什么?”
  那巫师点了点头,“这都是真的,送嫁的是谁,都是由我指定,那些人会把仇人的名字告诉我,我就会借此机会用巫术杀了他们!”
  “那这次呢?这次也是如此?”
  “是,是的!”巫师低首道,“这次有人拜托我,不能让新娘活着回去。”
  绯绡听到此处急道:“是谁给的你银两?让你做这样的事?”
  “是,是这家的大小姐珠玉!”
  绯绡听了一愣,原来如此,看来这珠喜前日与子进所说是真的了?她的姐姐真的要害她?
  想着珠玉那灿若春花的脸,怎么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狠毒。
  
  却听那巫师继续道:“她和我说她很害怕!”
  “害怕什么?”一个要杀人的人居然也会害怕?
  “害怕她的妹妹,因为她已经死了!”那巫师说着脸色已经发青,似乎怕到极点。
  
  绯绡听到此处,只觉得耳边山风呼啸,吹得他的脸生痛,头上树影摇曳,如同鬼魅,他望着远处那红色花轿,终于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。
  
  从出门的时候就存在于心中的怀疑,此时方得到了证实。
167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7:30 | 只看该作者
  十一、
  绯绡眼见那黑线直直的奔着珠喜的花轿去了,一个纵越跳在头里,伸手挡住了那怪物。
  那黑色的东西似乎是个触角,带着粘稠的液体一下卷在了他的玉笛之上,腥气扑鼻。
  “哎呀,你这样搞,让我以后怎么吹啊?”绯绡见了气道,话音未落,手上的玉笛已然变成一把长刀,那触角一下便被斩成七八节,掉在地上,兀自扭曲挣扎。
  “胡公子,胡公子,这是什么?”珠喜听到声音,就要拉开轿帘。
  “不要看,只是幻术而已!”绯绡眼望着树林深处,这是什么人?隐身在阴暗处操纵这些东西?这明明是不该存在于人间的怪物,是谁把它们想象出来,又赋予它们形体的?
  
  他伸手出去,长刀一挥,一股火线“呼”的一声沿着那黑色触角出来的轨迹一路烧了下去,那火线迅捷无比,转眼就到了那树林深处。
  接着里面传来凄厉的哀号声音,更有焦臭的味道飘散出来。
  “胡公子?这是怎么了?怎么这样难闻?”
  “我烤肉呢,好不好玩?”绯绡还没等笑完,居然又从那树林中伸出几十个触角来,似利剑一般带着黏液直往绯绡的面门扑去。
  “怎么这样多?”绯绡说着长刀一挥,砍掉了几根触角,身体一个纵越,已经跳到高处。
  眼见绯绡身在高处,没有借力的地方,那触角一个转弯,似乎长了眼睛,直往那半空中的白影去了。
  
  “这次看你往哪里跑?”丛林中一个黑影正蹲在一块石头上,面前祭着一个小小法坛,手中摆弄着一个灯笼草扎的草团,那草团上面,爬了百十条蚯蚓,看起来分外肉麻吓人。
  那人正神情激动的观战,突然颈上一凉,却是有人拿着一把尖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。
  他浑身一抖,眼光瞥见那刀上带着血红的刀刃,如水一般清冷的刀面上,可见一个俊俏少年的脸,清晰的白色倒影。
  “你、你怎么在这里?”他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浑身颤抖着回头看去。
  后面的人正面带笑意的望着他,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,“老东西,你怎么摆弄这么恶心的玩意?”
  “你,你不是在那边?”那人指着远处空地上搏斗的白色人影道,“怎么又会在这里?”
  那空地上的白衣少年,此时已经被黑色触角紧紧围住,性命眼见就不保了。
  
  绯绡笑道,“拿个袍子骗你,你还真当真了?”说罢伸腿踢落他手中的蚯蚓草球,又踏了一脚上去,那些蚯蚓挣扎着爬向周围的草丛中。
  接着又要往那烧着香炉的法坛上踢去。
  那人见了,急忙道:“不要破我法术!”身子一长,整个脸都露在月光之下,正是那跳舞的巫师。
166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7:04 | 只看该作者
  王子进屏着呼吸,缓缓的推开面前的梨花木门。
 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布置整齐的书房,黑黝黝的楠木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本。正中一张梨花木的长桌,散发出古朴的光泽。
  “小姐的书房真的好雅致啊!”王子进见了急忙打哈哈,信步走了进去,在书架上随便捡了本书看。
  “这个书房本是父亲的,因为离我的房间比较近,后来就是我一个人在用了!”珠玉跟在他后面说道。
  王子进回头看了她一眼,是不是她穿着这件淡红色衣服?还是屋内的光线太暗?怎么觉得珠玉特别的阴险?
  “那令妹不用吗?这个书房?”
  珠玉听了,面色一冷,也随手抽了本书看,“她过去也用的,可是两年以前就不用了!”
  “哦,她不喜读书?”
  “不!”珠玉抱着那本书翻了几页,“她用不了了!”
  王子进还没等开口来问,就见珠玉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,“王公子,你先看书吧,珠玉失陪了!”说罢,居然拉开门走了出去,又随手关上了房门。
  
  王子进万万没有想到珠玉竟然会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书房里,难道这书房中真的没有什么古怪吗?所以她才这样的放心?
  他想着回头看了一眼那书架上的书,居然有一半都是有关神灵鬼怪的,有《搜神记》,还有什么《还魂异术》,似乎都是新的,齐齐的码放在书架上。
  难道这家有人在近年关心起鬼魂神怪来了?莫不是这山鬼闹的?
 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,一翻之下,居然直接翻到一章,有人在书中放了一个檀木书签。
  映入他眼帘的是四个大字“死而复生”,后面还有什么“形俱死,而神不灭”之类的字眼。
  他又翻了几本书,都在有关死人复活的章节做了标记,这些不都是妄言吗?死了的人怎么能活呢?
  难道真是有人想让死人复活?那死的又是谁呢?
  
  他正兀自思索,完全没有发现房门被人拉开了一个缝隙,正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透过那狭窄小缝,暗自窥视。
165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6:47 | 只看该作者
  十、
  待到夕阳西下的时候,一行队伍方爬到山顶,众人将花轿和祭品放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。
  接着一个身材单薄的中年人穿上彩色布条做的衣服,又带了一个鬼脸的面具,开始口中呼喝着跳起舞来。
  他嘴里说什么听得不甚清楚,似乎像是梦呓又像是诅咒,伴着阴冷的山风,听起来甚为怕人。
  这个巫师又跳了半个时辰的舞,天色已经暗了下去,冷风吹得人头皮发麻,开始有几个随行的小伙子熬不住了,闹着要回去。
  过了一会儿,巫师终于停止了舞蹈,一把掀开轿帘,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。
  
  花轿里的珠喜,本来就吓得魂不附体,突然见轿帘被掀开,眼前现出一张狰狞的鬼脸来,不由哭了起来。
  绯绡见了,急忙几步走过去,伸手按在那巫师手臂上,“适可而止,现在下山要紧!”
  那帮送嫁的人早就熬不住了,都跟着嚷嚷道,“不错,不错,下山要紧!”
  那个扮作巫师的人愣了一下,脸上带着面具,看不清神情,似乎甚为不愿意的放下轿帘,随着那一帮人下山去了。
  绯绡却并没有跟着他们走,立马站在珠喜的花轿旁边,山中洌洌的风吹得他的衣裾随风飘扬。
  “胡公子,我们怎么办?”待众人散去,珠喜在花轿中小声道,“能不能随他们一起下山啊?”
  “不,我们不走!”绯绡说着清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树林。
  那影影重重的灌木杂草中,正有一个黑影缓缓的显出形来。
  
  他一见那黑影,嘴角牵出一丝轻笑,伸手抄出腰间的玉笛,来了吗?这么快?所谓的山鬼,就是这个吗?
  突然阴风乍起,吹得草地上飞砂走石,花轿上缀着的珠玉发出清脆的碰撞声,绯绡胯下的白马也被吓得一声嘶鸣,居然如人一般直立起来。
  接着一条手臂粗细的黑线似有生命一般,“突”的一声就从林木中窜了出来,直奔二人去了。
164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6:27 | 只看该作者
  “胡公子,送嫁的时候,你也穿白色衣服,是不是有一点丧气啊?”珠喜在轿里和绯绡调笑。
  “丧气不丧气,可不是穿什么颜色的衣服!”绯绡笑道,“小姐你穿着再吉利的颜色又有什么用?”
  珠喜听他这样说,拉开轿帘,露出一张婉约的泪颜,“胡公子,都这时候了,你就莫要笑话我了,你说我会不会被鬼吃掉?”
  “不会的!”绯绡摇头笑道,“这山里面,根本就没有鬼怪!”从他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山中雾气洁净,根本就没有瘴气。
  “可是以前的新娘都死在山里了!”
  “可能是野兽吧!”绯绡说着翻身下马,前面的路甚是崎岖,已经不能骑马过去了。
  珠喜望着他的背影道:“胡公子,你不会扔下我吧?”
  绯绡回头望着她从花轿中露出的小小脑袋,突然脸上拂过一丝不忍的神色,“珠喜,你怕死吗?”
  珠喜摇了摇头,“我不怕死,从我娘死了以后我就几乎没有害怕的东西!”说罢突然掩面哭了起来,“我只是很伤心,很难过,很想哭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!”
  绯绡低头继续赶路,脚下的路崎岖不平,野草丛生,旁边两个抬轿的轿夫却很是轻松的模样。
  那两人似乎步履轻盈,连踩在地上的脚印都没有那么深。
  
  绯绡望着那东倒西歪的杂草,耳边传来珠喜呜咽的哭声,心中不由难过,此时山风渐起,一行队伍已经快到山顶了。
  其实死亡已经来过了,就像风一样,吹过了,不一定要留下痕迹。
  
  他望了一下巍峨的群山,已过正午,太阳正在西斜,在耸立的山石上,葱翠的树林中,撒下淡淡的,轻柔的余晖。
163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6:13 | 只看该作者
  九、
  “珠玉?”王子进站在门外疑道,“怎么会是你?”
  “怎么不会是我?”珠玉瞪大了眼睛,巧笑嫣然,“王公子,我可是这家的大小姐,走这里有什么不对吗?”
  “这、这里不是客房吗?”王子进挠挠脑袋,又看了看周围,确定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。
  “我刚刚从书房看了会子书,这里是我回房的必经之路啊!”
   “必经之路?”王子进听了心下不由害怕,“你的书房在哪里?”
   “就是那里!”珠玉说着伸出纤纤细手,往王子进身后一指,“那堵墙后面就是书房,出来以后穿过庭院就是这回廊了!”
  王子进听了,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,正是自己夜夜梦到的女人消失的那堵青石墙壁。
  那墙壁在白日里看并不吓人,只是默默无言的站在树荫里,那石头细腻纹理清晰可见,似乎保守着什么秘密。
  真的只是书房吗?那书房中,又有什么?
  
  想到这里,王子进鼓起勇气朝珠玉作揖道:“在下有个不情之请!”
  “咦?王公子请说吧!”
  “在下是个读书人,天性好书,希望能准许小生去书房看看!”
  珠玉听了他的话,面色突然变的惨白,颤声道:“你,你要去书房?”
  “不错!”
  “今天不大方便,明日吧!”珠玉连连摆手。
  “今日令妹出嫁,并没有人在书房里吧?”王子进见她的模样,更加坚定了要进去的决心。
  珠玉面色一沉,咬着嘴唇道:“好,好,我这就带你过去!”
  说完,缓步走在前面,王子进望着前面引路的珠玉,只觉得她似乎一边走一边思考,似乎极不情愿自己过来。
  两人穿过庭院,踏在点点野花之上,又走上了几个石阶,珠玉伸手指着面前一扇梨花木门道:“这就是书房!”
162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5:50 | 只看该作者
  正在忧虑间,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耳边响起,他回眼望去,只见两个妇人搀扶着一个窈窕单薄的身影上了花轿。
  那喜服是艳丽的红色,镶着珠玉,绣着金边,王子进望着那新娘的背影,只觉得心中如揪痛一般难过。
  不知珠喜穿上这样的衣服,是不是很美丽的?那新娘的衣服,定能将她的脸映得艳丽无比吧?
  可惜自己无缘见到了。
  在鞭炮弥漫的烟雾中,那送嫁的队伍敲锣打鼓的抬着花轿走出院门,后面还有人拿着各式各样的祭品,一行人出发了。
  远处的绯绡见了,也纵马走在前面,王子进望着这热热闹闹的队伍,这就是送嫁的队伍吗?
  那样的吉祥,那样的热闹,旁边还有小孩子跟在周围起哄。
 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送亲的队伍,可是却是一桩与死亡相关的亲事,一行去往地狱的行列。
  
  一见队伍远去,那赵善人便蹲坐在自家门口嚎号大哭起来,王子进急忙过去安慰他,好说歹说才将他连拉带拽地拖到屋子里。
  待安抚好了他,王子进才回去休息。
  此时正是正午,他心中忐忑不安,不停的看向窗外,绯绡他们到哪里了呢?是不是到了那深山中呢?又该什么时候回来呢?
  正在这时,耳边居然又传来每晚听到的“簌簌”的群摆声。
  王子进本就异常紧张,一听到这声音急忙翻身从床上下来,伸头往窗外望去。
  那窗沿旁正巧走过来一个女人,身材苗条,举止轻盈,刺眼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映在碧绿窗纱上,如剪影一般神秘而美丽。
  王子进在屋子里看到那人影,心脏却“突”的一声开始狂跳起来。
  这会不会是自己夜夜看到的那个女人呢?难道那个穿着淡红色衣服的女人不是梦中才会出现?而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?
  他颤抖的推开窗户,只见一个女人窈窕的背影,那淡红色的衣服在阳光下是那样的刺眼,似乎不像是真人一般。
  
  王子进眼见那个女人就要走远,壮着胆子颤声问道:“小姐,你,你是谁?”
  那本要慢慢走远的女人听到了王子进的声音,缓缓的转过头来。
  可见一个优雅的侧脸,那人双目如漆,姿容艳丽,有红有白的一张脸上挂满了笑意,却是这家的大小姐珠玉。
  “王公子,怎么如此健忘?”珠玉站在走廊上,披着一身的树影在朝他妩媚的微笑。
  王子进望着珠玉的身影,不由呆住了。怎么会是她?自己每天晚上梦到的都是珠玉吗?不对,不对,那个女人明明比她更苗条一些,也更阴森一些。
  
  可是这淡红色的,撒着隐隐暗花的,艳丽而又可怕的裙子,分明是一样的。
161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5:36 | 只看该作者
  八、
  “子进,子进!”耳边仿佛有人叫他,他一睁眼,眼前是刺眼的灯火,绯绡正披散着黑亮长发,手持着蜡烛坐在他的床头。
  “绯绡,你怎么过来了?”王子进挣扎着坐起来,只觉得身上冷汗淋漓,说不出的难受。
  “我夜里听到你痛苦呻吟,过来瞧瞧!”绯绡关心问道,“子进,你不要紧吧?”
  王子进想到方才梦到的女人,摆摆手说,“不要紧,可能是个噩梦!”
  “明日就是送亲之日,一切小心为好!”绯绡说着擎着蜡烛坐在他的床沿,目光中皆是忧虑之色。
  王子进望着他手中忽明忽暗的烛火,只觉得等待着二人的前途,也如这诡异火光,捉摸不定。
  
  次日一早,王子进便被院落里传来的嘈杂人声吵醒,他急忙收拾整齐出来看热闹。
  只见大厅里围了很多人,吹吹打打,还有一顶大红的花轿摆在庭院中央。
  那赵善人一脸凄苦之色,给那些送嫁的小伙子发喜钱,那些村民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还有几个人抱着胳膊似乎在看热闹。
  王子进一见这些人,立时觉得人情冷暖,世态炎凉,不过如此。
  
  “子进,再有两个时辰就是吉时了!”绯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旁边,折扇轻摇,甚为悠闲的模样,“你留在这宅子里,要处处小心!”
  “我在这里还能有什么事?”王子进望着他明媚的笑脸,只觉得万分放心不下,握紧他的手道:“绯绡,你倒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!”
  绯绡笑了一下,走到人群外面,牵了马就翻身上去,俯身对赵善人道,“现在还不出发,怕会误了时辰!”
  赵善人眼中泪珠滚动,拉着马匹的缰绳道:“胡公子,胡公子,你可答应老夫的,定然要让珠喜活着回来!”
  “好,我答应你!”绯绡已经纵马出了院子,参天大树之下,万丈阳光之中,绯绡一身白衣立在门外,阳光透过层层的绿叶,在他身上撒下一片细碎的光芒。
  王子进站在大厅的石阶上,远远的望着绯绡立马站在树下,只觉得心中万分难过,这层层叠叠的群山,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可怕?
  绯绡此去,能平安回来吗?
160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5:22 | 只看该作者
  此时已近黄昏,王子进呆呆的望着倚窗吹笛的绯绡,在树影的映衬下,他素白而单薄的身形似乎要被吞没在这一片浓翠之中。
  也许自己是错的?眼见绯绡这次如此没有把握,他不由后悔异常。
  为什么在那土路上时二人没有出口拒绝那赵善人呢?
  为什么在绯绡当初要走的时候自己要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呢?
  为什么?为什么?
  如果不是自己优柔寡断,滥发善心又怎么卷入这样的事情当中?
  绯绡似乎看透他心事,所吹的曲子都是平和喜乐的一类,似乎在默默的安抚他,两人一直无话,转眼间天色渐晚,天地之间一片黑暗,似乎只有柔和而优美的笛声,在秋日的天空中缓缓蔓延。
  
  是夜,王子进心中焦急,睡得极不安稳,那庭院中的大树似乎也感应到他的心事,枝叶摇动不停,发出“簌簌”的声音。
  不对,不是树叶的声音,似乎又是那个女人,前日所见的穿着淡红色裙子的女人,正在从他窗前走过。
  这次王子进只觉得自己恍惚中下了床,穿上鞋子,推门走了出去。
  在幽幽的月光下,可见那个女人又缓缓的摆动着腰肢走在那阴暗的回廊中。
  王子进望着她窈窕的背影,黑亮的长发,那淡红色衣服上的浅淡花纹,只觉得心里害怕万分。
  这样的深夜,为什么她会一个人在庭院里散步?
  他缓缓的跟在那个女人的身后,身上已经被吓出了冷汗,可是好奇心却驱使他继续走下去。
  不知跟了多久,那女人的暗红色衣服在他眼前一闪,居然凭空消失在黑暗中。
  王子进吓了一跳,四处看了一眼,眼前只有一堵青砖墙,两旁是松木栏杆,她又去了哪里?
  他颤抖着往那砖墙上摸去,没有错,就是这里,上次自己看到她也是在堵墙前消失的。
  
  那砖墙冰冷而粗糙,似乎没有什么异常,可是自己刚刚看到的又是什么?这次是亲眼所见,不可能有错!
159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5:09 | 只看该作者
  七、
  转眼间娶亲之日将近,赵善人家杀猪烹羊,闹得不亦乐乎。
  王子进望着满屋的人来来往往,忙来忙去,一副热闹非常的景象,似乎不像演戏,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  “绯绡,你看他们的排场,似乎不像假的啊!”王子进转身回房,关上房门。
  绯绡似乎事不关己,手持着玉笛,兀自坐在窗前吹奏,听他这样一说,抬起头来,“不管怎样,机关算尽终究会露出马脚,我们只要耐心等待便是!”
  王子进听了叹了口气,可怜那小女孩珠喜,全家如此热闹非常的张罗,不外是要送她去赴死。
  想她小小年纪就受尽家人白眼冷遇,死的时候倒要敲锣打鼓的庆祝,不免替她伤心。
  
  “子进,你在想什么?”绯绡见他不说话,斜眼微笑着看他。
  “没有什么!”王子进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喝。
  “你可是在可怜这家的二小姐?”绯绡望着窗外景色,微笑道。
  王子进听了一愣,“你,你怎么知道?”
  “因为她亲口对你说她身世可怜,受尽欺侮,你这样心善,怎么不会同情她?”
  “你,你都听到了?”
  绯绡转过头来笑道,“子进,我说过这里很是古怪,又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四处乱转呢?”
  王子进听了伸手挠了挠头,想他昨日本是负气出去,哪里想到绯绡居然不放心的跟踪他,心中不由开心无比。
  “子进!”绯绡望着他继续道,“不要只听一面之辞!此事远远没有这样简单!”
  王子进听了这话,立时愣住了,“难道?难道你说珠喜在撒谎?”
  绯绡听了脸上又露出狡黠的笑容,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道:“人心深不可测,我们只须耐心等待,一切都能水落石出!”说罢,伸手拿起玉笛,按在唇上,又闭目吹奏起来。
158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4:36 | 只看该作者
  她虽然笑着,面色却甚是凄婉。
  王子进听了不知该说什么,这样的事情太多了,尤其是母亲地位不高的话,孩子更是可怜。
  “姐姐也恨我入骨,巴不得我早日死了才好!”珠喜狠狠道,说这话的时候面露凶光。
  “怎么会呢?”王子进疑道:“令姐似乎知书达理啊!”
  珠喜却笑了一下,“我也不知过两天是死是活,不然也不会说这些给你听!”说罢,拍了拍身上的土,站了起来,似乎不愿多说了。
  王子进也觉得自己一个外人,确实是不好打听人家的纷争,便指着那眼前回廊问道:“客房那边,是不是还住了一个客人?”
  “这我就不清楚了!”珠喜笑道,“多谢你了,王公子,和你说了一番话我心里舒服多了!”说完朝王子进笑了一下,转身就走了。
  
  王子进见她穿着浅绿色衫子,似乎要被树影吞没,心中不由难过。
  外人只见这小姐锦衣玉食,又怎么能想到这庭院深深中还有这许多痛苦呢?
  这小小年纪的珠喜,与其说是自己自愿出嫁,还不如说是被自己的姐姐和爹爹逼着赴死,又是何等可怜?
  
  他一个人沿着回廊转回屋子,一抬头,就看到前晚那女子走过的道路。
  当晚她似乎拐了个弯,消失在回廊尽头,可是怎么就没有看到她是往哪个方向拐的弯? 王子进一边寻思,一边沿着回廊往前走,走到尽头却是一堵墙壁,厚厚的青花石的砖墙,泛出隐隐的绿色。
 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?
  那个穿着淡红色衣服的女人,明明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啊?左右都是木质栏杆,也不可能跨过去啊?
  或许那女人根本就不存在,只是自己梦中所见?
  那石头是如此的真实,触手冰凉。他百思不得其解,缓缓走回房间。
  
  房里绯绡正凭窗而坐,白衣如春日梨花,不惹尘埃,他面色带着一丝忧虑,似乎有什么愁事。
  见他回来,美目顾盼,“子进,你回来了!”
  王子进本来心中难过,但是听了那珠喜的一番话,竟而觉得自己无比幸福,缓缓道:“绯绡,你不要为我担忧,我不去就是了!”
  绯绡听了微微一笑,脸上如春花绽放,“我只是不明白一件事,所以才不敢让你去赴险!”
  “什么事?”
  却见面前的绯绡虽面带笑意,眼光却如刀具一般的冰冷,“这里面,怕是有什么陷阱!”
  “会有什么事?”
  绯绡望着窗外的参天大树道:“因为山鬼是不能娶亲的!”
  王子进听了一头雾水,那这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又是什么,山鬼为什么不能娶亲?
  “因为她是女的,山鬼是女的,又如何能娶亲?”
  王子进听了这话,一时呆住了,眼前绯绡俊俏的五官似乎带着一丝冷冷表情,似乎不是玩笑。
  
  这是为什么?难道他们二人都成了人家的棋子?被人利用?
157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4:21 | 只看该作者
  六、
  “你要怎么办?”王子进回房后问绯绡,“跟着那送嫁的队伍一起去吗?”
  “不错!”绯绡趴在窗棂上,抬眼望着那窗前如乌云遮顶一般的绿树,“我应该会去的!倒要看看山鬼是什么样子!”
  “那我呢?”王子进问道,“我也想跟你过去!”
  绯绡听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“再说吧!”
  “为,为什么这样说?”王子进见他眼神,分明是看不起自己。
  却听绯绡慢慢道:“子进,山里云深不知处,是否隐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也不敢说!”说罢笑道,“又怎么能让你跟着去赴险?”
  王子进听他这样说,愤然拉开门走了出去,怎么会这样?
  不管怎样的危险,两人不是都在一起的吗?他怎么会想着把自己撇下呢?
  不是嫌自己无用?又是什么?他气冲冲的走到外面的庭院里,还没等平复心情,却听耳边有草笛悠扬的声音,丝丝入耳。
  
  再一看,却见一个穿着浅绿色衫子的女孩歪靠在一颗大树旁边,双手拿着一枝嫩草,神清专注,双唇微动,在吹那碧绿草叶。
  正是早上看到的那妹妹珠喜。
  王子进见了不忍打扰她,刚刚转身要走,却听耳后传来一个婉转好听的声音:“王公子吗?这是要去哪里?”
  见她发现自己,王子进只好无奈的转过身来,“小生四处走走,不想唐突了小姐!”
  “不要紧,我也正想找个人说会儿话!”珠喜说着抱膝坐在草地上,神情仿若没有长大的少女,偏着头,扁着嘴,似乎很不高兴。
  王子进见了,想到早上所见,不由对她心生怜意,坐在她旁边安慰道:“你不要害怕,我那朋友本事大着呢,定不会让你有危险!”
  “是吗?”那珠喜听着勉强笑了一下,“可是说是以前的女孩没有活着回来的!”
  “我和你拉勾!”王子进说着伸出手来,“你定能活着回来!”
  珠喜却摇摇头,“王公子,就算你的朋友本事再大,也不过助我渡过一劫而已!”说罢望着那葱翠的大树道:“这个家里,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,就连爹都不喜欢我,活着还有什么幸福?”
  “为什么?”王子进奇道,“你不是你爹亲生的吗?”
  “我是二娘所生!”珠喜笑道,“你听过哪个二娘的孩子被人重视?我出生就没有名字,到了该请先生的时候才勉强给了我一个名字!”
156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7:24:00 | 只看该作者
  “不要紧!”女孩说着笑道,“反正就算我不说,也是我出嫁,什么时候见好事轮到我头上?”
  旁边站着的珠玉听了,一张艳丽的脸一下就布满阴郁,“真是没有教养,在外人面前这样说话!”
  那叫珠喜的女孩听了,却不答话,只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,哼了一声,转身回了内室。
  “真是不好意思,让二位见笑了!”珠玉说着愧疚的笑了一下,笑容明媚,却是个美人。
  “珠玉,你也赶快回去!”那赵善人似乎没有想到两姐妹会在外人面前吵起来,面上似乎挂不住。
 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这两姐妹,面面相觑,不知该说什么。
  却听那赵善人继续说:“既然珠喜愿意,那么明日就让她准备准备,代姐姐出嫁吧!”语气虽然沉重,却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。
  
  王子进和绯绡退出大厅后,不由心寒道:“这家人真是偏心得厉害,也不怪那做妹妹的生气!哪有爹眼看着亲生女儿去送死是那样表情!”
  “子进,人的感情我们是摸不透的!”绯绡听了摇头道,“这世上万物皆有规律可循,唯有人心,却是无影无形,无法捉摸!”看了看远处的巍巍青山叹道:“最险恶的东西,又哪里是什么鬼怪了?
  
  王子进听他说得有道理,也跟着连连点头,这家人似乎关系复杂,姐妹俩又互相仇恨排挤,确实出人意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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