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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redboy09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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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童林传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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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1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36:47 | 只看该作者
第五十二回 采花贼伺机入绣房 李世钧设计取罪证
话说李英一看陆寅这时要寻花问柳,还没等他动手的时候,李英用手一拍他的肩头,可把陆寅吓坏了。他回头一看,正是李英。这小子当时眼眉就立起来了,又怕又恨,刚一张嘴,李英冲着他一摆手,往外头指了指,那个意思是,有话咱们找个地方去说,别在这儿。陆寅也聪明,马上点了点头。李英在前,陆寅在后,就离开这财主家啦。
  跳到街上,又往前走了一阵,到了荒郊野外,两旁边都是庄稼地,当间儿是大道。“这回有话说吧!”李英停身站住。陆寅就过来了,用手指着李英:“姓李的,你还认得太爷?”“呔!”李英说,“兄弟,说话客气点!剥了你的皮,我认得你的骨头:别看你发福了,五官相貌跟小时候没什么改变!”“好,你知道就行!李英啊,你把我们一家人害到这步田地,小大爷岂能与你善罢甘休!我找你还找不着呢,你送到我嘴边上来了!今天要给我死去的爹娘报仇雪恨!你着刀吧,你!”唰就一刀,李英一闪,他又一刀,频频发动进攻,就照着李英砍了十几刀。由于李英身子利便,他没砍上。最后李英无奈,用刀嘎噔把他的刀压住,这才说话:“贤弟,你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再动手行不行?能不能容我个空说几句?”“你说什么?”“贤弟呀,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固执己见?我们老李家跟你有什么仇恨?我以为你离开家乡,脑袋冷静下来能把这些事回味一下,没想到你这么些年了,仍然抱着你这个观点不放啊!贤弟呀,我爹都跟你解释清楚了,他老人家说的话是千真万确,一点假的都没有,你为什么恩将仇报呢?兄弟,你这么做可不对!”“呸!放庇!谁做坏事能承认自己不对呀!我爹娘就是被你爹害的!你是你爹的儿子,父债子还,他死了我找你报仇!你接刀吧,你!”嗒嗒嗒嗒,又是几刀。李英勉强招架了几下,蹦到圈外继续解释:“贤弟,这事儿不怪我,怎么怎么的……”“你少说废话!”欻欻欻,又是几刀。李英怎么解释也白扯。后来李英这么一想:行啦!这真叫仁至义尽,干脆过去的事别解释了,我问问这案子是他干的不。唉,又一想:他不承认怎么办?没证据呀。哦,有主意了,李英打定主意套他的话:“贤弟,这个事儿揭过去,我问你点别的。”“噢,你说吧。”“兄弟,咱们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,我深知道你的脾气、秉性。你这个人够个人物,想怎么干就怎么干,敢做还敢担。”“那当然啦!姓李的,你甭说了,到底什么事吧?”“那么兄弟,我问你点事儿。云南昆明府出十八条人命,先奸后杀,然后都留下我的名字,是你干的吧?大丈夫敢作敢为,我想你不会隐瞒的吧?哥哥我猜对没?”“哈哈哈哈!李英呀,实话对你说吧,这是我干的!”李英一听,这心就放下了,承认就行,就怕干了他不承认。李英神色没露,接茬儿听着。就听陆寅说:“我告给你,小大爷自李家出走后,我学能耐去了。我遇上个知心朋友,学了一身好本领,不为别的,就为找你们家报仇。能耐学成了,我跟我的知心朋友回到蒋家村一瞅,嘿,他娘的,你爹这老匹夫死了,你吗还跑了。哦,你打算一走了事呀,没那么便宜!小大爷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,到处打听也打听不着你的下落。跟我这朋友一商议,怎么办呢?给你小子栽点赃!别看我们找不着你,官府可能找得着你!先奸后杀,又得了金银财宝,啊,最后留下你的名字。结果官府海捕公文撒得哪都是,到处严拿你呀!我以为这招好使唤,借助官府之手要了你的狗命,小大爷也出口气!没想到你还没落网!嗯,你还逍遥自在!今儿个咱俩狭路相逢,在外地遇上了!李英,既然官府没抓着你,我岂能容饶!我今儿个非宰了你不可!”书中代言,是这么回事吗?陆寅还真没说瞎话。陆寅自从行刺李英失败,他连害怕带生气离开蒋家村。他上哪去呀?两眼一摸黑,长这么大没出过家门,也受了些日子的苦。有一次呀,他蹲在庙堂发愁,前面来了个人,陆寅一瞅,嗬,这叫难看:好像个猪头,草包肚子腆腆着,一身黑肉,没脖子,一个大肉球在肩膀上耷拉着,猪肚子脸,黢黑黢黑的,满脸横向,连鬓络腮的胡子茬,眼珠子鼓鼓的,相貌长得十分凶恶,背着把刀,手里拎着包。你别看长得难看,穿得可不错。因为他长得太难看啦,陆寅就注意瞅着他。他也瞅瞅陆寅,在陆寅面前走过去,又回来了,往陆寅身边一蹲就唠嗑:“小兄弟,哪儿的人呢?”“哦!”陆寅说,“我是云南昆明蒋家村的。”“噢,挺远的。到这儿来是找朋友啊,是投亲戚?”“咳,投亲不遇,访友不着啊,谁我也没找着!”“哦,多大了?”陆寅一笑:“还小呢,今年才十七岁。”“哦,十几岁?小老弟,那么你找不着亲戚,这吃饭你打算怎么办呢?”陆寅一听,啊,让人家问到病根上了,身边带俩钱可又都花了,到现在真要走向绝路上了。他这一问,陆寅才发愁,晃晃脑袋没言语。那人一乐:“小兄弟,世界之大呀,生财之路不有的是吗?干什么也得吃香的喝辣的!有本领的人到哪儿还困得着吗?兄弟,没地方去,跟哥哥我一块儿走吧!”“你贵姓呀?”“在下姓陆,我叫陆滚陆松柏。”“噢,你也姓陆啊?我也姓陆,我叫陆寅陆晓初。”“啊,这一说,五百年前是一家,咱还是一家子呢!走走走,小兄弟跟我喝酒去!”
  这叫陆滚的就拉着陆寅去喝酒,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陆寅这才知道弄了半天陆滚是黑道上的。所谓这黑道上的,就是不做好事的:打家劫舍、偷鸡、摸鸭子、采花盗柳,什么坏事都干,这小子是吃这碗饭的。而且知道他是铁扇寺的门人弟子,铁扇寺是武术中的一派,他这一派就不怎么的,当家的为了户大人多,也不分品质好坏,摸摸脑袋就是一个。要讲究这五大派八十一门户,顶数铁扇寺这门户最次,名声也不好,你别看弟子徒孙有的是,干好事儿的不多,不是占山为王的,落草为寇的,就是寻花问柳的,奸斗邪淫的,尽是这些东西。可这铁肩寺的当家的紫面伽蓝佛,也就睁一个眼闭一个眼,允许他这些弟子徒孙干这个事儿,就成了老百姓之中的一害了。拿这陆滚陆松柏来说吧,就是铁肩寺的门下。要是他捅娄子,惹了事呢,就找当家的,找本门本户的给他撑腰;要平安无事呢,这小子就什么坏事都干。这一次他到本地也是作案来了,觉着人单势孤,很想找一个帮手。这帮手还真不好找,你说谁正人君子能干这事儿?给多少钱人家也不干啊,他得物色人,哎,陆寅正是理想的人物,小年轻的拿酒一灌,没事儿一捧他,一哄,陆寅自然就上圈套了。尤其陆寅发现这陆滚,你别看长得难看,挥金如土,仗义疏财,花多少银子不在乎,对陆寅称兄道弟的,照顾得无微不至。陆寅身边又没有亲人,就拿他当了知心的朋友了,而他也不背着陆寅,有什么就说什么,后来他告诉陆寅:“干脆你别干别的了,跟哥哥干,吃香的喝辣的,走遍天下多好啊,将来有机会我领你到铁扇寺,见见咱们当家的。到那块儿挂一号,你有个马高蹬短要有人替你说话呀,兄弟怎么样?”陆寅倒不想干别的,主要想报仇。因此陆滚这一说,陆寅把自己的事情也讲了一遍。“大哥,你要真是我的朋友,你得帮我的忙,把姓李的宰了,那你是我的好朋友。只要我仇报了,今后我就属于你,你叫我干什么我干什么,你看怎么样?”“哦,”陆滚一听,“行,太行了!你不就想报仇吗?不过,这姓李的有能耐没有,嗯?”陆寅说:“能耐还不小呢,我跟这李光辉学本领,这老头那是双义镖局子的总镖师。”“是啊。噢,李老头!哎呀,那可有一号呀!人送绰号叫什么神枪震云南哪!他们家的枪法占着一绝,刀法也出众啊。兄弟你要找他报仇,谈何容易呀!你练练,我看你这能耐怎么样。”陆寅听他这么一说,也挺直爽,就把自己学的能耐给陆滚一练。陆滚看完了一晃头:“不行,不行啊!看来你这点能耐要找老李家报仇去,非把命搭上不可。这么办,兄弟,我给你找个人,你先别急于报仇,好好学学本领,等本领有了,哥哥再陪着你去。”陆寅点头。打那以后,陆滚给他介绍个师父。这师父非是旁人,正是乔玄龄,剑山蓬莱岛的恶盗,另外电采花盗柳,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。就这样陆寅跟乔玄龄学了三年功夫。这个人坏,不等于没能耐呀!学三年,陆寅可学成了,比当初的武艺高了一大截。光学完了还不说,还学了点零碎,什么怎么排花,怎么洒香呀,这些不光明磊落的活他学了不少,而且他跟乔玄龄学的是毒药镖。他这个门户不光彩就在这儿。打暗器本来是正常的,不应当暗器上带毒。这玩儿打到身上,见血,这个人儿,子不见午,午不见子,就得身绝命亡。陆寅把能耐学到身上了,又找着戏水江珠陆滚陆松柏:“哥哥,帮我报仇去吧!”“噢,好嘞。”这俩小子凑到一块儿,回到云南昆明府蒋家村来报仇,结果到这儿傻眼了,门封着呢,一打听,啊,李英搬家了。搬哪去,谁也不清楚,李光辉早死了。“嘿!”陆寅气得拍胸膛啊,搬了搬了吧,这仇算报不了啦,可惜我下了这些年工夫。这陆滚就劝他:“兄弟,你别这样,君子报仇十年不晚。他躲过初一去,躲不过十五去。咱们只要有这个心计,慢慢找他就得了嘛!”“不行,那上哪儿找他去?咱们大清国这么大,人多如牛毛啊,他找个地方一躲,这一辈子也找不着啊。”可也是,这俩坏蛋一商量怎么办呢?后来陆滚给他出了个主意:“兄弟,不毒不狠不丈夫,干脆咱们来个借刀杀人吧!”“哥哥,这话怎么讲?”“嘿嘿,这叫一举三得,又开心又取乐,又得着金银财宝,还得把李英断送了。”“哦,有此妙计?那这怎么办?”陆松柏趴到陆寅的耳边,把这事一说,陆寅脸一红:“哥哥,这不太光彩!”“哎哟,兄弟,什么叫光彩呀?人以吃喝玩乐为主嘛!干脆你跟哥哥学,今晚上我就领你取个乐,就这么办。”干什么呢?陆松柏往坏道领陆寅,领着他采花盗柳,干这种缺德的事儿,就在昆明府连著作了十七案。手段相当残忍,把人糟蹋了,结果了人家的性命,然后把珠宝首饰再带着走,临走还留下了李英的名字。最后知府严拿他们,他们怀恨在心,一想干脆往大上头捅得了,他们公然跑到知府的内宅去了,把知府小姐先奸后杀,剁下双脚,挂到大堂上,蘸着血留下四句话,把李英的名字给留下了。这就是以往的经过。他们俩觉着这娄子捅得太大了,在云南昆明府晃悠也有危险,干脆远点走吧。这俩小子才流落到江南。他们满以为自己做了坏事儿可逍遥法外。李英你小子倒霉了,我们找不着你,官府抓你。这招多高啊!
  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啊,冤家路窄!没想到李英在苏州碰上陆寅了。陆寅这小子今晚上刚要采花盗柳,正好让李英给碰上了,把他才拽到树林,可是怎么跟他解释,陆寅也听不进去呀。李英这才拿话套他,陆寅说了实话了:“不但过去干,现在干,将来还干。只要大爷有三寸气,那就干;只要干一处,就留你李英的名字。你们家不死绝,那我这气就出不来!”李英把火往下压一压,心说:这小子跟疯狗一样,够狠的!“兄弟,好啦!好汉做事好汉当,我真赞成你这一手。不过咱把话又说回来,假如兄弟你抢了、打人了,甚至出了人命,谁让咱俩有交情呢!哥哥我替你顶名打官司,脑袋掉了碗大个疤,我毫不在乎!但是你所作所为这么残忍,这么没有人性,要叫我李英顶名去替你打官司,门儿都没有!没门儿哪,陆寅啊!干脆你就服法吧!我把你送回云南昆明府,到大堂上你把这实话说完了,把你个人和我个人的情况都诉说完了,把我李英的名誉洗刷清楚,哪怕那阵我替你死,我也愿意!要这么糊里八涂的,不行啊!你看怎么样?”“呸,李英!你真能说啊!到了官府我要这么一说,人家还能杀你吗?你拿我陆寅当三岁的小孩子了!你们老李家尽凭着主意捉弄人了!今天明明咱俩见了面了,有我没你,有你没我,你着刀吧!”照着李英又是一刀,李英没有办法,这才奋起还击。两个人两口刀战在一处。陆寅以为:原来我的功夫底儿就挺好,在老李头活着的时候,对我偏爱,把那武术的精华都传授给我了,我又到外头跟乔玄龄学了三年半,跟我陆大哥闯荡江湖,我这能耐挺了不起,杀李英不成问题。结果今天一看哪,出乎意料,敢情这李英的功夫不赖呢,使用这招数自己不明白。噢,懂了!这老李头还藏着点心眼呢。这老匹夫表面上教给我精华,结果都是假的,把真个的功夫都教给他儿子了。嘿!他更恨了,恨不得一刀把李英分为两半儿。但是光想不行呀,两个人正打得难解难分的紧要关头,顺着庄稼地那儿来条黑影,等离这不远了,喊了一声:“哎,前面那是我兄弟陆寅吗?”陆寅一听可高了兴了,来者并非别人,正是戏水江珠陆滚,自个儿的好朋友。“哎哟,哥哥你来得正是时候!我冤家对头李英在这儿呢,快帮我的忙!”“是吗?”陆滚这小子,甩掉衣服,一边往前跑一边收拾,从背后就拽出三叉鬼头刀。李英偷眼一看,这家伙能有四十多岁,长得太凶了,大猪肚子脸,草包肚子,阔口大腮,跟庙里的泥胎一样。啊,这就是陆寅的好朋友!一对没好比啊!二话没说,打吧!陆滚加入了战群,双战李英。
  陆滚这是从哪儿来的?绝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他跟陆寅始终左右不离,当初陆寅胆小,自己不敢单独作案,他俩老是在一起。现在经过做这么多的坏事,陆寅这小子自己可以单独经营了。这样他俩才分开了,同时到了苏州,晚上分别做活。陆寅这小子想在前面这庄子做一件坏事儿,得点外快,高高兴兴往回走,到苏州寻找陆滚,没想到正好碰上李英。一说是仇人,陆滚当时知道是李英,我兄弟跟我说了不止一回了,这回我可得帮忙。这小子力猛刀沉啊,而且手狠心黑,对李英十分不利。如果说李英现在有一条枪,就不在乎他们俩,因为祖传的枪法——五虎断门枪真利害。可现在没有枪,就依靠这把单刀和双拳,难抵四手啊!李英觉着挺费劲哪。但是话又说回来了,这俩小子胜李英也不容易。因此,三个人打个势均力敌。这陆寅一琢磨不好办呢,一半会儿要不了李英的命。这虽然是庄稼地,这也是官道啊,倘若有行人在道上,走到官府一报案,对我可大大不利呀!干脆早点下家伙,他就想起腰间的毒药镖来了,干脆我给你一下得了,因此打着打着,趁李英不备,他把刀交到单手,嘣!拽出一支镖来,照李英就是一镖。李英不知道他会镖,你看当年分手的时候,咱们家没教给他这个呀。这支镖来得挺快,李英躲闪不及,往旁边一扭身,这一镖正钉到大腿根上。你想陆寅报仇心切,下手能不狠吗?因此这一镖钉得非常深,三寸来深,镖尖都钉到骨头上了,把李英疼得“哎哟”一声,是转身就跑。那俩小子提刀就在后头追。你想李英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,要没两下子,这条命就保不住了,他仗着平时功底深,加上他拼着命跑,俩人没撵上。还偏赶上这时候道上来了一支马队,这马队是做买卖的,赶着天亮好进城。陆寅心里有鬼,他认为是官府的巡逻队,因此拽了一下陆滚陆松柏,俩人一闪身躲到树林去了,就这么给回避起来了。马队过去以后再找李英,找不着了。陆寅还不甘心,还要继续寻找。陆滚说:“兄弟,你这何苦呢?你想一想,他中的是毒药镖啊,碰破肉皮他就得死。你就不追他,他也活不了,你还追他干什么?哎,算了,算了,干脆咱找地方歇歇去吧。”“嘿,我不见他死,我不甘心啊!”“哎呀,你真是小人之见哪!走走走!肯定他活不了!”就这样他们断了线了,这俩小子走了。
  李英忍痛抚伤啊,就跑到虎丘山下,到了树林,实在跑不动了,一头摔到地下了,把刀也撒了手了。李英心里琢磨:我是准死无疑,觉着腿底下发麻,中的是毒药镖,疼痛难忍哪。心说我命休矣!媳妇、孩子都见不着了!多巧,偏赶上这个时候,白洁白风如上虎丘山来练功,听见李英痛苦的呻吟声,这才进来救了李英。打那块哥俩越交越深,李英也没地方去,就住到白洁家里头了。这个书都说过了,咱不必重述。那李英为什么不敢说以往的经过呢?要跟白洁说了这些经过,白洁不得吓死了吗?能收留自己吗?不能收留,这伤怎么个养法?到了现在举目无亲,抬头无故啊!只有昧着良心说点瞎话。李英一再重复说:“兄弟你放心,你哥哥是好人,到任何时候我也是好人。”李英说的是一点不假呀。他老说去寻找仇人,找谁呀?就找陆寅和陆滚,到现在,这俩仇人也没找着。李英离开白洁的家,四处寻找这俩人。后来,白洁摊了官司,风声就传到李英耳朵里去了。李英一听,一跺脚:“坏了!我把我兄弟坑啦!”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52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39:06 | 只看该作者
第五十三回 作恶多端二陆遭擒 冤案未结童林忧愤
 话说白洁摊了官司的消息传到李英耳朵后,李英一跺脚说:“坏了,我把我兄弟坑了!不但我现在被屈含冤,连我兄弟都跟着倒了霉了!我对不起朋友!那是我的恩公。”李英是被迫无奈,这才把白洁给救出来,心想:不管怎么说,我不能让我兄弟吃亏。金眼鹰孙亮发现以后,这才领人在后边追赶,冒雨追进树林。嘿,多巧,遇上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和雍亲王胤禛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李英捧着眼泪,把自己家里的事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,最后他冲着雍亲王和童林一抱拳:“二位,咱们初次见面,你们两个给评评这个理!我们哥儿俩冤屈到何等地步,求你们二位给说句公道话吧!”“哦!”童海川点点头,“李英,我相信你说的是真,弄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。”
  童林和雍亲王胤禛听了李英的叙述,不住地感叹:花花世界,朗朗乾坤,居然能出现这种事情,真是屈死好人笑死贼!但是也不能光听他一面的,还得问问官府的官人。童林问这金眼鹰孙亮:“我说他们俩说的,你认为真假?”“嗯,我听着有真的。”“嗯,那么李英说是陆寅干的,你相信不?”“这我可没证据,但我抓他的目的是这么回事儿,因为墙上留下四句话,其中有李英的名字,而且这李英隐居到山村连面也不露,我们就怀疑他做了亏心的事儿,才怕鬼叫门,不然他躲什么?但是不知道他是躲避陆寅。因此呢,我们就有种种的怀疑,总想把他抓到衙门跟官长去说,说完之后,我们接着进一步调查,别的意思我们是没有。因为这案情太严重了,现在究竟谁是凶手,还不敢最后下决定。”“噢,你们就是凭着那一句话?”“对,我们就凭这个。”“哈哈!”童林一笑,心里说话:我现在还背着官司呢,跟李英这事大同小异。他是为了这种事,我是为了丢失国宝的事儿,我何尝不被屈含冤呢?哎,想到这儿,就对李英非常同情。李英呵,现在这么说,问题的关键在于捉拿陆寅和陆滚。如果把他们俩抓住,不就真相大白了吗?但是没地方去抓呀,就说呀,童林一想这事儿还真麻烦,这俩贼要是找个地方隐蔽起来,这官司还难断,这李英和白洁还真得到昆明府走一趟,还不定受多少罪,如果永远抓不着那俩小子,也许拿他们顶账。这事怎么办?童林正在发愁的时候,多巧,从那官道口来头毛驴。嗒嗒嗒嗒,这毛驴带着串铃,很有节奏地响着,在驴背上坐着个老道。这老道个头并不高,长得红光满面,花白须髯洒满前心,头上戴着道冠,顶梁门上别着块美玉,身上穿着黄色道袍,手里拿着拂尘,缓步而来。
  弄了半天现在小雨不下了,大家伙儿瞅着这老道,看人家多自在,从这外表就看到他的心里头,那么平坦,那么舒服,那么自在,看人家之后呵,心里头羡慕得不得了。说话之间这毛驴就到了树林了。老道把毛驴带住,一蹁腿儿从毛驴背上跳下来,往树林里探头看了看,一瞅这干什么呢?十来个人,手里头还有拿着家伙的,还有个犯人。这道人把脸往下一沉,用掌中的拂尘一指:“无量天尊!我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?手拿凶器在这儿发愣,是何道理?”看来这老道挺爱管闲事儿。金眼鹰孙亮赶紧过去解释:“道爷,您别误会呀,我们这里头正谈公事。”“什么公事,能不能跟我说说?”他问。孙亮一听,这老道你走你的道得了吗,你管得着这事吗?但是话到嘴边没说,一瞅这道人,仙风道骨,自然地对他就非常尊敬,“哎,仙长,那时间太长了,也没法详细跟您说。总而言之,言而总之,它是……嗯,他这个……他不是因为如此,所以才这个。”说了半天没说清楚。老道一笑:“啊,行啦,行啦。你是不是云南昆明府八班大都头孙亮,人送绰号叫金眼鹰的?”“啊,对呀!道爷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“不光是你,那边黑脸的大个儿,拎刀那个,是不是叫腾身步月李英李世钧?”“呀,李英,看看这老头!”李英不认得,心说他会算哪,怎么他能说出我的名字来?不但这样,老道捻着须髯,看看白洁,这小伙子最委屈。“苏州东关里的人哪,我认得这孩子,白洁白凤如,他爹叫白善。为他摊官司,他娘都死了。惨哪,无量天尊,造孽造孽!”白洁一听,这,这,这真奇怪呀,我跟这老道从来没见过呀,对于我的这事儿,他怎么都清楚?老道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,来到雍亲王近前,拱手问道:“无量天尊!好,弄了半天贵人在此,贫道失礼了!”他可没说胤禛的名字,也没提官衔,提个贵人,显而易见对雍亲王的身份他也知道。胤禛吗,对出家人一向尊重,今天一看这个道人说话举动决非一般,而且给自己行礼,口称贵人,估计着他认得自己,胤禛一抱拳:“呵,正是在下。请问先生尊姓大名?”“哈哈哈……贵人您不问贫道我也得说,海川啊,还不过来给我行礼吗?”“哟,”童林也是一愣,管我叫海川。哎,叫得这么亲切。谁?我怎么不认得?童林赶紧过来一抱拳:“仙长,您是哪一位?出家在哪处名山?何处洞府?您贵姓?上下怎样称呼?”“好了,甭来这一套。跪下,叩头叫师叔。”一句话真相大白,别人都不知道,童林知道,叫师叔,那一定是我们本门的亲师叔李道通啊,人送外号闪电昆仑子。您看我师父他们亲师兄弟四位,我师伯叫庄道勤,我俩老师叫何道源、尚道明。
  那三位,那甭提我都见过了,惟独我这师叔,从来没见过。您说多巧,今儿在这儿遇上了。童林想到这里,撩衣服跪倒就磕头:“师叔在上,小侄给您磕头了。”“嗯。”老道也没客气,接受童林四个头。
  童海川站起来,老道这才说话:“海川哪,咱爷儿俩闻名,没见过面哪!你是我亲徒侄,我是你亲师叔,知道吗?”“噢,我猜到了。”“你师父都跟我说了,他收了个宝贝徒弟,就指着你说的,让你下山以后别开天地,另兴一家武术,师叔我也非常高兴呵!跟你这么说吧,这些日子师叔我在暗地之中尽盯着你了,这也是受你老师的委托。你小子要是走得正,行得端,正大光明,那就不在话下;如果有点儿邪的歪的,我可以代表你的俩老师,取你的人头!”哎哟,童林一听,汗都冒出来了,足见两位师父对我何等关心,亲自把我师叔派出来,暗地之中监视着我。幸亏我没做错事儿;做错事儿,脑袋搬家了。童海川一笑,李道爷转过身又说:“方才你们这儿的事儿,其实我在那边都听见了。我也避雨来的。这边说话连吵吵带喊,我在那边树林听得真真的,一字没漏。刚才无非开个小玩笑罢了。你们不是要找仇人吗?找这个陆寅陆晓初,找这陆滚陆松柏吗?”“啊!”童林一听有门儿,“师叔,您知道这俩贼的下落吗?”“哈哈哈!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哪!顺这条道往前走,不到一里地,有座土地庙,这座庙没有院墙,开门就一间殿。我发现有两个人在那儿避雨,其中一个是俊品人物,一个长得相貌凶恶。根据你们这么一说啊,这俩小子肯定是陆滚和陆寅。”哎哟,这一句话,当时这情绪就活跃开了。金眼鹰闻听此言,高兴得不得了:“要这么说的话,您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侠客?”童林点点头。“哎哟,侠太爷,道王爷,各位,你们可得帮帮忙,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俩贼跑了。要把他们抓住,不但我解脱了,连被害李英、白洁可全解脱了。诸位可得帮帮忙!”
  李英一听啊,也乐坏了,自己去抓贼,责无旁贷。连白洁都站起来了。白洁心说话:我惹谁我招着谁了?被屈含冤,我娘为这事儿还死了。唉,看来祸打根头起,都在陆寅和陆滚身上,岂能让他们逍遥法外!白洁也要去。这阵儿,金眼鹰孙亮赶紧把差人叫过来,把白洁脚上的镣子砸下去,别戴这玩艺儿,脖锁还有呢,剩了半截儿了,也给他打开,同时交给白洁一条花枪。
  雍亲王胤禛一听,事不宜迟啊,这丽都不下了,一会儿他们俩再离开那儿,再找就不好找了。连李道爷都说了:“我也从中帮忙,量他俩跑不了!”大伙配合一处,把别的事儿先放到旁边,先以抓贼为主。顺着官道奔北走,一里地眨眼就到。这土地庙就在道边儿,就是一间殿,连前院、后院一概皆无。但是这庙啊,还挺整齐,就见庙门关着,里边有没有人,现在不知道。金眼鹰孙亮跟童林一商议:“先把庙宇包围,来个突然袭击,管他有没有呢!”童海川同意。四面全把好了。
  单说孙亮,背背单刀,手提花枪,迈步上台阶,来到庙门这儿,贴耳朵听听,呀,心里凉半截,没声儿啊。难道是座空庙?他一着急抬起左腿来,嗵这一脚把庙门给踢开了。往里一看,有俩人儿。那位说是陆寅和陆滚吗?不是,是土地爷跟土地奶奶。
  两座泥胎在那儿孤孤单单呆着,前面是供桌,庙里没人儿。孙亮这汗就下来了,心说:倒霉都倒的天边儿上去了!空欢喜一场啊!这……他一愣,从泥胎的后面钻出一个人来:“谁呀?我说你踢庙门干什么?”孙亮抬头一看:哎哟,弄了半天堵上了!这小子肯定是陆滚,四十多岁儿,挺黑的脸蛋子,满脸横丝肉,大连鬓胡子,草包肚子,背后背着刀,二目凶光四射。没走。噢,在后边避雨呢。与此同时,从这边钻出一个漂亮小伙儿来,二十挂零,大辫儿在脖子上盘着,衣裳收拾得挺利索:蹲裆滚裤,抓地虎快靴,腰里围着包袱,背后也背着把刀,鼓鼓囊囊斜挎镖囊。一看青眼圈儿。陆寅!错不了!孙亮提着枪把庙门一堵,高声喊喝:“呔!好胆大的恶淫贼呀,天网恢恢,尔等往哪里逃?我乃昆明府八班都头金眼鹰孙亮,尔等还不服法?”
  他这一喊,别人就知道在这儿呢。两个贼不听则可,一听是官人,哎哟,各拉兵刃,就准备决战哪!
  原来这俩小子,在苏州这儿转悠,没走。这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啊。这地方,东西财富太多了,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这俩小子哪能说对这块肥肉不吃呢?大案、小案在这儿做了四五十起,发了个小财。这钱没地方搁,他们埋到一片空地了。另外,他们贪恋这块儿的女人。都说是苏杭二州出美女,此话也不假。他们糟蹋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媳妇啊!这就叫色胆包天。说句迷信话是冤魂缠腿,他们要早走没事儿啦,就因为他们贪心不足,老围这儿转悠,才有今日之祸。
  今天啊,他俩出来踩道来了,看看晚上到哪家作案,偏赶上天下雨了,这俩小子一看下雨怎么办?找个地方避避雨吧,就上土地庙避雨。起初呢,庙门没关,他们俩把供桌上的蜡签儿、石头香炉搬下去,俩人儿背靠着背往供桌上一坐。等这雨过去以后呢,他们再出去探道。正赶这时候,闪电昆仑子李道爷骑着毛驴打这儿经过。李道爷也想找个避雨的地方,如果这里边没人呢,道爷就进来了。一看供桌上坐着俩人,庙宇挺狭窄,李道爷就没进来,骑着毛驴过去了,但是凭着多年的经验,李道通可以断定,这俩小子绝非好入,但是又没看见他俩干什么坏事儿,也不能去干预,骑着毛驴往前走了一里地。雨下大了,道爷怕把衣服淋湿,看道边儿有片树林儿,就进了树林了,正好遇上童林他们。那面说话让李道爷听见了,这是那边儿的情况。这边儿呢,雨下大,它往里潲,所以陆滚就把门关上了,关上觉着还有点儿凉,他们转到神龛后头,搬了两块砖往这儿一坐,背靠背,把腿儿一抱,闭目养神,刚才还打了个盹儿。不然的话,他俩就走了,真是赶前错后。
  金眼鹰孙亮把门一蹬开,把他俩由梦中惊醒,这才知道事情不妙了。但是大势已去,悔之晚矣!事到如今这俩小子是困兽犹斗。
  陆滚把掌中刀一晃,喊了一声:“老匹夫,赶紧把道儿给我闪开!”嗖就一刀。金眼鹰往旁边一闪身,陆寅啪就是一镖。金眼鹰知道这小子手黑:“哎哟!”往旁边一持身,这一镖没打中,正好打在门框上了。
  金眼鹰这么一躲的工夫,这俩贼噌噌蹿出土地庙,想要走似比登天,外头都包围了。当差的是伸不上手呵,这阵儿李英一看哪,正是陆寅和那天晚上遇见的陆滚。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,岂能叫他们跑了!李英压刀就跳过去了:“陆寅哪,陆滚,你们还往哪里走?”刷就是一刀。白洁一听,颤花枪往上一纵,照准陆滚就是一枪。
  就这样,李英战住陆寅,白洁就战住陆滚,四个人杀在一处。
  童林啊,在旁边看着,一看这场争斗是你死我活呀!谁也不留客气。但是呢,打个势均力敌。李英要想拿住陆寅,不容易。虽然李英这能耐比陆寅高一点,但是,陆寅这小子会打毒药镖。李英不得不加防备。他冷不防要扔出一支,打到身上,这玩儿够呛呵!就这样就吃了点亏。陆滚这小子是个江洋大盗,久经沙场,要想把他抓住也不容易。金眼鹰孙亮指挥着当差的也往上冲,又变成了混战。
  雍亲王一看,挺不耐烦:“海川哪,你过去吧!让他们费这事干什么?”“是。”
  童林本来不想插手。他们的事儿他们自己办,看这个情况,一半会儿解决不了,海川也乐意过去。他把长大的衣服往腰带上头一掖,飞身形跳过去了,高声喊喝:“各位!”众人一看侠客爷上来了,呼啦往旁边一闪,把陆寅和陆滚就给暴露出来了。
  这俩小子累得大口出气,利用这机会歇了一会儿,一看过来个大老赶。
  这位长得侗头侗脑的,不知是干什么的。俩小子把眼珠子一瞪:“你是谁?你小子活腻味了?”童林一笑:“对,咱们是有活腻味的!你们俩快把家伙放下,乖乖地服法!不然,可别找不顺心!”“嗬,庄稼人还跑这儿唬人!你算个什么东西!”陆滚往上一纵,照童林就是一刀呵。海川往旁边一闪身,刀走空了。这小子往回一撤刀,童林的右手乘着这个劲儿就进来了。童海川的柳叶绵丝掌那都是近手的招儿呵,这一跟进来,没等着陆滚变化,这一掌正打在他华盖穴上。童林知道,这玩儿得抓活的,一掌把他打死不好办,因为死人口里没有口供呀,将来送到官府,官府还得问这事儿。所以,童林就使了两成劲儿,那打到陆滚身上他就受不了。耳轮中就听得啪、噔啷啷啷,这小子摔了个仰面朝天,鬼头刀撒手。金眼鹰孙亮往前一纵用枪杆照他脑袋上就抽了一下,打得这小子鲜血迸流,用枪尖儿往嗓子一逼:“别动!绑!”当差的过来,不容分说把这小子捆上了。陆寅心说这老赶真厉害,一招儿就把我哥哥打趴下了,看来还不行呵,三十六计走为上策。我呀,溜之乎吧。这小子想到这儿转身就走。童林说:“你给我站住,站住。”陆寅一听:我怎么那么爱站住?站住我没命啦。他还跑,童林没动地方,又说了一声:“你给我站住。”嗯,他跑得更快啦。大伙都着急,心说这位侠客爷可真行,干在那块站着不动地方,照这样他不就跑了吗?其实呵,童林心里头有底儿,他跑不了,连喊两声,陆寅不听。就见童林往下一刹身,噌噌噌三晃两晃就到他背后了。陆寅自知不妙转回身举刀就剁。海川往旁边一转身,刀走空了,嘈一把抓住陆寅的手腕子,上头一拽,底下一个扫堂腿:“趴下!”扑通趴下了。海川把大脚丫子往他后背一踩:“别动!来人,绑!”哎呀,就这一手,太漂亮了!金眼鹰孙亮、小公子白洁、腾身步月李英、雍亲王胤禛,连那些差人,再加上闪电昆仑子李道爷全都暗挑大指。
  看来童林的功夫真不是一般的。你看陆寅这家伙多厉害,又是尥蹶子,又是屁;连练刀带打毒药镖,但是在童林面前根本行不通,伸手就完。
  金眼鹰孙亮领人过来,把陆寅按翻在地,单三扣双三扣捆了个结结实实,把陆寅痛得爹呀、妈呀直叫。差人们从地下把他提起来。这回把俩人都抓住了。金眼鹰孙亮、李英、白洁都跪到童林面前了:“哎哟,侠大爷!哎哟,童侠客!你可积了德,可救了我们啦!可算给老百姓除了害了!叫我们怎么报答你?”
  童林一笑:“这怎么还用报答呢?天下人管天下事儿。身为侠客替天行道,这是我的本分。三位请起,请起,请起!”
  三人从地下起来,感动得直掉眼泪。雍亲王过来安慰了几句:“这么办吧,我说孙亮啊,看来这俩贼就算抓住了,你这案就算到了头了。”“是是是。”“那你们就赶紧上路,云南昆明府离这儿千里迢迢,道路可不近哪。但愿你们一路平安,别再出意外的事儿。”“是,但愿如此。”三个人一商量,李英得去,他不去这案子怎么了结呢?另外得恢复名誉。白洁也得跟着去呀,他也是当事人,始末缘由,也得到公堂上对证对证。但是金眼鹰孙亮下了保证:“好人,绝对是好人,到那块儿决不能受委屈,也无非跟着走一趟,把官司干干净净地了结,你们二位不也就好了吗?”
  就这样,他们几位押着二寇先起身了。
  他们起身走了以后,童林望着他们的背影,脸上露出了笑容,觉着心里头特别舒服。做了好事儿啦,为民除害啦,连雍亲王胤镇也挺高兴。
  这阵儿,闪电昆仑子迈步过来:“海川哪,我也得告辞了。”“哟,师叔,您别走啊!咱们爷儿俩刚见面,得聚些日子,我还得跟您学点儿什么。”“哈哈哈,海川啊!不是师叔捧你,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震八方紫面昆仑侠呀,能耐可以了!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,我得回去交差了,禀明你的俩老师,让他们放心,就说他们有眼力收了个好徒弟。我把你在杭州所有的一切跟我两位师兄说说。海川,其他的事情要好自为之。”童林再想挽留,道爷根本不听,上了毛驴,把拂尘一晃,就走了。
  雍亲王一看:罢了!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!高人都有这种风度!他赞叹不已,回过头再一看,就剩他们爷儿俩了。刚才多热闹,现在,冷冷清清,这爷儿俩相视一笑。童海川打了个咳声,雍亲王就问:“海川,你愁什么?”“爷,您看看,拿方才那事儿来说,本来这官司漫无边际,眨眼之间把坏人抓住,李英、白洁这官司就完了!再看看我呢,我光帮人家的忙了,可我这案子还茫茫没有头绪呀!因此我既羡慕人家,又恨我自己!但不知何时我的官司能了结!”胤禛说:“海川哪,你也别往心里去!这玩儿啊,该报未报,时候未到。我相信到了时候也像今天差不多少!海川哪,雨也不下了,咱们还得接茬儿往前走。”童林说:“可不是吗,上哪去呢?还得赶奔三叉河口太平庄。”因为前文书咱们说过,各位侠客商议好的,在太平庄不见不散,那儿是集合地点。
  爷儿俩边说边往前走。嘿嘿,哪知道又引出了一场塌天大祸!
  究竟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53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39:37 | 只看该作者
第五十四回 童林胤禛寻宝心切 周伦老侠献计意真
话说童林保着雍亲王胤禛,爷儿俩边谈边往前走,遇上人就打听:“三叉河口太平庄在什么地方?”有人用手一指:“不远了,紧靠着清水潭的边上,不到三里地,您往前走就到。”“多谢,多谢。”三里多地还不快吗?一会儿工夫进了庄了。雍亲王一看哪,心说:还真没想到,这村庄还真漂亮。东西一条大道,全铺着白沙石。尽管下雨,道路也不泥泞;南北的铺户也非常整齐;还有饭馆子,有店房,有做买卖的,挺热闹。
  雍亲王这次跟童林出北京,长了不少见识。你别看他贵为亲王,从小娇生惯养,金技玉叶,吃尽穿绝,他还没开阔视野,不知道这世界有这么大,对各地的风俗民情也是一无所知。
  他跟童林这一溜达,从山东到河南,真是眼界大开呀,他瞅什么都新鲜,从心里往外就爱上这太平庄了,连指划带说笑,童林知道的就给他解释,不知道的呢就摇摇头。
  这时候到了十字街了,童林一想:我得打听打听呀,就跟旁边的一个住户打听,说这块儿有位姓周的叫周伦周老先生住什么地方?这人还真知道:“啊啊,就在那个门楼。”用手往左边一指。童林说了声谢谢,跟贝勒爷到门楼这儿了。一瞅大门关着,三层青石的台阶,大门左右还有一对石鼓,两溜拴马的桩子,挺气派。童林他们刚站在门前这儿,门开了,从里边走出一个家人模样的人,看这意思想买什么去,一抬头看见童林和贝勒爷了:“哦,二位找谁呀?”童林一抱拳:“请问,这是周伦周老侠客的家吗?”“嗯,不错,一点都不错。您是……”“在下姓童,我叫童林。”他这话还没等说完呢,就见家人一蹦蹦起多高来:“童侠客呀!我们侠客爷正念叨您呢!”说着转身就往回跑。片刻功夫,里边连说带笑走出不少人来。童林一看哪,震东侠侯廷、一轮明月照九州二哥侯杰、铁扇仙风流使张子美、铁掌李元、大判飞行使苗泽苗润雨等等,十来位都来了。
  从中呢,还有个老者,个儿不高,比二侠侯杰还矮着这么一拳,挺大奔颅头,翘下巴,瓦口脸,一对黄眼珠叽里咕噜乱转,花白须髯洒满前胸,一条小剪子股的辫子耷拉在背后;穿着米色的长衫,挽着袖面;手里拿着扇子,显得那么风流潇洒。还有几个不认识的。童海川就知道自己跟贝勒爷晚来了一步。
  二侠侯杰先跑过来了:“爷,您好。贤弟,你们怎么才来?按理说你俩先动身早应该到了。”童林一笑:“二哥,我们在道上管了一点闲事,故此耽误了。”“什么闲事?”“嘿,咱们到屋再说吧。”二侠侯杰一回身,把比他还矮的老头儿叫过来了:“老哥哥,来来来,我给介绍介绍。这就是新出世的英雄,我过去的好朋友,刚在杭州贺号戴花的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。贤弟呀,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,太平庄的庄主,称清风过柳柳夜猫赛方朔周伦周老侠客。过来叫哥哥。”童林整理衣服赶紧过来,躬身施礼:“老哥哥在上,受小弟一拜,”屈膝就要磕头。周伦赶紧用双手相挽:“请起请起,老哥哥担待不起呀!久闻兄弟大名,如雷贯耳。你在杭州可露了不少脸啦!我恨不能飞到杭州去见见兄弟,开开眼界。嘿嘿,没想到来到我家了。真是蓬草增辉,不胜荣幸!”童林一笑:“老哥哥您过谦了!”跟童林见完了,过来见雍亲王。其实二侠侯杰没有隐瞒,这地方用不着瞒着贝勒爷的身份,如实都说了。周伦跪倒给雍亲王磕头。胤禛把他给搀起来:“老侠客,咱们在这儿可不论什么官不官啊。咱都是朋友,肩膀头齐为弟兄。你既然跟海川,跟二位侯老侠客不错,那就跟我是朋友!”“哎哟,爷,您怎么说的啦,吓死我也不敢。天地君臣师,这君臣是有定分的,我哪敢胡来。爷您往里请!”
  众人说说笑笑到了大厅,分宾主落座。这正位自然是那胤禛的了。仆人献茶。震东侠才问童林:“海川哪,你说你管了点闲事,什么事儿呀?”嘿,还没等童林说话呢,雍亲王先说了:“让海川歇会儿,我给介绍介绍。”这雍亲王口齿还挺好,就把松林避雨遇上李英、白洁、金眼鹰孙亮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哪。你看胤禛这么一说呀,把大伙还全吸引住了。听了一段动听的故事之后,人人摇头叹息,哎,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!这就叫冤、怨、缘。嗯?一片好心得了这么个结果。但盼着李英、白洁到云南昆明府顺利的把官司解决了。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,好人解脱,过太平日子。童林说:“也但愿如此!”看来没什么事儿,大家说说笑笑。这童林才问侯廷:“哥哥您什么时候到的?”侯大侠说:“我们刚进屋连水还没喝呢,你跟爷就来了。我们是从另一条道来的。把镖局子的事处理处理,担心你呀也担心爷呀。所以我们积极赶来了!”
  说话之间,饭做好了。就在大厅之中摆开桌案,大家落坐开怀畅饮。在饮酒的时候,震东侠就跟周伦说:“兄弟,刚才我说了半截话,这次我们诸位可就是冲你来的呀!”“噢,真赏脸。那么大侠有什么你就吩咐吧,只要有用我之处,我尽力而为。兄弟你也别客气!”“但你也别为难。你跟清水潭离得这么近,跟烈焰寨的几个寨主关系怎么样?”赛方朔的眼珠一转:“大哥说关系呀,这怎么说呢,见着面拟脖子抱腰还挺亲近。说心里话,他是贼,咱们是老百姓,根本是水火不相容。我们就是这么个关系。”“噢,那就行了。跟你这么说吧,有两个盗宝的贼寇韩宝、吴智广夜入皇宫盗走国宝翡翠鸳鸯镯,现在这俩小子可能落到烈焰寨里,让山上的几个寨主包庇起来了。不把他俩抓住,童贤弟这官司解决不了,雍亲王也难以回京,而且皇上给一百天的时间眼看要到了。说起这件事来我们大伙心如火烧哇,大家都是为帮海川的忙来的。你手眼通天,跟这山寨里的人又有一面之识,我们就想着跟你打听打听,你这儿有这方面的消息没有?山上来没来俩贼?有没有镯子的下落?”大伙全听着!“哎呀,没有。”周伦说的挺果断哪。“诸位,方才我没说吗,我跟山上几个贼头啊,也就是点头哈腰的交情,像这种大事他能跟我说吗?再说我经常也不去呀。消息隔绝,我是一无所知!”
  童林这心里头就系了个疙瘩。你看那么老远的来了,心里抱的就像一团火似的,结果冷水泼头。他把酒杯放下了。连雍亲王胤禛也有点儿不痛快的意思。他不是不痛快周伦,人家不知道,你有什么办法呀?就对这个事情他生气。在坐的人都是干什么的?一看就看出来了。周伦说到这儿呢,理着胡子合计合计:“海川贤弟,爷,诸位这不都来了吗,看得起我姓周的,这就往我脸上贴金。我是这样想,假如这俩贼真要落到清水潭烈焰寨,他就跑不了。在咱们众人的眼皮底下他跑得了吗?就怕没在这儿,现在关键的事得把这个问题弄清楚。这俩贼究竟在没在烈焰寨。”是啊,大伙听罢觉得有理。但是怎么能调查清楚呢?“好吧,我看这样,派几个得力的人,去了解了解。”震东侠一摆手:“不行,不行,你派什么得力的人?一旦走漏风声,打草惊蛇,反为不美!”“可也是,那要不咱们大家吃完饭之后好好休息,晚上夜探清水潭。要知心腹事,单听背后音。那么一探听不就清楚了吗?”大判飞行侠也乐了:“老哥哥我看你说的跟笑话一样,谈何容易呀。你别看我没到过清水潭,我听别人说过,这个地方铜帮铁底儿,固若金汤,防备得森严。如果韩宝、吴智广真落到这儿,他们还要加强防备,能那么轻易就进得去吗?若一时不慎动起手来,还是打草惊蛇。我们是海底捞月一场空。我看这主意不妥!”大伙说这怎么办呢?人们也顾不得吃饭了,大家就议论。议论来议论去也没议论出个头绪来。
  正这时候外头轻轻有人咳嗽了一声,周伦明白,有人找他有事。“进来!”帘栊一起,外面进来一个小伙子。大伙一瞅这小伙细高条大个儿,黄白眸子尖下颌,宽脑门儿,浓浓的两道眉,大大的豹子眼,鼓鼻梁儿,方海口,酸黑的大辫儿,穿绸裹缎,堂堂仪表。一瞅就是练武的,双眼绷亮,能有个二十二三岁吧。这小伙是谁呀?是赛方朔周伦的长子叫周文。老头儿一共俩孩子,还有个次子叫周武,都跟着老头儿学能耐,好功夫,高来高去陆地飞腾,除了这个之外,还会料理庄园。周伦这点财产都由他俩儿子负责经营。
  这周文进来了往爹身后一站,没敢言语。周伦把脸往下一沉:“畜生!没看着有客人吗?”“是,爹,我都不知道是谁,没法儿称呼!”“都得叫好听的!我给你介绍介绍。”这位是谁,那位是谁,挨个的介绍。周文呢,成了磕头虫了,一人磕四个头,这些人得磕多少个头,磕完了站起来了,鼻子尖都见了汗了。周老侠客这才问他:“找我有事啊?”“啊,爹,有个事向您请示,清水潭烈焰寨来了个帖子。”“噢,现在何处?”“我给您送来了。”说着从袖筒里掏出来了,双手呈上。
  周老侠一看呢,大红的请贴烫金的大字,打开一瞅,明白了,闹了半天是清水潭烈焰寨大寨主花面阎罗陆昆寿辰之日,明天全山要隆重祝贺,特请周老侠参加,去赴席去。周伦不看便罢,看完了两个黄眼珠子叽哩咕噜地转悠,哎,天赐良机,有主意了。他明白怎么回事,别人儿不知道啊。周老侠先把这请帖给雍亲王看,雍亲王看完了给震东侠,大伙轮流过目,都知道怎么回事了,问周老侠客:“你刚才说有主意了,这主意是怎么回事,能不能当众说明?”“可以。诸位,方才咱们正发愁呢,夜探烈焰寨呀,不保险,派年轻的人去打探不保险,你看这机会不是来了吗。我打算利用陆昆祝寿的这个机会,我送点礼到山里头去,这是名正言顺哪,他请的咱们,到里边之后,席前席后我看一看,有没有盗宝的贼寇,他只要在那儿,我肯定能把他查出来。诸位你们看这主意怎么样?”雍亲王听完了直乐呀:“周老侠,这机会可太难得了,好计策!”众人一致称赞。二侠侯杰就说呀:“老哥哥,那你可得担点风险哪,你这个祝寿和一般的不一样,倘若你见着韩宝、吴智广,那怎么办呢?”“这,这我现在不敢下决定,就得见机而做,见景生情。我看看再研究研究,明天一早我带我俩儿子就进烈焰寨,假模假样地给他祝寿,然后探听韩宝和吴智广的下落,如果没有,算咱们大家猜错了。掌灯以前我们爷仨回来了,那就是没指望了,肯定不在;假如说掌了灯了我们爷仨没回来,这就是信号,说明我们已经探听出来二寇的下落,就在清水潭。你们诸位呢,就得赶紧准备赶奔烈焰寨,咱们里应外合捉拿贼寇。”“对,好主意!”
  雍亲王就问:“清水潭烈焰寨铜帮铁底,咱这儿没船也不行,这怎么个打法?”周伦说:“这事好办,我的庄子别的没有,船有的是,大渔船小渔船,要打仗就变成了战船。庄兵也不少,这您别发愁。但是啊,据小人观看不能打那么大的仗,到里边也就解决了。但能不得罪陆昆咱就不得罪,跟他讲说道理,让他把贼寇交出来,这样最好不过。实在不行,咱们再另行商议。”“妥了,就这么办吧。”大家高兴得不得了。吃完后残席撤下,众人呢分头休息。雍亲王也累了,本来这感冒刚好,又走路又乏累躺下就睡着了。童林仍然练了一顿功夫,练完了在外屋也休息了。
  当晚无话。到了次日早晨,二侠侯杰先起来了,把大伙都招呼起来。众人梳洗完毕,到厅房落坐吃茶,用早点。再看周老侠从外边进来了。原来呀他早起来了,今儿个要进山,他不得做点安排吗?找船只、送礼物,全都安排停当了,转身回来进大厅一看,大伙都起来了,打过招呼给雍亲王请过安。这胤禛呢,还挺认真哪:“老侠,你上哪儿去了?”“啊,小人把船只都安排好了,打算跟诸位辞行,我这就要走。”大家这一听:“那咱们就按着昨天的主意办吧!今天掌灯你要是不回来那就有事了。我们大伙赶紧去帮你的忙,如果掌灯以前你回来了,就说明你这一趟是白跑了。”“对,对对对!一言为定啊!爷,您好好休息。各位,咱们回头再见!”老侠换好了一套新衣服,带着俩儿子,起身赶奔码头,为了遮挡别人的耳目,所以也没用人送。
  再看这船上,有二十只羊、五头牛、一匹骏马、花红彩礼,带了不少。老头儿坐到为首的一只船上,八名水手和俩儿子站在背后,后面那只船上坐的都是伙计,再后边那只船上押的都是礼物。一共三只船,离开三岔河口太平庄,飘飘荡荡直奔烈焰寨。
  人家爷仨一走啊,童林这头哇跟铅砣子拽着似的。为什么呢?童林有点害怕,有多少回了,抱着挺大的希望,结果失败了。这一次也不例外,心里说:你看看吧,这劲全奔着这清水潭烈焰寨,很可能得个结果是白去空回,下一步怎么办?上哪儿找韩宝、吴智广去?去哪儿找回国宝翡翠鸳鸯镯呢?我童林怎么这么倒霉呀!看看人家李英,看看人家白洁,不管受了多大的屈毕竟人家的官司出头了,可我得何年何月呀?海川想到这里紧锁双眉,低头不语。大家呀,也没法安慰他,其实不光童林这么想,众人皆有同感,谁也不愿意把这窗户纸捅破了,都还抱着挺大的希望:快得着喜信儿了!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54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0:31 | 只看该作者
第五十六回 见国宝周伦萌愚念 为童林老侠陷囹圄
 花面阎罗陆昆,当着周老侠客的面儿,让韩宝、吴智广把翡翠鸳鸯镯拿出来让人看看。这韩宝一愣,从心里往外不痛快,寻思着:大寨主,你这可不对呀!我有言在先,这东西能轻易往外拿吗?你摸摸脑袋就是个朋友?你知道这儿哪位不可靠?倘若走漏了半点儿消息,不但我们哥儿俩得担风险,连你的清水潭烈焰寨也保不住了。你这人儿怎么这糊涂呢!要不就是喝多了。你看看这姓周的这老头眼珠子叽哩咕噜地直转悠,决非善类。今晚不能拿。他这一愣不要紧,吴智广在后头儿捅了他一下,那个意思呀:这大寨主得罪得起吗?他说话就是命令,他让你拿你敢不拿吗?况且说现在咱哥俩没有投奔的地方啊,要没这座山寨的保护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给官府抓着,哥哥,你心疼这个干什么呀?这是吴智广着急的地方,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还没法儿说,所以呢,他捅了韩宝一下。当然韩宝心领神会,稍微一迟疑,马上又改变了态度:“啊啊,好好好,不过这镯子没在我身上,我去拿,我去拿!”
  其实,在他身上呢。他们哥俩个人一出来,找没人儿的地方又商量了一阵儿,吴智广就埋怨韩宝:“哥哥,这是什么场合,大寨主说话你就痛痛快快儿拿出来让他们看看不就完了吗?你说,一旦把他惹怒了,往后咱们哥俩还呆着不呆呀?”“贤弟,我觉着风险太大了,尤其是姓周叫周伦的那个老家伙,我猜他就不是好人,你看那一对黄眼珠子叽哩咕噜直转悠,他为什么非问这事儿呢?这要拿出来倘若有个一差二错,咱们追悔不及呀!”“哥哥,你怕那干什么呀!他就不是个好东西.他敢把咱哥俩怎样?再者一说,大寨主也不能答应他。换句话说,在这一亩三分地,他也不敢。你说是不是?”“也对!”“我说你痛痛快快拿出来吧,看完了再收起来。倘若万一有变化,咱哥俩随机应变,实在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,咱们离开这儿。总而言之,不能吃眼前亏!”“好!”
  他们俩商议了半天,这才打定主意,二次又回来从怀里把那包儿拿出来了,“来,取来啦,取来啦!”说着话把这包袱往桌上一放,把外头的包袱皮打开,里头牛皮纸,把牛皮纸再打开。好吗,里八层外八层的,最后露出那个金色的小盒儿。这盒儿是黄金的,一足赤金,四四方方,见棱见角儿,那上还刻着花,镶着宝石。咱也甭说这镯子值多少钱,就光这盒子就价值连城。可惜一样,没有钥匙,锁头已经拧坏了挂在上头。韩宝轻轻把这小金锁拿下来,把盒儿盖儿打开,里边用黄绫子包的,把这黄绫子再轻轻打开,里边才露出来翡翠鸳鸯镯。
  谁见过这个呀。国宝。大厅里面上百人全都围拢过来,跷脚儿的,伸脖子的,瞪眼看着。特别是周老侠,眼球儿不转地盯着,一看这镯子呀,太漂亮了,那是最上好翡翠,玲珑剔透呀。把锅子拿起来一瞅呀,那里面好像有两条龙,你稍微那么一晃荡,那龙在里边来回转。你说这玩意儿怎么雕刻的,要不怎么叫稀世珍宝呢。这韩宝呀,轻轻地把这镯子拿起来,一只手一只,在众人的面前一晃,就想搁起来。
  这阵儿呀,周伦周老侠心里头一动。周伦一想:我这一伸手就能夺过来。我要能夺过来,我可解决大问题了。海川贤弟、雍亲王,那不得乐坏了呀!就说抓不着这两小子,起码国宝还朝了,皇帝能高兴啦。转念又一想,还不能这么干。我这一抢捅了马蜂窝,我连屋都出不去,岂不耽误了大事。但是他心里头还搔搔挠挠,还想这么干,也不能眼瞅着国宝流失。怎么办呢?
  当韩宝把镯子搁盒里的时候,周老侠说话了:“好,太好了!哎呀,可惜我年老昏花,没看清楚,这玩意儿拿在手里是什么滋味?哎呀,可惜可惜!”他说这话呀,是给大寨主听的,他眼睛不好使,没看清楚,那意思要亲手拿着看看。
  陆昆一听,跟韩宝讲:“兄弟呀,老侠客没看清楚,你递过去让老侠自己看看!”“啊——好,遵命!”哎呀,韩宝这个不痛快:这老头儿怎么找别扭,你非拿着看什么呀?又一想得罪不起大寨主,硬着头皮把盒子捧过去。“老侠客,您好好看看吧!”“哎,多谢,多谢!”周老侠客把这盒托在手中,仔细看这镯子,看完了还问:“这玩意儿不是假货呀?”韩宝一听就不乐意了:“我说老英雄,您真会开玩笑,就这种国宝它能假的了吗?您看看那成色,您再瞅瞅那光泽,您再瞅瞅那工艺,您再瞅瞅那——”他正往下说着呢,周老侠打定了主意,心说呀:我还不给他了呢!到他手不定又落到哪里去了。我豁出来冒点儿风险,归我了!老头儿打定主意之后,把盒盖儿扣上,往自己怀里一揣。大伙一愣,心说这老头儿什么毛病?怎么揣他兜呢?连他俩儿子周文、周武也愣了,心里说话:爹,您这是开玩笑还是真的,要是真事儿,这风险可太大了,现在这是什么时候呀,谁也不能帮咱爷儿们的忙,这不找眼前亏吃吗?可这话又不能说。
  韩宝一看周伦把这镯子揣起来了,噌!就站起来了:“老侠,您这是干什么?您喝多了吗?快把镯子还给我!”
  周伦手捻须髯微然一笑:“嘿嘿,韩寨主,你要这么说就错了。国宝国宝,人人有份,怎么能说是你的呢?你又不是花钱买的,又不是朋友所赠,你不就是偷来的吗?你玩儿了这么多天了,我玩儿几天又有什么关系?哎,这么办吧,让我玩儿几天,玩儿够了,我再还给你!”啊?这像话吗?连吴智广都站起来了,马上问陆昆:“大寨主,这,这什么意思?这是……您给断一断!”一开始呀,陆昆还认为周伦在开玩笑,心说:老头儿真有意思,哪有这么吓唬人的,后来一看,不是玩笑,是真的,周伦的脸都沉下来了。陆昆也有点下不来台,你看这本来是自己出的主意,哪想到有这么个结果呀!陆昆一想,他备不住喝多了,我劝他:“老侠客,哈……您要喜欢这镯子,没关系,过三过五,我跟他们哥俩商议商议,就借给您玩儿几天,不过今天可不行。今天事出突然,尤其你们是初次见面,您这么一弄呀,引起他们的怀疑,连我都下不来台。您看,刚才我也没那么说呀,是不是?老侠客,您把镯子就给了他,您要喜欢,过两天我让他们给您送到太平庄,您看怎么样?”
  周伦闻听沉着脸,冲陆昆一摆手道:“大寨主,我不能给他!”“啊?这是何意?”“嗨,还是我刚才那句话,这是国宝,从哪儿来的就得回到哪儿去。是韩宝、吴智广从皇宫偷出来的,必须还得交还当今陛下!”“老侠,您要这么一说,难道说您还要到官府去揭发此事不成?”“嗯,大寨主,说的有理,现在看有这种可能!”一听这话,陆昆火了,啪,把桌子一拍道:“周老侠客,我拿你可当朋友,拿你一点都不见外,把你接到我的分赃厅待如上宾,待如老前辈,你可不应当这么对待人呀!噢,这么一说你跟官府勾搭连环,想要攻打我的清水潭烈焰寨吗?要这么说,你就是我的仇人,我把你看错喽!”“寨主,且息雷霆之怒,休发虎狼之威,老朽我还有话要说。”“讲!”那些寨主全站起来了,抬胳膊挽袖子,把门就堵了,拉出打架的姿势,那意思大寨主一句话,众寨主呼啦往上一闯就能把周家父子乱刃分尸。但是赛方朔周伦毫不畏惧,在原来那地方坐着,谈笑风声啊:“大寨主,你错了,你错解了我周伦的意思。我问你,你在清水潭烈焰寨这十六年来,我勾结官兵没有?”“没有啊!”“哎,对,咱们经常来往,我做过对不起你们山寨的事吗?”“没有哇!”“哎,是啊,为什么今天我要说这话呢?这叫事出有因,祸打根头起,就从韩宝、吴智广身上来的。大寨主,像你这座清水潭烈焰寨,对周围的老百姓一不抢二不夺,自给自足,公买公卖,官府也就因此睁一只眼睛合一只眼睛,并没让众兵来打你。话翻过来说,如果你经常抢男霸女,骚扰百姓,弄得地方不安,国家早就派军队来了。你小小的清水潭烈焰寨是弹丸之地,架得住官府一打吗?也慢说是你呀,想当初连大明朝二百多年的江山不也丢了吗?何况你这万把多人呢?就因为你走的正,行的端,没有民恨,所以官府对你也就忍让了。如果你把韩宝、吴智广收留到你的山上,他俩是盗宝的贼寇,罪在不赦,岂不引来飞灾横祸?我看你的大祸不远了!寨主,正因为咱俩有交情,今天我推心置腹,我跟你说这几句话,你若是明白事儿的,愿意保存清水潭烈焰寨,你干脆传话,把他俩抓起来,把镯子、人交给我,我把他们送往官府治罪。官府要究问原因,我一定袒护寨主,不使你山上受半点儿损失,你还在你这儿当公道的大王,但这俩小子该什么罪就领什么罪。你不就化险为夷了吗?如果大寨主忠言逆耳,就要袒护他们两个,镯子也不交、人也不抓,我看灭顶之灾就在眼前。另外我再告诉大寨主,现在群雄聚会,都在三岔河口太平庄,其中有东昆仑老侠客侯廷侯振远、二侠一轮明月照九州侯杰侯敬山、铁扇仙风流侠张鼎张子美、大判飞行侠苗泽苗润雨、铁掌李元,还有个最厉害的英雄振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。哪个是好惹的?他们就为韩宝、吴智广和这只镯子来的,要按人家的意思,调动官兵就攻打你的山寨了,我多加了美言把大家给拦住了。我说我进山寨给大寨主拜寿,一来是朋友的往来,二则我劝劝他,他要通情达理听了我的话,把人家的东西往这一交就过去了,那些侠客全都同意了,你说难道咱没交情吗?要没有我从中横着,这些人一怒之间,领兵攻打清水潭,还有你的好结果?寨主啊,你现在才四十岁呀,血气方刚,年富力强,正是好时候呀,你何必没事惹这种事儿呢?这韩宝、吴智广是好东西吗?跟童林有仇你就说有仇,你可以立擂台,设立英雄会,摆刀山置油锅都可以,你们要把童林杀了,大伙儿也没有别的议论,最不应该做这种事儿呀!偷镯子给人家安赃,留人家童林的名字,这不是小人所为吗?这不是缺德冒烟吗?就冲这一手大寨主你也不能收留他们两个呀!我觉着跟你不错,今个儿把成败利害我可都讲了,不知道大寨主以为如何?”“这个——”花面阎罗陆昆这么一愣,眼珠子来回直转悠,心里琢磨:周伦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。是,我们俩相处十六年了,没红过脸儿,他从来没做过危害山里的事儿。可我也没得罪他,为什么今天老头儿这样呢?显而易见,他确实为韩宝、吴智广而来,这这这,我应该怎么办呢?他犹豫起来了。不怕没好事,就怕没好人。四寨主银面仙狐老妖精古利古元吉,一拍桌子站起来了。你看这老家伙,不是个人物呀,用手指着周伦一阵冷笑:“老匹夫,你是两行伶俐齿、三寸不烂舌呀!跑到这来说我们大寨主来了,拿我们这帮人儿都当孩子啦!闹了半天你是官府的走狗,你是童林这帮人的狗使奴才,你不是给我大哥祝寿来了,你跑到这儿卧底来了!你威胁谁?!又是侯廷,又是童海川的。活该!他失败怨他没能耐,爷们儿成立这座大寨就没怕官府,怕官府就不敢在这儿独立为王。再告诉你,你拿童林这帮儿人当回事儿,在我们的眼里头他狗屁不是!侯廷卖多钱一斤呢?张子美算哪号人物?你跑到这儿,振振有词,夸夸其谈,长这些人的威风灭我等的锐气,实在是可恨之极呀!今天就冲着你,镯子不交,人也不抓,你们还走不了。大寨主,传话!把这老东西爷儿几个抓起来得了!”花面阎罗呀,没词儿了,不知道哪头炕热,怎么坐好。这儿,他还没等发话呢,五寨主蹦过来了。恨天无把恨地无环赛霸王项永安呢,哗啦——把桌子就调了,朝着周老侠当胸就是一拳。动了武啦。老侠客赶紧往旁边一闪身这一拳走空了。周老侠探出手一掐他的脉门,就见项永安往回一撒手,底下就是一脚,老侠客往空中一纵,这一脚正蹬在柱子上了,咔嚓——您说多大的劲呀,把分赃厅里边的柱子愣给蹬折了一根。这要蹬在人身上骨断筋折呀。刹那间,分赃厅就一阵大乱,哗啦——这回这首堂多热闹啊:桌子也翻了,碗盆家伙满地全都是。周老侠一看不动手是不行了,冲着他俩儿子一努嘴儿:出去!爷儿仨蹀步流星,噌噌噌,跳到天井当院。那位说不是门都堵上了吗?怎么叫他们出去了?大寨主没话啊,谁敢堵上?一旦大寨主怪罪下来呢!所以大伙儿的眼神都盯着陆昆,看大寨主对这事儿怎么决定。其实呀,陆昆心里为难呢:看现在这个形势,都袒护韩宝、吴智广,我单独要不袒护,这玩意儿会引起公愤,我们兄弟之间就离心离德了,人家就得骂我吃里执外,别看是大寨主,也许叫人给掀翻喽!否则对周伦又不利,周老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理,现在伸开手了,怎么办?陆昆一合计呀:干脆我再劝劝这老头儿。他迈大步到天井当院,各位寨主都站在他身后。韩宝、吴智广急得抓耳挠腮:“大寨主,这这这,这镯子,你得把它要回来呀!”陆昆就跟周老侠说:“老侠客,咱别翻脸,刚才我几家兄弟出口不逊,望您把待。可这个事呢,也难免他们这么做。我看您这么办好不好,您把镯子给交出来,物归原主,咱们坐下来好好商议,看看究竟怎么完满解决这个事情合适。如果真抓破了脸儿,我相信对您没什么好处。我不能把您怎么着,弟兄们也不能答应您,您这不是自找苦吃吗?老侠,您看?”“大寨主,我不怕,我不怕找苦吃呀!刚才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,你愿怎么就怎么办。韩宝、吴智广你可以不绑,暂时把他们软禁起来,你把我送出清水潭烈焰寨,我回去跟各位侠客们商议,给你留个脸,将来致于韩宝、吴智广怎么发落,咱们再另行商议。但有一样,要放跑了他们俩,找你要人,你看怎么样?”陆昆一笑:“您说得太轻巧了,啊?把镯子带着走,恐怕这事难办!”二寨主紫面天王周佩,一伸手,从喽罗兵手里头把这条金顶张扬塑操起来了:“大哥,您别跟他费唾沫星子了,这老东西他不识恭敬,我一槊把他拍面糊了就得了。老匹夫,着家伙!”扑哧——泰山压顶就是一下。这二寨主怎么叫紫面天王呢?紫脸,身高八尺,高人一头。这家伙有力气呀,就拿这条大槊来说,生铁制造,重八十二斤半,那拍到身上受得了吗?老侠客赶紧蹀步拧身往旁边一纵,一撩这上衣,噌噌!拽出自己应手的家伙儿,鹿筋螣蛇软藤枪。你瞅周老侠腰里头就围着这家伙。这枪啊能有五尺八长,可以在腰里头盘着,不知道的以为是裤腰带,到用的时候,一摁绷簧,它就能展开,是用鹿筋制造的,这种兵刃小巧玲珑。老侠客在下边曾下过几十年的苦功啊,今天没办法了把家伙亮出来了,用枪一指二寨主:“我说周佩,咱们可没仇是不是,我不乐意拿枪扎你,也不乐意跟哥们儿翻脸,你让韩宝、吴智广过来,我不愿意跟你动手!”“你胡说八道啊,你呀,老匹夫,你着槊!”啪又一下。周伦连躲了三次,他是连扎了三次。周伦没办法了,最后点了点头:“二寨主呀,你姓周我也姓周,五百年前咱可是一家。今儿个既然你得寸进尺,老朽我可要得罪了!”说着得罪,双手一摸枪往前一弓身,啪啪啪就同周佩战在一处。你别看周佩有能耐,劲大兵刃沉,但是要讲究武术的精华,他比周老侠差得很远很远呢。周老侠枪下可留着情呢,不乐意跟清水潭的人抓破脸。但是他打起来还没完,老侠没办法,最后使了个虚招,往前一跟步,反手一枪,这枪可以当棒使唤,在二寨主肩头上抽了他一下,啪!虽说没使劲,这玩意儿丢人呢。二寨主身子往前一抢,知道败了,气得嗷嗷直叫,翻回头来就要玩儿命。三寨主分水蚊赵广蹦过来了:“行行行,下去下去,二哥你闪退一旁,把他交给我,我看他怎么厉害的轻风过柳柳夜猫!”嚓嚓嚓,探臂膀拽双刀,大战周伦。周伦一看呢,反正今儿个够呛,他一瞅这天气,日头儿还没压山呢,离掌灯还早呢,跟童林他们约会得清楚,等掌灯以后我不回去他们才能来呢。你说这段时间怎么办呢?我就勉强在这儿支持着。唉,耗时间吧,耗到掌灯时分,帮手一来,这镯子就算保险了。老头儿想到这块儿,晃鹿筋膛蛇枪大战二寨主。俩人打了二十几个回台。其实这三寨主也是白给,根本不是周老侠的对手,让周老侠在他腿肚子上点了一枪。那枪尖刚碰破肉皮,噗!这玩意儿也够疼的。把三寨主疼的嗷的一声,蹦起来二尺多高,败回本队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55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0:56 | 只看该作者
第五十七回 下火海童林救老侠 上刀山海川求国宝
上回书说到三寨主被周老侠客打得大败而归,退下阵来,这一下五寨主不干了。恨天无把恨地无环赛霸王项永安,从兵刃架上伸手抄起那对兵铁压油锤。这锤脑袋有多大个儿,就像十斤重的西瓜那么大个儿,杆有三尺三长,磨得锃亮锃亮的。这家伙把双锤一分,蹀步拧腰跳到老侠面前是抢锤就砸。这大锤打时得悠起来,使得是流星赶月。老侠知道这家伙厉害,那是头排猛将,得多加谨慎,不然老命交待了。他闪身退在一旁,大锤走空。老英雄把大枪施展开,啪啪啪,挂着风声跟他战在一处。
  这五寨主有劲儿,以力降人。老英雄占着个巧字儿,叫一巧破千斤。现在周伦不希望别的,就希望拖延时间等着掌灯,这时间可真难熬啊,老头儿打来打去累得是臂弯鬓焦、热汗流淌,上了年纪了,心有余力不足了。那位说他俩儿子怎么不过来帮忙啊,原来他俩儿子伸不上手,在这个战场上俩人白给,爹没发话,不敢过来。现在两人一瞅他爹这模样就知道有点儿经不住了,哥俩一商议,干脆过去吧。两个人两把刀嗖……跳到战场:“爹爹不必担忧,儿助您一臂之力!”他俩这一过来,老头担心了,知道俩儿子白给。你看我在这儿招架着还行,你们两个人啊,伸手就得趴下。真不出老头儿所料,哥俩没五六个回合,耳轮中就听到嗖一声!怎么回事儿?两把刀都叫大锤给崩飞了。不但崩飞了,这五寨主上边用大锤一晃,底下使了个扫堂腿,正好挂到周武的肚腿上。周武哎哟一声,扑通摔了个仰面朝天。五寨主往前一跟步抡锤就砸。这可把周伦周老侠客心疼坏了,跳过去用枪往外一招架,你想他用的是软枪,能挡得住那大锤吗?这一招架锤正好挂在枪杆上,把锤脑袋给缠住了。老头儿往回一拽枪,人家五寨主往怀里一拽,老头儿就踉跄了一下,一下没站住摔倒在地,虽然把二儿子救了,他也失败了。喽罗兵往上一闯把老头儿父子给按住,拿绳子给捆上了。韩宝、吴智广也跳过来从老头怀里头把那小盒掏出去,看了看鸳鸯镯还在,没损坏,心里说话:阿弥陀佛!揣到怀里头了。周伦周老侠后悔不及呀,看着没?搬砖砸脚,弄巧成拙啊。一片好心得这么个结果,结归还是失败了,落了个鸡飞蛋打,嗨,完了!但落到这步田地后悔有什么用?二寨主吩咐一声:“把这老匹夫他们押到院里头,砍头!把脑袋给剁下来!”“且慢!”大寨主还比较仁义,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忍,来到周老侠面前,大寨主点点头啊:“老侠客,对不起。这可是你们父子仨自找的,对不对呢?您说今儿个这事儿怎么办?要论大伙儿的主意,你们爷仨没命了。但是我呢?还不想这么做。三位呀,这么办吧,你们受点委屈,把你们软禁在山上。我们哥几个好好商议商议,是放你们?是杀你们?那就看商议的结果了。来啊,押下去!”把爷仨押到空房里头。
  这帮人回到聚义厅收拾里边儿,怎么商议咱不说。单说周家父子被押到空房里头是唉声叹气呀。两儿子还劝呢:“爹爹,别着急上火。我想,童侠客、侯侠客决不能袖手旁观,一会儿就能来救咱们!”老头儿说:“我想的不是这个呀,我就是说我刚才料事不周全,捅了马蜂窝,镯子也没到手,把咱爷仨还搭进去了。但是想别的主意还没有,都怪我当时没主意,一着棋走错满盘皆输啊!我真后悔呀!把你们哥俩还搭上了,咱们老周家后代没香火了,唉——”老侠客说到这眼泪掉下来了。周氏弟兄一看爹难过,也哭了。此时此刻的心情,那就不言而喻了。
  这时候,掌了灯了。他们这屋漆黑,别的地方锃亮。这爷仨正在这屋里呆着的时候,就听这后窗户有了响声。周伦耳朵好使,回头一看,就见黑影一闪,窗户开了,从外面一闪身跳进一人,声息皆无,来到周老侠的近前,低低的声音:“老哥哥受惊了!”“哎呀,童贤弟!”来的是谁?童林。不光是童林,外边好几位呢,除了二侠侯杰在家看家以外,剩下的全来了。就因为啊,周伦父子走了以后,大家在太平庄听信儿。这一天啊,太难熬了,干盼着天不黑,干盼着周家父子不回来。后来,童林就有点坐不住了。童林跟侯廷商量,是不是咱们派人探听探听,也不知出什么事儿了。震东侠说:“你先稳住气儿,不一定出事儿,路途不近,再在里边吃吃喝喝,难免耽误一会儿。再候一会儿不回来,咱们再想办法。”童林耐着性子又等了半天,眼看快天黑了,还没信儿。童林说:“这么办吧,你们沉得住气,我沉不住了,我打算到寨里去一趟,看看究竟!”大伙说:“海川,你说这叫什么话呀,那你要去我们就陪着呗,能让你一个人去吗?”经过商议,让二侠侯杰保护雍亲王,在家里听信儿,余者众人各带兵刃这才起身,也是坐只小船赶奔清水潭烈焰寨。
  他们来跟周家父子不同,周家父子是以祝寿为名,公开出入。他们来可是偷着的。这只小船到了僻静之处,靠到竹城边上。大伙儿爬上竹城,混过喽罗兵的耳目,又到了石城。从石城又进入了大寨。你看咱说的多容易呀,实质上难透了。这两边卡子那么好过吗?那人是那么好欺骗的吗?因为这些人都是侠客的本领,身怀绝艺,高来高去,飞檐走壁,要没这个那是根本进不来的。咱们为了节省时间,路上遇的困难就一笔带过。
  等他们进了石城,顺着盘山道往里走,又躲过众人的耳目,这才来到分赃大厅。童林呢,先抓住一个喽罗兵,大手掐住他的脖子,问他怎么回事儿。这喽罗兵就在分赃厅这站岗,发生的事儿他亲眼目睹,当然也不敢不讲了,跟童林讲说一遍。童林一听,噢,果然出事啦。问喽罗兵:“周家父子押在什么地方?”喽罗兵用手一指:“那边!”童林明白了,把喽罗兵嘴堵上,给捆上,往哪儿搁呢?哎,正好旁边有个下水道,就把他塞那里头了。童林心说:要想起来,就把你放了,你算捡条命;我们要把这茬儿忘了,你就闷死到里头,活该!哎呀,他是死是活咱不管。
  童林接着方向找到空房,把后窗户撬开,跳进来,果然周家父子在这儿。周家父子一看,是绝路逢生啊,对童林感激不已。童林把他们的绳子全解开,让这爷仨活动活动四肢。海川这才细问经过。这爷仨把经过这么一讲。童林说:“好好,咱们赶奔大厅。”他们从屋里出来,跟各位侠客见面。一直赶奔聚义分赃厅。童林走到最前边儿。喽罗兵一看,哎呀,这伙人从哪儿来的?天上掉下来的?没见过。“干什么的?”童林连话也不说,照直往前走。喽罗兵急啦:“我说你这人,怎么不言语?干什么的?”过来一拦童林。海川把手伸出来:“别动!”嘣嘣!再看喽罗兵直翻眼,伸着脖子一动不动了。怎么这么听话?他不是听话,叫童林点到穴位上了,动不了啦。
  童海川等迈大步来到天井当院,老少英雄都站好了,这时候周伦先说话了。周伦心说:可该我出气的时候了。老头子把腰一叉,肚子一挺:“我说陆昆哪,韩宝、吴智广你们请出来!我老人家不乐意在空屋里了,又回来了。有不怕死的滚出来!”他俩儿子周文、周武也来劲了:“出来!赶紧出来送死!”屋里边一阵大乱,哗啦——什么原因呢?他们把周家父子押到空房,果然开了个会,研究这个事儿。韩宝、吴智广极力主张把周家父子干掉,然后往清水潭一扔,永绝后患。其他寨主也同意这样做,但是陆昆不太同意。陆昆以为呢,虽然周家父子这么做事不对,还犯不到那个罪,咱们哪好就下手呢?再说呢,把周伦父子一杀事儿就完了吗?三岔河口太平庄离这儿这么近,能不知道吗?倘若勾结官府攻打咱们山寨岂不麻烦吗?再者一说,老周头儿也有三亲六故,得知他被害的消息就跟咱们结上仇了。是不是用好言相劝,把他们爷仁释放,化干戈为玉帛,他不追究这事就得了。有的说不可能,他不追究别人不答应啊,他不是说了吗,群雄聚会,来了十几个侠容呢,那姓童的也来了,姓童的能答应吗?临完的结果还得带着官兵攻打咱们山寨,一不做,二不休,干脆就把他们杀了得了。大寨主犹豫不决。
  还正在他们议论这功夫,童林他们就来了,站在天井当院,这么一喊,屋里头一阵大乱,赶紧把灯光熄灭了,各拿兵刃。陆昆就问:“院里有什么人?”“周伦赛方朔啊,我还有几个朋友都来了,请出来吧!”各家寨主拉家伙跳到天井当院。喽罗兵点起灯笼火把,光芒如白昼一般,看得格外清楚。各家寨主一看,呵!来了老少十几位。为首站的一个紫面大汉,长得虎头虎脑,敦敦实实,二目如电。韩宝、吴智广一看,脑里嗡一声,赶紧躲到陆昆身后:“大寨主,这——这就是童林童海川”“噢!他就是童林?”“对,这小子可厉害了!”人的名儿树的影儿,一说是童林,大伙儿全有三分怕意。
  院子里沉静片刻,陆昆赶紧迈步过来,高声喊喝:“我说你就是童林吗?”海川一笑:“不错,正是童某。你是何人?”“嗨,我乃清水潭的大寨主花面阎罗陆昆是也!”“陆寨主,童某来的鲁莽,因为事着急,事先没能打招呼,请您见谅。大概我来的目的不说你也清楚。我就为你身后的韩宝、吴智广而来。咱们打开天窗说个痛快话,把人给我,把镯子交出来,我姓童的二话不说领人就走,尘土不沾。您仍然是这儿的大寨主。你们该怎么治理怎么治理,咱们井水不犯河水。如果不听童某良言相劝,庇护两个盗窃国宝的阴贼,我童林可翻脸不认人!”童林说话好似水萝卜就酒——嘎嘣脆。陆昆点点头:“童侠客,果然说话痛快。不过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,说的太轻巧了吧!你就没想想陆某能不能唯命是从?”“好啊,那么大寨主您打算怎么办?是文,是武?是水,是旱?你随便划道吧!”“好!我们不想别的,就想借此机会领教领教你震八方紫面昆仑侠!”说着话他一回头:“哪位弟兄把他拿下?”五寨主嗷一声就过去了,两把锤一碰,锵锒……“姓童的,今天我把你砸成馅儿饼!”他以为自己能耐最大呢,心说:刚才着了名的周老侠都不是我的对手,何况是你啊。他对童林是一点儿也没看起啊。
  再说童林,丁字步往那一站,瞪眼瞅着双锤,一看锤奔顶梁,把胳膊一横,往上招架。就这一招儿啊,把二位侠客都吓了一跳。震东侠侯廷一看,心里说话:贤弟你这是怎么了,你拿胳膊架锤呀,那能架得住吗?你就会十三太保、会硬气功,你也顶不住啊。别人也是这么想。尤其是这五寨主,心里高兴,心说姓童的,你是个二百五,你那胳膊碰我的铁锤能碰得动吗?我给你砸折了就得了,实拍拍就砸下来了。
  其实童林傻吗?不是那么回事儿。童海川这叫绝技。用胳膊一横,这是虚招,眼看锤要碰到胳膊上了,童林闪身把胳膊一竖,那锤呀顺着胳膊就滑下来了。童海川一翻腕子,啪!把锤杆给他抓住了,这时候,那锤也下来了。海川一转身,啪!把那锤也抓住了,微含一笑:“撒手!”五寨主一看,哟,我上当了,撒手,没那么便宜,你给我撒手。童林说:“你撒手!”往怀里一拽。五寨主说:“你撒手!”也往怀里一拽。这项永安以为呢,动力气你白给。我叫恨天无把恨地无环,天上有把我能把天拽下来,地下有环,我能把地球给你拎起来。我的劲儿有多大!你童林不白给吗?
  他想错了。童林叫紫面昆仑侠啊,要劲儿,那劲太大了。他连抢了三次那锤没抢回去。海川微微一使劲儿:“撒手!”往怀里拽锤,底下就是一脚,正蹬在五寨主小肚子上。五寨主哎哟一声撒手扔锤,摔倒在地上,口吐白沫是就地翻滚。
  童林这一脚呢,还留了情呢,要不留情把尿脬给他踢破了,膀胱都碎了。就是没使劲儿,这一脚也够重的啊。大伙把五寨主抱了下去,中医一看这肚子,好吗,当时就肿起来了,一个脚印在肚子上印着。大伙一看,多悬哪,这脚尖往里头一歪,一条命没了。实质上,童林这就是给留了情了。经过紧急抢救,五寨主才缓过气来。
  再看五寨主,连看也不敢看童林了,心说这老赶真他娘的厉害,一伸手我就趴下了。
  二寨主紫面天王周佩晃大槊过来了,砸童林。几个照面儿让童海川一闪身把架杆抓住了,往怀里一带:“撒手!”紫面天王挺聪明,心说这招真厉害,不撒手底下就一脚,我跟老五一样,干脆撒手吧。他两手一抖搂,把槊撒手了。
  童林把大槊拿过来在手中掂量掂量,就这玩意儿还打仗?这叫什么兵器啊,一只手抓住槊把儿,一只手抓住槊头,往膝盖上一垫,哎!把这条槊撅了个对头弯儿,再看不是槊了,成了哪吒使的那乾坤圈差不多了。童海川把槊往地下一扔,当啷一响啊。就这一下不要紧,全给镇住了。谁不服童林啊。八十二斤半的大塑在童林手里头跟面条一样,要人叫他抓住了,还好得了吗?不但说清水潭烈焰寨的人服气,连后面各位侠客无不伸大拇指称赞:“海川真行!”童林把槊扔到地下之后就问:“哪个不服?过来。童某奉陪!哪个不服?”连问了三遍,无人回答。有几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,哧,肚子一瘪把腰都塌下来了。心说够呛。
  四寨主银面仙狐老妖精古利古元吉,这小子最奸,一看形势不妙,来到大寨主近前,交头接耳秘议了一番。大寨主这才点点头儿,迈步过来了:“童侠客,高!我服你了,真高!今天我算开了眼了,才得知童侠客本领这么大,我是心服口服外加佩服。您不就是要韩宝、吴智广吗?”“对呀!”“来人啊,拿下!”喽罗兵往上一闯,不由分说把韩宝、吴智广摁翻在地给捆上了。
  这两小子一见,吓得颜色更变:“大寨主,大寨主你可不能啊!大寨主留情!你你,这是什么意思?”陆昆没理他们,一伸手从怀里头把镯子拿出来,合盖打开,往空中一举:“童侠客,您是不是要的这个?”童林一看,可不是。“对,这就是国宝!”“好!童侠客,现在人赃俱在,我打算把人交给你,这镯子也交给你,看来是最为上策。不过呢,好说不好听,这话要传到外边儿去,叫大伙说童林威震清水潭烈焰寨,就两阵就全给吓趴下了,我这脸儿呀没地方搁,人前我抬不起头来,饭碗子我砸了。可怎么办呢?童侠客,咱们来个小小的赌斗,不知道你意下如何?”童林一听,小小的赌斗?这话什么意思?“大寨主,请你说明白一点!”“哈哈哈,他是这么回事儿,这镯子和人呢,我不能这样给你们,要想要不难,你们随我来,咱到个地方看看,然后再讲!”
  童林能叫他给镇住吗?点头答应说了声:“尔前头引路!”“好好好!”喽罗兵打着灯笼火把在头前引路,大寨主陪着童林,众人在后头相随。其实呀,童林心里明白,这小子要耍花招,但究竟是什么花招自己心里不清楚,又一转念:陆昆哪,嘿嘿,就是刀山我也上!真是艺高人胆大!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56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1:32 | 只看该作者
第五十八回 达摩堂藏盗国宝贼 众英雄破机关暗算
话说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、震东侠侯廷侯振远、风流侠张子美、飞行侠苗润雨,连赛方朔周伦、周文、周武老少英雄十几位,跟着大寨主陆昆来到清水潭烈焰寨的后山,居高临下往下一看,有一座建筑物,盖得是金碧辉煌,占地足能有三亩大小,不知道是什么建筑物。等来到近前,大寨主陆昆用手一指:“童侠客请看!”众人抬头一看,上边挂着块横匾,有三个泥金大字:达摩堂。“哦,闹了半天是达摩堂啊!”陆昆吩咐喽罗兵把门推开,他在头前领着:“各位请!”众人鱼贯而入。但见这里边又雅素,又清静,灯火辉煌,照得如同白昼。陆昆一直把众人领进达摩堂,来到中央戊己土,就见正中央有位达摩尊者的塑像。你别看是像,跟真人在那儿站着一样,所不同的是比真人还高还大。就见达摩尊者身高一丈挂零,膀阔三亭,大肚囊子腆着,连鬓络腮带卷的大胡子,耳戴金环,相貌凶恶,身披袈裟,手提方便连环铲,目视远方。陆昆站住用手一指:“诸位看见没有,这是达摩堂的中心。我呀想把这位韩宝、吴智广就押在这儿,镯子也搁在这儿。童侠客如果能进得了达摩堂,破了这些机关埋伏,你就把韩宝、吴智广押着走,我二话没的说。那么,您要救不走怎办呢?我也把他们二位奉送,我留着没有用啊,把镯子还照样给你们。咱们就以达摩堂打赌为戏,其目的就是给我赏赏脸,将来消息传出去有人一说:嗨,韩宝、吴智广是经过达摩堂打赌之后给的。你们也不丢人,我也不栽跟头。我叫两全其美。不知童侠客肯答应否?”童林微含一阵冷笑说:“寨主,不就这么点事儿吗?一言为定!”他这话也说出来啦,震东侠一听,坏啦,心说:海川哪,你还是年轻哪!你还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,你怎么就答应啦?你知这达摩堂里怎么回事儿吗?把韩宝、吴智广搁在什么地方?你说你一句话就说出来啦!当着这么多的人,说话得算数哇!咳哟,这不成心找着栽跟头吗?陆昆他要没有十分的把握,他能提出这个要求来吗?不但震东侠这么想,张了美等众人也皆有此心理。但是已经明啦,真是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。
  陆昆一听童林答应得挺痛快,心花怒放,心说:姓童的,我叫你栽个死跟头!你能从这儿把韩宝、吴智广救出去,你也配!慢说是你,就是成名的剑客他也不敢点头答应啊!这回我是胜利在望了,慢说你童林,就是跟你的那一帮一伙全得栽到这儿。陆昆想到这儿,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。他怕童林反悔,马上把左手伸出来:“童侠客,君子一言,三击掌为准,好吧?”童林把左手也伸出来了,当着众人的面叭叭叭打赌三击掌。这就是古人的一个令,这就等于起誓,就等于立了文书、订了合同啦,谁也不能更改。哪一个更改了,将来不得好报应。击掌以后,童林就问:“那你把韩宝、吴智广搁在什么地方?”“咳,当然是达摩堂啦!童侠客请看,咱这戏请公开变。”就见陆昆身子往后一撤,在那明柱里一摸滑轮,明柱上吊下个环子来,像烧饼那么大,上有铁链。陆昆就拽这环子,就听这脚下嘎啦嘎啦直响。
  不知是什么东西转动,这地轰轰轰直颤悠,就见这达摩尊者逐渐逐渐地沉下去了,脚下的地往左右一分。闹了半天,这方砖都是假的,是木头刷的颜色。这玩艺儿是活的。达摩尊者沉下去之后,紧跟着升上来一个笼子,这笼子能有半间房大小,全是鸡蛋那么粗的铁条,一根挨着一根。反正往里看能看得清楚,里头往外看也能看得清楚,上边有大锁。陆昆亲自拿了把钥匙把锁打开,咔嚓一声把铁门开开,让喽罗兵搬了两把椅子搁在里边。“来,把韩宝、吴智广推到里边!”这俩人还喊着:“大寨主留情,大寨主饶命啊!您可不能这么做呀!”陆昆心里想:窝囊废!你们俩懂什么呢?把你们俩搁在这儿就保了险了,比你们在外边晃荡方便得多啦,不然,你们的命没啦!不容分说,把这俩人捆在椅子上,然后陆昆亲自伸手从韩宝的怀里把翡翠鸳鸯镯掏出来,当着童林和各位侠客的面亮了亮,“看见没,这镯子在这儿哪!”然后嘎嘣把盒子扣死,塞到韩宝怀里,然后把铁门关闭,嘎嘣锁上了,钥匙给了童林。“童侠客,给你吧。你们只要破了达摩堂,到了笼子跟前,就把这人救了。”说着话,陆昆又撤到柱子跟前一拽这铁环,嘎楞咔啦,咔啦咔啦,地板重新分开,笼子缓缓下降,重新沉在地底下。时间不大,那达摩尊者又出来了,地板合并起来,恢复原位。
  陆昆说:“诸位都瞧见了吧?就是这么回事。只要你们打到中央戊己土,一拽这铁环子,这么一变化,笼子一上来,人就归你们啦。我二话不说,敲锣打鼓把众位送出清水潭。”众人看得明白,这阵震东侠不能不说话啦:“我说寨主,这破达摩堂以多长时间为限呢?”“那老侠客您说吧,这个时间我不好定。十天半月、百八十天,那都由你们说。”震东侠一笑,心说:你再给长点也没用,“咱们这么办吧,明天我们来破达摩堂,一晚上的工夫,你看如何?”“好哇,你们现在破了才好呢!那明天一天,咱们可说好,掌灯为始,天亮五更天为终。到了五更天你们还没破了,那就怕破不了啦。你们再请高人再破,也是无济于事啦,因为它过了约定的时间啦。就是这一天,咱们一言为准!”震东侠点头,时间先定下来啦。另外,张子美也说:“寨主,明天晚上我们来破达摩堂,你可不准设置障碍,比如说你在外面层层设防。我们甭破达摩堂啦,光在外边我们都进不来。你看这事怎办?”“各位侠客放心,明天晚上我不设岗,而且专门派船只接你们送你们。你看看,通行无阻嘛。如果在路上耽误了,是我的责任,我负责;是你们的事,你们负责。”“嗯,那行啦,这件事也决定好啦。”然后众人撤出达摩堂,再在这儿呆着没意思啦。童海川一拱手跟陆昆告辞,陆昆还假情假意送了一程,一直把他们送到水边,大家拱手告别。等回到太平庄,老少英雄就座,童林就问周伦周老侠一一经过。周伦说:“别提啦,我把镯子都抢到手啦,又叫人家得回去啦。现在想起来,我追悔莫及呀!我们爷仨进了山,是这么这么经过。”雍亲王一听,说:“老英雄,你这算做到仁至义尽啦,这就够不错了!”鼓励了周老侠客几句,大家开始研究破达摩堂的事儿。
  贝勒一听,挺感兴趣:“什么玩艺儿?达摩堂,那怎么回事儿呢?”童林说:“爷,您不知道,我跟人家打赌击掌,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。”好哇,你看,胤禛还高兴啦。“海川,明天破达摩堂可带着我去啊,我也开开眼,瞅瞅这新玩艺儿。”一句话把大伙都逗乐了。震东侠笑着说:“爷,谁去,您也不能去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这可看不得!这是一个战场啊!凶杀恶斗,凶多吉少,不定得打到什么程度哪!那达摩堂看表面挺平静,实则不然,布满了机关埋伏:翻板、转板、连环板、脏坑、净坑、梅花坑、冲天刀、立天弩、走枪、销簧,各种埋伏全啦。一不慎掉下去,轻者带重伤,稍微严重点把命就得搭上。您说这是好看的地方?再者一说呢,我们没破了达摩堂还则罢了。据老朽估计,真要破了达摩堂,真把韩宝、吴智广和翡翠鸳鸯镯弄到手啦,陆昆是不是像说的那样,暗地之中还有没有阴谋,也未可知。这就叫‘人心隔肚皮,做事两不知。人嘴两张皮,反正都是理。’咱必须是未料胜先料败,往最坏处去想,也许明天血染清水潭烈焰寨,有一场最大的战斗,您老人家能跟着去吗?风险太大呀!”大伙都跟着说:“爷,您不能去,您就在家听喜信儿吧。”胤禛还不高兴啦,把脸往下一沉:“各位,莫非我成累赘啦?搁在这儿你们不放心,搁在那儿你们还不放心,你说我这不成了多余的人了吗了今天我也不是说两句过头的话,我爱新觉罗胤禛也不白给,也学过几招粗拳笨脚。我跟海川也没少学呀,十八般兵器不说样样精通,哪样我都拿得起来。破达摩堂,破不了,我给你们助威还不行吗?怎么说带着我比不带着强啊!话又说回来啦,你们把我放在家,你们放心吗?还得派俩人在这儿陪着我。老侠客,对不起,您那美意我可不领。”雍亲王一席话说得大伙儿没词儿了。童林知道雍亲王这人非常任性,他要说东就是东,说西就是西,谁也很难改变,所以就没言语,把这碴儿撇在旁边,继续商议破达摩堂的事儿。
  震东侠说:“呀,虽然咱没看见里边有什么奥秘,估计绝不是好破的地方,大家要作充分的准备。咱们都是谁去呢?”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、童林童海川、风流侠张子美、大判飞行侠苗泽苗润雨、铁掌李元,一算计,就这六个人去。周家父子担过一次风险啦,不适合再去,在家里看家。这贝勒爷乐意跟着,那也没有办法,那就得保护前往。大伙把这事商议已定,开始休息。
  到第二天白天大伙继续商议,盼来盼去,太阳往西转啦。众人饱餐战饭,准备起身。童林问贝勒爷:“爷,您跟着我们去吗?”雍亲王一笑:“海川哪,昨天晚上我又合计了合计,还是不去为妥。我不是怕别的,怕你们受累赘。你说你们统共六个人,再出来两个保护我,还剩四位,人手就更不够啦。干脆,我在家听信儿吧。”童海川这才放了心,一听雍亲王是通情达理,就这样把雍亲王放在太平庄,让周家父子加意保护。其他众人带着兵刃起身。你别听陆昆说“专门派船接送”,我们最好不坐他的船,走漏消息多有不便,所以大伙自己准备船。各位侠客上了船,八名水手荡桨摇橹,缓缓起程。离清水潭烈焰寨不远啦,天也就黑下来啦。
  他们来到后山,小船靠了岸,船往旁边一停,藏到芦苇之中,等候消息。单说六位侠客到了岸上,顺着小路往后山走。因为来过一次啦,轻车熟路,掌灯之时就来到达摩堂。震东侠飘须髯四外观看,就见空山寂寂,连个人影也没有。陆昆说话真算数,这块儿没有布置岗哨,随便大伙出入。东侠这才把心放下,迈步来到达摩堂正门,一看,这回这门可没关着,大敞大开,一眼就能瞅着中央戊己土的达摩尊者。要这么着也没设机关埋伏,几步就到眼前啦。实则不是那么回事。老少英雄迈步进了大门,刚来到达摩堂头一层门,耳轮中就听见空中咕噜叽叽叽,地板盖往左右一分,蹦!站出一个人来。众人吓了一跳,就见这个人两眼发直,拉的是跨虎登山不用忙的架势,把门给堵住了。大辫在脖子上盘着,身穿蓝色服,短衣襟小打扮,仔细一看哪,不是真人,这是木头人。您别看木头人,肚子里头有机关埋伏,脚底下有走轮销簧。这玩艺儿研究得地道,跟真人一般不二。震东侠说:“海川,你看见没有,这虽然是个假人,他现在把门口守住了,我们还得真跟它比试,不把它打倒,我们这门口还真进不去。”大伙一看,真有意思,那谁过去呢?铁掌李元说:“我过去吧。头三出没好戏,我来对付这个假人。”其他五位站到后面给观阵。
  单说李元老英雄把袖面一挽,迈大步来到近前,就见这假人连动都不动。但是你不管怎么说,你可过不去。这李元正往前走着就觉脚下一软,踩动了机关。这玩艺儿研究得真到家,机关一动,销器就犯啦。就见这假人往下一塌身,左掌一晃李元的面门,正手一掌,这掌叫单撞掌,正打李元的脑门。李元赶紧往旁边一闪,就见假人把掌收回,叭一转身,使了一个童子祥佛,又叫双撞掌,打李元的华盖穴。李元滴溜一转身,把双掌躲开,使了个凤凰单展翅,打这假人的软肋。这假人怎么也不像真人似的,躲不那么利索,让李元这一掌打了个结实,耳中就听嘎楞、嘎啦啦啦啦,假人嗖一声沉入地下,地板咔一声合上啦,打在这玩艺儿的致命处,自然它就不打了。您别看它不知道疼,但它这簧正是它的致命之处,打上它就不战了。
  李元一收招,回过头来捻髯大笑:“哈哈哈!……有意思,有意思!诸位咱们往里请吧!”大伙过了头道门,直奔二道门。说到达摩尊者近前一共几道门呢?嗨,八道。一面就是八道门,一共八面,八八六十四门。这就是按照八卦摆下来的,八八六十四卦。每道门都有埋伏。六位英雄刚到二道门,就听嘎啦一声,销簧这一响,从旁边蹿出一只老虎来。咳哟,这只老虎摇头摆尾,眼赛金灯,毛色光亮,跟牛犊子似的。这是真的还是假的?其实一看是假的。就见这只虎前爪往地下一按,尾巴立着,瞪着前边这六个人,正把道路给横住了。震东侠说:“看见没有,这玩艺儿研究得真好,不光有人,还有野兽。哪位过去战过猛虎?”飞行快苗泽腆着大肚过来了。“哎,把这家伙交给我吧!我这肚子也不小,它也够肥的,我来对付。”老少五位在后头等着。就见飞行侠把大带紧了紧,把头上的软包巾按了按,迈大步奔老虎。苗泽还爱开玩笑,一边走着还一边说:“喂,爷们儿!瞪我干什么?来来来,咱俩亲近亲近!”越来越近,脚下就踩动销器,就听嘎楞一响,销器犯啦。这只猛虎把大嘴一张,好像火盆似的,前爪一立,奔大判飞行侠便扑。这一招叫虎扑子。老虎那两只爪子都是拿皮子做的,外头毛都是真正的虎皮,但是爪子里头暗藏十把钢钩,比刀刃还快,打在身上,那是皮开肉绽哪!飞行侠说声“不好”,往下闪身,滴溜一转,老虎扑空,还没等飞行侠变换招数,就听嘎吱一声,老虎尾巴一摇,奔飞行侠的后背便打。书中代言,这尾巴是九节鞭制造的,外边包着虎皮,分量都重有百余斤,那家伙要抡起来抽在身上,骨断筋折。老虎的尾巴挂着风就到了。呜一声,飞行侠脚尖点地往空中一纵,老虎的尾巴抽空了。等飞行侠往下一落,脚尖刚治地,老虎一调脑袋,屁股过来啦。这一招叫胯打,正是老虎的三绝艺。这胯里头是铁碗,这要撞到人身上受得了吗?不死就伤啊!飞行侠点地往空中一纵,这一屁股没碰着这行。这时候飞行侠跳在圈外,老虎归回原位。老虎还瞪着眼睛瞅着他,飞行侠一看这玩艺儿,觉得有意思啊。这玩艺儿研究得真好,跟真的一样,给我使了个老虎三绝,我看你下一步还能怎么的。飞行侠又往前凑近,等来到销器的范围之内,老虎又动啦,把大嘴一张,奔飞行侠的头部便咬。飞行侠往下一哈腰,老虎没咬着。这阵苗泽可就进了招啦,左臂一晃,右臂攒足了力量,使了个掏心掌,奔老虎的小腹打去,别看对待假东西,比真老虎动的劲还大。这一掌打得结结实实,咔嘣、嘎啦啦直响,老虎肚子里的销器一犯,就见四肢一软,尾巴也耷拉下来啦,眼珠也闭上啦,脚下的地板盖往左右一分,老虎回归原地,地板嘎嘣合严。嗬,飞行侠乐着一转身:“各位看着没有?这玩艺儿有意思啊!看来这两道门没费吹灰之力!这八道门岂能挡住咱们哥六个啊!来,随我来!”
  老少英雄往里走,来到第三道门。童林童海川闪目一看:“哟,不好!众位注意!”为什么注意呀?就见第三道门那儿一拉溜站着五只猴子。这五只猴子金眼圈、黄眼睛,黑毛、白脖圈,比人这个头矮不了多少,爪似钢钩,面目狰狞,往那一站,正好把第三道门给挡死。童林一看,把别人都拦住:“我过去!”震东侠这人真不错,特别关照童林,怕兄弟脾气暴躁,有个马高蹬短,一摆手说:“不必!你用不着过去。”
  后事究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57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2:02 | 只看该作者
第五十九回 擒贼寇心切闯险关 被埋伏成功过七门
  话说他跟童林这一客气不要紧,二侠侯杰飞身已经跳过去了:“二位,你们都不用伸手了,交给我了!”震东侠一看二弟过去了,没别的说的啦。大家站住,给二侠侯杰观战。就见二侠侯杰晃着秃脑袋,满脸笑容,一边捻着胡子往里走,一边说:“哼,这回可好,我来对付个新鲜的,以一比五,戏戏这五只猴,我看你们有什么特长!”别看嘴是那么说,可特别注意,走来走去,踩到销器上啦。嘎啦啦啦,脚下一动,就见这五只猴子叭、叭、叭,按照东西南北中这五个方向站好了。“哟!”二侠一看,“变换队形啦,给我摆了个小小的五虎群羊阵。哈哈哈哈!今儿个我就破破这座阵,看看究竟怎么个厉害法!”二侠这也叫艺高人胆大。就见他把秃脑袋一晃,小辫一甩,脚尖点地,噌地往里边一纵,他奔正中央这只猴子来啦,左手一晃,右手翻掌,使了个二龙戏珠,用俩手指头抠这猴子的眼睛。您别看是假猴子,唉,那机器、销器都按真武术设置的,你怎么来,它会怎么躲。就见这猴子往旁边一闪,搭左爪子抠二侠的手腕。二侠刚往下一撤掌,它那只爪子就过来掏二侠的裆。二快使了个张飞骗马,嗖往旁边一闪,正好蹦到那只猴子的近前。那只猴子往前一纵就是一爪,二侠低了腰刚一转身,那三个嗖嗖嗖就上来了,叭叭叭就是六爪。二侠吓得直晃脑袋。“哟,不好!”他噌噌噌,左躲右闪,跳出圈外。咳,这玩艺儿有一个好处,你只要跳出圈外,销器一起来,这几只猴子就归回原位,纹丝不动了。
  再看二侠侯杰秃脑袋上汗下来了,吁吁直喘气。震东侠侯廷忙走到二弟近前:“兄弟,受伤了没有?咳哟,好玄好玄哪!二弟,你呀,就是不沉稳!你怎么能打正中央的猴子呢?你要这样一打,你腹背受敌呀!看来你还是没有经验。”“哥哥,那不这么打?怎么个打法?”“你在旁边歇歇,看我的。”震东侠疼爱兄弟,都这把年纪啦,一巳二弟有个三长两短,怎么能叫自己过意的去呢?危险自己来承担。震东侠把长大衣服甩掉。这老英雄稳稳当当来到几只假猴子近前,仔细看看先打哪个。先打东北角这个,以这个为突破口,然后继续往里进攻。震东侠有能耐,往里一纵身,脚下踩动销器。五个猴子滴溜一转,仍然摆好了五虎群羊阵。震东侠呢,不打正中这个,因为一碰它,腹背受敌,双拳难敌四手,咱靠着边上来。他奔东北角这猴子,往前一蹬步,探掌一打,猴子往旁边一闪身,操双爪抓东侠的前心。东侠滴溜溜一转,躲在这猴子背后,飞起来一脚,正蹬在这猴腰上了。就听见咔嚓一声,这猴子不动地方了,因为踢中要害,把销器给踢断了。与此同时,第二个猴子往上一蹿,奔东侠的后背。震东侠使了个黄龙大转身,哧溜躲在这猴背后探手一掌,奔这猴的后脑勺叭一声。震东侠使的是大力金刚掌,就这一掌,把猴头打下半拉去,猴也不动了。
  现在还剩下三只。那三只猴子往上一蹿,震东侠转身躲开,跑着打,别在当间儿叫包围了。这就是震东侠高明之处。接连着第三只、第四只、第五只全被震东侠击倒在地。那五个人在旁边看着,无不竖大拇指称赞。童林心里说:“我老哥哥手底下真干净利索,看来我得好好跟我侯大哥学习,人家发招稳练,比我经验丰富得多。”童林现在感到自己刚则有余,柔则不足,在这方面还不如震东侠。您看见没有?这就是童海川的长处,这人非常虚心,发现别人比自己高,就得服人家,跟人家学。
  闲言少叙,震东侠把第三道门的五只猴子打翻之后,地板一开,猴子沉入地下。地板合好,众人进了四道门。谁心里都揣小兔子,不知这四道门是什么玩艺儿。东看西看什么也没有,可是众人往前没走了几步,就见前面地板咔吧一声,嘣噎蹦出两位来。一看这两位可好,左丧门、右吊客,是两个吊死鬼儿。在那年头都讲迷信,这机关埋伏也按着神鬼打扮,左边这个一身黑,大尖帽子,能有二尺多高,脸也是黑的,眼圈是红的,舌头能有二尺多长,手拿哭丧棒,哭丧棒上全是马牙钉,叨在人身上受得了吗?右边这个一身白,高可过文,也是大尖帽子,脸儿煞白,舌头耷拉着,腰里系着麻绳,往手里一看,也拎着个哭丧棒,二鬼把门,正好把第四道门给堵上了。
  震东侠手捻须髯一看,真有意思啊:“各位,哪位过去比试比试?”铁扇仙风流侠张子美过来啦。“老哥哥都够辛苦的啦,把它交与小弟吧。”就见张子美在后边一伸手,把铁扇子拿出来了。他这铁扇子长二尺四,这玩艺儿可不是扇凉快的,看着像扇子,实则是兵刃,一共是三十六个股,要把它抖落开就变成三十六把飞刀,挂在一块儿就是一把折叠的扇子。这种兵刃是属于二十四路外五行的家伙,无论是招数,一切一切都与众不同。张子美人长得漂亮,面如银盆,浓眉大眼,花白胡子,个头儿、身条都标准,一看年轻时就是漂亮的美男子。就见张老侠客一不慌、二不忙,拿着铁扇子迈步过来,脚下踩动销器。就见俩吊死鬼滴溜一转,两根哭丧棒交叉着就砸了下来。棒上挂风,一个砸风流侠的左肩,一个砸风流侠的右肩。风流侠心想:我不躲,我拿扇子架一架,我看看这假玩艺儿有多大劲。老侠客这可叫冒险哪,把铁掌中扇子一横,这叫横担铁门闩。单臂用力往上一架,叫声“开!”把众人吓了一跳。就见张子美噔噔噔倒退了几步,正好出了这销器圈,机器不动了。两个吊死鬼回归原位,刚才怎么站的,现在还怎么站。“咳哟!”张子美就觉着膀臂酸麻的像坏掉了似的,把扇子拿到左手,活动活动胳膊,回头说:“诸位,别看是假的,劲头可不小,掌中那哭丧棒比铁鞭还沉,分量加重,这下可够我瞧的。”二侠客侯杰就喊:“张老侠客别发傻!你架那玩艺儿干什么?还得使小巧的招数。”张老侠客说声“知道了”,二次进了销器圈,俩吊死鬼咔啦一转身,哭丧棒又砸下来了,跟张老侠战在一处。虽然都是侠客,这能耐不能都一样,都是剑客也分三六九等。为什么张老侠客那么大名声呢?就是老头人缘儿好,他人品、道德、情操、义气各个方面都不在其他人之下。他仗义疏财,为朋友两肋插刀。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涵养,有容人之量,日久天长名声便传出去了。大伙赞成,给他送了个绰号叫“铁扇仙风流侠”。
  咱在这儿得补述一句,张子美将来有个儿子,这儿子叫张方,人送绰号叫“病太岁”。将来张方可得出世,这小子手使一把三黄吕祖透风锥,能打三支脉门弩。张方是叱咤风云了不起的人物,比他爹可高得多得多。您看张子美是正人君子,又不开玩笑,老头又和蔼。他这儿子“病太岁”张方可不是东西,一肚子坏水专门调理人,能耐大,坏主意还多,那也是童林的左膀右臂。这是后话,暂且不提,单表风流侠。
  风流侠一个人一把扇子,力战两个假丧门,打来打去,转到黑色的吊死鬼背后,探左臂点它的穴道:“嗨,呸!”正戳到穴道上,咔嚓一声,黑色吊死鬼不动了。那白色吊死鬼往上一纵,风流侠往下使了个大哈腰,蹲下去,把手指头伸出来,在小肚子上戳了一下:“别动!”咔吧一声,真听话,不动啦。咱没说过吗,当初之时,研究达摩堂的这个主不但武术高,而且讲理。你别看是假人,打中要害它就不行了。风流侠飞身跳出圈外,地板一开,两个吊死鬼退回去,地板咔吧一声又合上了,恢复了原样。张老侠客捻髯大笑:“哈哈,我也算过了瘾啦!”大伙起身过了四道门,奔第五道门。
  可来到五道门近前仔细抬头一看,跟别的地方不一样,没有埋伏啊。二侠客说:“这怎么回事?”往前又走了两步,还是没有。难道说第五道门没有埋伏?怪哉,怪哉!眼看都要过了第五道门啦。二侠脚尖刚一落地,就听脑瓜上咔啦咔啦咔啦咔啦地响,把大伙吓得魂不附体,全都甩脸抬头定睛观看。闹了半天头顶上飞下来两只鹰,您看这销器研究得妙不妙!在上头呢。那大鹰的膀子一扇呼,有三尺多长!浑身发着灰褐色,那嘴大钩子探出半尺多长,眼赛金灯、爪赛钢钩,两只鹰扑一打旋,把五道门挡住了。二侠侯杰一想刚才人家都露脸了,就我失败了,我好悬没叫那猴把我猴到那儿。相比之下我都不如这几位,不行,我得把脸儿找回来,两只鹰啊干脆我对付得啦。二侠侯杰没商议就过来啦,一掌奔左边这个鹰。这鹰一转身,哧啦一声,飞起来啦,探钢爪就抓二侠的秃脑袋。二侠脑袋往左边一纵,右边那鹰一打旋探爪奔后背,二侠刚一转身,那只鹰又下来啦。这玩艺儿可不好打,也该着这一轮明月照九州侯杰不走运。你看,别人遇上哪都好办,他遇上哪个都麻烦。您不说五只猴子不好对付吗?这两只鹰更难对付,它在顶上转悠,你还得仰着脸、抬着脖子,两条腿有劲使不上哪。时间不大,就见二侠大汗淋淋,秃脑袋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淌。
  童林一看,别叫我二哥受罪啦,我二哥这人心肠最好,他又没打招呼。童海川一下就过来啦,喊声:“二哥,你闪在一旁!”他一拉老头儿的胳膊把他甩出去了。二侠知道童林是热心肠疼自己,也就不必再争了。
  再看童林转身躯,两只手一划啦,把两只鹰的爪同时给抓住了,用力往下一拽,咔啦往左右一分,咔吧咔吧给拽折了。童林甩膀子往地下一扔,叭叭把两只假鹰给摔扁啦,那还动弹什么劲呀!二侠一看:“海川的能耐比我大得可不是一点半点,想当初在地坛之时,我们哥俩相遇,海川的能耐不如现在,曾几何时比我差了一大截。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,上年纪的人赶不上年轻人喽。”二侠是心服口服。
  过了五道门,来到六道门,童海川仍然在头前带路。冷不丁的,从门旁边哧溜站出一条大汉来,六个人吓得赶紧站住了,借着墙壁上的灯光一看,嗬,这大汉高可过丈,膀阔三亭,粗胳膊大腿,下身穿着蹲裆滚裤,扎着腿带,蹬双洒鞋,光脑瓜剃得倍儿亮,方面大耳,浓眉大眼,上身穿着褡裢,就是像那大帆布坎肩,腰里系着麻绳,就是摔跤时特制的那个服装。“嗬!”摔跤的这位叉着腿往那儿一站,攥着两只拳头盯着几个人。当然啦,这位也是个假人。童海川一看,说:“这还真能研究啊,连摔跤的都来了,我得对付它!”童林紧走两步,奔这假人而来。童海川心想:别看我会武术,这摔跤还是外行,究竟我看这假人有什么能耐。他脚下踩动了销器,就见这假人倏一探臂,身子一摇,伸出两只手奔童林的肩头,抓童海川的衣服。童林赶紧往下一蹲身,用两只手往下一拨拉,拨云观日。“嗨,开!”,它往外一拨拉,海川又两手一并,这一招叫“老君关门”,奔这家伙前心。您别看摔跤的这假人身子还挺利便,滴溜一转,童林双掌扑空,叭一声,让这摔跤的一巴掌揪在童林的后背上,一转身,腿一个别子就要使倒背口袋,比真人还快当。震东侠吓了一跳:“海川,意思是什么,你注意!”其实童林早有防备。童海川一看被人家把后背抓住了,赶紧一伸手,按住他那只假手,屁股往下一使劲,使了个千斤坠儿,那个假人连背三背没背动。
  正在这个时候,扑楞又蹦出个假人来,穿着打扮及模样跟刚才那个一样。它从后边扑上来,嗨地一声把童林腰给抱住了。这下子把大伙可给吓坏了,心说:这到底几个呀?海川这不要吃亏吗?童林又觉着腰这一抱住,力量非常大。童海川用力往下一沉,舌头顶上牙膛,使了个老龙抖甲。这招可真厉害,两个肩膀一抖,屁股一晃,嗨,把这两人全甩开啦。刚甩开,扑楞、扑楞左右又出来俩,像钳子一样,把童林的两臂给夹住了,甩出的那两假人又返回来,一个抱脖子,一个抱腿,就像四把钳于一样把童林给夹住了。二侠侯杰实在沉不住气啦:“海川,怎么样?不行,哥哥我帮帮忙!”童林心说:您吵吵什么哪?用得着吗?慢说是假人,就是真人我也不在乎呀!就见童林使出了丹田气,肩膀一晃,脑瓜一扑棱,晃动双臂,这招可够厉害的。这叫“野马狂飆风势”。他把混身的功夫全运用到两臂和腿上,叭一转身,把四个假人打翻在地,仰面朝天,纹丝不动。童海往下一撤身,脚底下销器咔啦啦一响,地板裂开,四个假人沉下去,然后地板又慢慢合在一起。第六道门算闯过去了,童林那鼻凹鬓角也见了汗啦,刚才使的是真劲儿,不然的话就很难摆脱。
  童林明白,这玩艺儿得利在速战,脑袋反应迟钝,动作一迟慢,今儿非吃亏不可,让这四个假人就得把自己分了尸,因此才使用了自己的绝艺。大伙定了定神,稍微喘了喘气,这才赶奔第七道门。震东侠也知道大伙儿都累坏了:“海川,你在我后面站着,这七道门不管是什么,交给哥哥我了!”“哥哥,不不不!”童林一想:哥哥是好心,我硬逞能老在头前,让大伙看了也怪不好的,这才退了下去。震东侠来到第七道门,刚踩动销器,就见出来俩人,左边这个细高挑儿,白净脸。你别看这是假人,跟真人一般不二,手里头捏着一条花枪,枪尖子长有一尺三,一团红樱,枪杆是白腊杆子的,上面用花布缠着,手握大枪,骑马蹲裆式,往那儿一站。在右首有一人怀抱鬼头刀,是个矮胖子,目视前方,把刀举得挺高,拉着架子把道路横住。震东侠明白这种招数叫单刀群枪,一个人要对付两件兵器。其实东侠腰里头佩戴宝剑“小庭锋”,要拉出宝剑来对付这两个那毫无问题呀。因为他这把宝剑太快了,切金断玉,削铁如泥。但是震东侠没那么办,那显得多丢人哪?对付假人还用宝家伙?今天我就看看单刀群枪的厉害,我要徒手搏斗。老爷子飘须髯往前一纵,两臂交叉,目视这两个假人,可这阵儿就进了销器圈了。只要你到这个圈之内,假人才能动;你要退出去,销器没犯,人家不动。可话又说回来了,不动你也过不去呀,正堵在这儿。震东侠觉着脚下销器一迈,就见没枪那个假人扑楞一抖,一道寒光奔震东侠肋下便刺。东侠滴溜闪身往旁边一躲,脑后摘瓜又是一刀。这假人是机械的动作,虽然拙笨,可速度却比真人快得多。震东侠觉着脑后生风,就使了个缩颈藏头,咳哟,往下一撤身,枪又到了,啪一声,直奔东侠的后腰。东侠刚往旁边一躲,倏一声,刀到了,这叫拦腰斩。震东侠脚尖点地,滴溜往空中一纵,刀枪全躲空,纵身跳出圈外。这就叫一个照面。咳呀!东侠定定心神,先沉了沉气,就见两个假人咔啦咔啦两声恢复原位。震东侠一想这玩艺儿真厉害呀,你看是假的,比真的还快。这回我算有了底啦,二次再对付你们。老英雄沉稳了之后,二次进入销器圈,来到里边会斗两个假人。打来打去震东侠一伸手把花枪的枪杆抓住,用另一只手把假人的腕子卡住。东昆仑双臂较力喊了一声:“嗨!”就这一下不要紧,把两假人的胳臂都给拽下来啦,咔啦啦,嘎啦啦,俩假人一摘膀子不动地方了。后边几位侠客一齐鼓掌喝彩:“好,打得漂亮!”东侠把两只假胳膊往地下一扔,转身跳出圈外,就见地板嘎吧一响,两个假人不见了。地板闭合,过了第七道门。
  盗宝贼寇究竟抓到与否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58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2:30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回 过八门全力战达摩 揭骗局火速追贼寇
话说童林等六位侠客大闹达摩堂,过了七道险关,再往前走就来到第八道门。
  大家定睛一看,仍然跟前七道门一样,表面上什么也没有,可不知道这儿埋伏着什么。铁掌李元心疼童林,从后边走了过来:“兄弟!你连上了几阵,够瞧的啦!老哥哥替你打打下手,你到后边歇歇。”童林一笑,退在后边。李元稳稳当当的往前紧走几步,用脚探着,两只眼睛滴滴溜溜乱转,防止两边有什么机关埋伏。他突然觉着脚底下一软,嘎吧、嘎啦嘎啦直响,果然销器犯了。就见地板往左右一分,扑噜一声,从下边跳出一条金花大蟒。这条蟒足有碗口粗细,摇头摆尾把去路挡住。这玩艺儿跟活的一样。李元明白,蛇这种东西最厉害,武术当中吸收了它不少特点,比如人身如蛇形,腿如钻。还有一种蛇拳,都是从它身上吸收的。李元精通掌法,因此心里有底,往前一晃身,一捻蛇的面门。再看这条蛇,喳啦啦,像旋风一样,就地一转圈,把尾巴扬起来,奔李元腰部便打。李元脚尖点地往空中一纵,尾巴走空。但是铁掌李元明白:不管怎么打,你别让尾巴把你卷上。一给缠上,那就算完,所以他身形转动,左右躲闪。这条蟒,叭叭叭叭,连缠带统没缠上。后来李元使了个单凤朝阳,使足了力量,这一掌正拍在蟒头上耳轮中,就听叭、扑噜噜,大蟒倒地,一动不动啦。因为这一掌打中要害,把脑袋给打碎了。要不怎么叫铁掌李元呢!那手上铁砂掌是够厉害的。李元跳出圈外,销器一响,大蟒进了地里头,地板合严。咳呀!众人长出了一口气,谢天谢地,总算过了八道险关。
  再往里走,就是中央戊己土达摩堂。谁也没言语,但是心中都有数。这是中心,最难过的就是这一关。倘若把达摩尊者再给制服了,这就是彻底的胜利,韩宝、吴智广、翡翠鸳鸯镯就算到手儿啦。但是要过这一关谈何容易,因此人人面色严肃,心情紧张。利用这个机会大伙儿平平气,定定神,运用元功准备决战。咱们说过,中央戊己土这儿站着达摩尊者的塑像,虽然是假的,但跟真的一般不二。就见达摩尊者身高过丈,膀阔三亭,碧眼红髯,散披着衣服,露着大肚子,赤着脚,带着耳环,手持方便连环铲。这条大铲就像现在的特号大铁锹一样,铲头长一尺八,宽一尺二,三面是刃,连錾大月牙带在一块有一丈三尺多长,光这条铲的分量就够瞧的啦。老少英雄明白,这动拳脚不好使,必须得动兵刃,因此一撩衣服全把家伙拉出来啦,怎么个打法谁心里也没底。震东侠把大伙叫到眼前:“几位商议商议。”东侠说,“我先试试,我要不行再换你们哥几个。”这就是震东侠的长处,有危险他头一个儿,不能让朋友出了事。大家明白东侠的心情。童林不答应:“老哥哥,还是我来吧,您老人家也够累的啦!在旁边给小弟观敌叫阵。”“不行,海川哪!你刚过了三关,已经够乏的啦。我都缓过劲来啦,没事。我不行,兄弟你再接着。”东侠打定主意,拽出宝剑“小庭锋”,浑身上下紧衬利落,飞身形,就过去啦,谁也拦不住。东侠脚一落地正好踩在销器上。这块儿的销器可复杂,因为方圆也比较大,分成八面,就见达摩尊者这尊像嘎啦一响。这一响不要紧,登楞、忒儿……先转开啦,转的速度就像飞车轮一样,人转铲也转。那要碰上不就完了吗?东侠往下一哈腰,等转动的差不多啦,就见达摩尊者把铲向空中一举,奔震东侠顶梁便拍。那要是拍上就拍成馅儿饼了。东侠赶紧闪身往旁边一躲,没敢拿宝剑接,因为这兵刃的分量相差悬殊,这小宝剑怎么能接得住呢?只能闪、转、腾、挪,这一铲走空了。就见达摩尊者后把一分,前把一抓,倏!拦腰斩,奔震东侠的腰部扫来。震东侠垫步拧身往空中一纵,大铲走空。老侠客刚落下去,就见达摩尊者扳铲头现铲转,明晃晃的月牙奔震东侠的前心便扎。东侠一看,来势甚猛,躲闪已经来不及啦,只好咬着牙把宝剑一立,双手抓住剑,用力往外一拨,说声“开”,宝剑平着正碰在大铲上头。但见火星四冒,把震东侠震得膀臂酸疼,噔噔噔退出圈外。这达摩尊者嘎吱一响回归本位,原来什么架势还是什么架势。
  童林一看,不好,忙问:“老哥哥,您受伤了没有?”“咳呀,受伤倒没有,这家伙劲够大的。”“还是交给小弟我,您在这儿歇歇。”还没等童林过去,铁肩仙风流侠张子美晃铁扇子上去了:“我试试!”他脚下踩动销器,就见达摩尊者呼呼呼带柄把铲,不容你缓缓空儿。风流侠闪、展、腾、挪,施展小巧的本领,用铁扇子遮、拦、弹、架,也就是七八个回合,累得浑身是汗。大判飞行侠说:“看我的吧!”这苗老侠客上去啦,替换了张子美,十几个回合也有点招架不住了。这阵童林就把双钺准备好啦。童林想:人家这些人为什么?还不是为我帮忙吗?倘若人家有个三长两短的,我居心何忍呢?自己的梦干脆自己圆。童林想到这里,高声喊道:“各位哥哥,你们本领高强,无须跟一个假人动手!看小弟我的,别人退下,给童林观战!”还得说是童林,一个是年轻,血气方刚,也是功夫深厚。童海川施展开双钺的本领,脚下使的是转大树的功夫。嗖、嗖嗖,身形如同闪电一般,跟这假达摩尊者战在一处。也就是二十几个回合,就见童海川飞身往空中一纵,双钺一并,往里便递,正好扎到达摩尊者的两眼睛上头。呜,咔吱一声,把童林吓了一跳,飞身形跳出圈外,定睛观看,就见达摩尊者仰面摔倒在地,嘎啦脚底下销簧一响,一动不动了。震东侠哈哈大笑,说:“贤弟呀,还是你行啊!我等老矣!”童林一笑说:“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我这能耐比几位老哥哥那差得多得多!”众人知道,童林这是客气。震东侠说:“妥啦!闯过八关、力胜达摩,咱们卸掉千斤债,赶紧动手捉拿韩宝、吴智广。那达摩尊者沉下去,出来个铁宠子,韩宝、吴智广全在那里头呢。咱们干脆按人家那方法办。”震东侠来到柱子旁边抬头一看,果不其然,上头有个铁链吊着个环子,能有烧饼那么大小。震东侠用手指头抓住铁环子,用力往下一拽,咯噔一声,脚下销器动啦,嘎啦、嘎啦、嘎啦,脚下地板裂开了,那个假达摩尊者沉下去了。时间不大,一个笼子在地底下升起,里边捆着俩人。童林一看,心花怒放,总算盼到了此时此刻。等笼子停稳当了,童海川打怀里把钥匙拿出来,嘎蹦一声,把锁拧开,把铁门拉开,来到里边用手指点:“韩宝、吴智广,你们二人也有今天!”啊!一下把童林惊呆了。什么原因?捆着的两个人不假,不是韩宝、吴智广,是另外的两个年轻人。他俩嘴堵着,捆在椅子上。童林能不吃惊吗?这时候,各位侠客也看清了,不由得人往上撞。心说:“陆昆哪,闹了半天你是个小人啊!你把我们大家都给欺骗了!你把韩宝、吴智广搁到哪儿去了?像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可杀不可留。”二侠说:“先别着急,把这两人放开,问问就知道了。”把这两个人放下来,把嘴里堵着的东西掏了出来。童林就问:“你们两个是谁?韩宝、吴智广到哪里去了?”“这……”这俩小子吞吞吐吐还不想说。二侠侯杰急了,提溜着他们两人的耳朵问:“说不说?不说我把你们俩的耳朵给扯下来!”“老侠客,我们说,我们说!”“快说!”“是这么回事,昨天你们跟大寨主打赌击掌,今天破达摩堂是不是?这……这儿的人也都听到这个消息啦。四寨主古利古元吉专门负责在这儿监视着各位的行动。你们在明处,他领着我们在暗处盯着。原以为你们破不了达摩堂,也可能就是一道门、二道门,至多三道门,你们不死即伤。哪知道你们本领高强,把八道门都破了,最后还力胜了达摩尊者。我们四寨主古利大吃一惊。当时他想了个招,领着我们顺着地道就到了这下边,把铁笼子打开,把韩宝、吴智广放了,让我们哥俩在这儿顶替。您说,寨主爷的话我们敢不听吗?就这样把我们哥俩给捆这儿啦。这就是以往的实情。”众人听完了,气得火冒三丈,心说:这贼就是贼,到什么时候这贼性不能改呀!现在人证物证俱在,岂能与你等善罢甘休!侠客们大伙商量一阵,带着这俩喽罗兵离开达摩堂,转身奔分赃厅。
  咱们简短捷说吧。轻车熟路,时间不大就到了,大伙跳在天井当院,童林把双钺一分,高声喊到:“呔!姓陆的你出来!姓古的你给我出来!童林在此!”屋里头干什么呢?大寨主陆昆正在埋怨老四古元吉,正在这儿拌嘴呢。刚才那喽罗兵说的不是瞎话,古利这家伙怪不得叫老妖精呢,真不是东西。他跟韩宝、吴智广有特殊的关系,这小子受了重贿啦。韩宝他们把多年的积蓄都给了古元吉,同时还向他许愿:“只要保着我们哥儿俩平安无事,这一对镯子给你一只,我们哥俩留下一只。你看怎么样?”古元吉贪心太甚,就这么答应了。表面上他在这监视童林等人的行动,暗地之中他做好了准备,心说:“你们破不了达摩堂最好,一旦破了,我就抽梁换柱,把这哥俩救了。我大哥不答应,我再顺说他,用理用话把他给套住,他也得帮忙。”您说这小子多坏,他干这事儿背着陆昆,所以他把韩宝、吴智广带了回来。见着陆昆一说这经过,陆昆勃然大怒:“四弟,你怎么能办这事儿?背信弃义,这是我们江湖人最反对的一条!人无信不立,红嘴白牙都跟人家说好啦!你没看见我跟人家童林都打赌击掌了吗?你这么做,要叫人家找上门来叫我怎样回答?”古利还说:“大哥您心眼太实啦,跟这帮人讲什么信用啊?说个不好听的话,咱们是贼,他们沾着官气,跟咱们是水火不同炉哇!像这些人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人,咱就是把韩宝、吴智广交给他们,他们还得有下文。看见没有,紧接着领兵带队攻打咱们清水潭。哥哥您心眼别太实了,一不做,一不休,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。童林他们不来则罢了,他们要是来了,干脆您把脸一翻,就把他们乱剑分尸,永绝后患。您说这有多好呢!”大寨主说:“不行!这么样做,太不够人味儿了!”正在这儿叽咕的时候,童林他们来了。
  在院子里一喊,叫大寨主真是左右为难。二寨主紫面天王周佩同意四寨主的意见:“大哥,事到如今,不打也不行啦!干脆别为难啦,把脸往下一撂,跟他们翻脸得啦!”众贼人拉家伙,呼拉一声拥到天井大院。你说陆昆怎么办?虽然说自己身为大寨主,可是孤掌难鸣啊!不能因为这种事把弟兄们给得罪了,只好厚着脸皮,手托钢叉来到童林的近前:“啊,童侠客!”“呸,陆昆!你还是个人吗?你鼻子下头是嘴还是粪门?你我二人打赌击掌时怎么说的?时隔一两天就变卦啦!看来你是贼性难改!你为什么要偷梁换柱?为什么言而失信?怎么回事?!”“我的……我的……他我的……”陆昆没词儿回答了。本来吗,理在这儿摆着呢。后来他没办法了,只好厚着脸皮恼羞成怒:“哇呀……童林哪,你别往下说啦!这是清水潭烈焰寨,我是这儿的大寨主!我想怎么的就怎么的?你管得着吗?干脆告诉你吧,韩宝、吴智广是我的朋友,我就是不给你!”童林一听,实在压不住火了,分双钺往上一纵:“好啦,既然你不讲信义二字,咱们就以武艺论短长广!”嗖一声,就是一钺呀。这大寨主呢,太怕童林了,准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,今天是没办法,硬着头皮晃钢叉应战。也就是七八个回合,童林滴溜一转身转到他背后,抬起脚来就是一脚,正好蹬在他屁股上。大寨主咕咚摔倒在地,童海川用双钺逼住他的脖子:“别动!”童林手颤了颤,往里一推,他脑袋就会掉的。但是,童林又一琢磨,不能这么办,我看陆昆这人还不是罪大恶极的,可气倒是可气,但还不至于掉脑袋。“陆昆!你是想死还是想活?”多大的英雄到这会儿也不英雄啦!
  陆昆一瞅童林两眼珠瞪得一般儿大,满眼睛挂着血丝。他是真急啦,我要是说个不字,他手腕子往下一挫,脑袋就搬家啦!我活到四十岁啦,活得上挺高兴呢,没事儿我找死于什么?干脆我说两句软话吧。陆昆想到这儿,一着急还说错啦。“啊,人生在世,哪有想活之理?”说完了,自己一琢磨,这话不对,我说错了,马上改口道:“人生在世,哪有想死之理?”“好,既然想活,你看今儿个这事儿怎么办?”“哎呀!童侠客高抬贵手,我把韩宝、吴智广交给你就得了!”“那你马上发话!”“是!”陆昆在地上躺着,回过头来喊:“二弟、三弟、四弟、五弟,你们听哥哥的话吧!快捉拿韩宝、吴智广,交给童侠客!”二寨主一看,大哥要丢命,也改变了主意。“好大哥,小弟马上照办!来人哪!把韩宝、吴智广拿下!”“是!”喽罗兵闻风而动。回头再一看,韩宝、吴智广踪迹不见,刚才还在这儿呢,一转眼就不见了。不但这俩贼没啦,连银面仙狐老妖精古利也没有啦。二寨主周佩马上明白了,他们仨跑啦。“大哥!老四领着他们俩跑啦!”“啊!什么时候跑的?”“我看,刚才还在这儿呢,大概跑不多远。”童林一看这是真的,二寨主没说瞎话。事在紧急,不容他再考虑,童林一拉腿让陆昆站起来。海川飞身形就上了墙,然后再一弓身上了大厅,手搭凉棚定睛瞅看。他突然发现在西北角上有几条黑影闪动,根据经验判断,一定是韩宝、吴智广和那个古利古元吉。事到如今,童林不顾一切,哈腰就追,时间不大就要追上啦。童林定睛仔细一看,真的就是韩宝、吴智广,便高声喊喝:“你们给我站住,尔等往哪走!”韩宝、吴智广、古利回头一看是童林,吓得魂不附体。“我的娘啊!”嗖嗖嗖……拼着命往前跑。
  书中代言,这件事坏就坏在古利古元吉身上啦。这个小子真狡猾,他原以为把韩宝、吴智广救出来,顺说大哥,全山寨的人一心一意对付童林,要那样、来也没有什么危险存在,因为山上人多呀。可是他发现,大哥陆昆摇摆不定,倘若他要倒向童林那一边,那可就坏啦!方才他带着韩宝、吴智广在旁边观阵,一看大哥躺下了,就知道完啦,大哥肯定得变。因此,他一拽韩宝、吴智广,趁着别人没注意,他们仨跑啦。往哪儿跑呢?他们自己都不清楚,反正先离开清水潭烈焰寨,他们另想出路。没想到童林追得这么快。童海川的武艺,他们是清楚的,就是三个人也不是童林的对手哇。
  贼寇下落究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59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2:57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一回 盗宝二贼水中落网 鸳鸯宝镯险境复得
话说三寇一见童林追来,吓得魂不附体,玩了命地往前跑,忽然听见哗哗哗水声,闹了半天来到清水潭的水边上啦。三寇眼睛一亮,甩掉长大的衣服,连合计都没有,嘣嘣嘣,一齐跳进水里,打算借水逃命。
  可这个时候,童林就追到了边上。你别看童林能耐这么大,但不会水,干着急没办法,急得咣、咣、咣直跺脚,仰天长叹:“唉,眼睁睁瞅着三寇逃走,我童某无能为力,真正急死我也!”童海川正着急呢,正巧,顺着水面上来了一只快船。就见水打船帮,船压水浪,船上有十几个人。童林的眼睛好使,这阵儿的天气似亮非亮,东方稍微有点曙光,海川借着这点光往船上仔细一看,他高兴了。船头上站的并非别人,正是自己的宝贝师弟叱海金牛于和于宝元,就是那傻师弟牛儿小子。在他的身后有夏九龄、司马良、穿云白玉虎刘俊、泥腿僧张旺、阮合、阮壁、邵甫、徐云,还有几名伙计,一瞅,这帮年轻的都来啦。童林就喊:“船上是师弟吗?是于和于宝元吗?”一下子叫傻小子听见啦,把脑袋一扑棱:“谁呀?问你是哪一位?”“我是你师兄童林!”“咳哟!哥哥呀!我可想你啦!快点,快点!找我哥哥去?”这船是其快如飞,就靠了岸。小弟兄噌噌噌都跳下了船,呼啦一下把海川围住,叫师哥的,叫师父的,叫师叔的,行礼不迭。童林挨个儿把他们都搀起来。特别是那牛儿小子,抱住童林不撒手:“哥哥呀,我可想你啦!怎么不带着我呢,再见不着你,牛儿小子这条命都没啦!”咳呀!童林一看,这人真心实,心里头热乎乎的不是滋味。
  书中代言,这些小弟兄从哪儿来?一支笔难表两家的事。在前文书说了,穿云白玉虎刘俊带着泥腿僧张旺、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,押着一支镖赶奔北京。等他们到了北京,顺利地把买卖做了。
  刘俊知道杭州擂没结束,人手不够用,老师身边也没人,干脆快回去听候使用,为了快交接,小哥几个就往回赶。刘俊想了个办法,跟这小哥几个商量:“你看来时咱们押着一支镖,那玩艺儿赘腿,咱们回去轻松愉快,没有赘腿的地方,我们六个人比赛比赛脚劲,你们乐意不乐意?”
  “怎么个比赛法?”“看看咱们谁腿快,谁能跑回杭州,那才叫英雄呢!”其实练武的人都互相不服气,大伙心里话说:刘俊,别看你拳脚好,要讲究脚力,你未必占先。这哥几个都暗作劲,因此,都点头答应了。实质上呢,正好中了刘俊的计。
  这六个人这一比赛可了不得啦,全施展开“陆地飞腾法”,也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天,拼命往家跑。你想想,刘俊叫穿云白玉虎,又有劲又有能耐,脚底下又快,自然就抢在前边去啦。那几个人也不示弱呀!像泥腿僧张旺,那脚底下的功夫也正经有两下子。徐云叫“万里烟云一阵风”,你想这脚有多快?邵甫、阮合、阮壁都不含糊,可以说是齐头并进,谁也没把谁落下多远。就这么样他们一阵风跑回杭州,进了城到镖局子门前一看,嗬,字号改啦,改成“双龙镖局”。镖局子门口是悬灯结彩,油漆彩画焕然一新。哎呀,买卖这个兴旺劲儿就甭提啦。他们几个等进了镖局子,伙计们一看:“少侠客回来啦!少侠客回来啦!”他们赶紧相让。见着两位镖师,总镖师是黄灿,副镖师是潘龙。你看走的那时候还不是那么回事儿,刘俊就一愣,问黄灿这是怎么回事。黄灿说:“你不知道哇,这变化有多大!现在杭州擂已经结束了。我师父、侯杰师叔、童林和北侠秋田商议好了,为了使两家镖局子永远不发生纠纷,现在两个镖局子合成一个啦,叫‘双龙镖局’。你没看字号都改了吗?我跟潘龙两个人共同负责,最近还要派专人到北京去设立一个分号,由我跟潘龙共同执掌。现在一天云彩都散啦,大伙握手言和,全没事儿啦!”哎呀!大伙一听挺痛快。“那么,”刘俊就问,“我师父哪里去了?”黄灿说:“你别着急呀,咱们接茬儿往下说。现在你师父、我师叔特别着急呀,就想要捉拿韩宝、吴智广,早日把这官司了结,现赶奔清水潭烈焰寨了。不光他跟贝勒爷去啦,其他的侠客和我师父他们跟着帮忙去了。临走前留下话啦,说你们回来以后也赶奔三岔河口太平庄去找他们。”“啊……”刘俊这才明白了,洗脸、漱口、吃饭,小弟兄们打算忙活完了在后边紧赶。
  正在这时候,咣当一声门开了,从外边闯进一人,进屋就吵吵:“我说你们尽说瞎话糊弄我!我师兄上哪去啦?再不领我找我师兄,我把房子拔了,我把东西都砸了!”说着话把八仙桌子抄起来啦。刘俊等一看哪,非是别人,正是叱海金牛于和于宝元。刘俊赶紧过来啦:“师叔,您一向挺好哇?您快把桌子放下,别砸呀!咱们都是自己人。”牛儿小子把桌子放下,看了看刘俊:“喂!我怎么瞅你这么眼熟啊?”“嗨!怎么不眼熟哇,咱们不是在太湖见过面吗?您师兄童林不是我师父吗?我叫穿云白玉虎刘俊么!”“咳,对啦,咳,小虎,对对对,咳,对,他妈的,这几个小子都在这儿呢。”泥腿僧张旺、阮合、阮壁大伙都过来,都见过于和。于和伸手把刘俊抓住啦:“我说虎哇,快领我找我师兄去,都把我想死啦!找了好几天啦,我都没见着。”刘俊说:“我们要起身就带着您,咱们一块儿去。”问黄灿,黄灿说:“你们不知道,因为童侠客走的太着急啦,没带他这位师弟,这不是还有两位,一位叫夏九龄,一位叫司马良,让这三位在这等你们,说等你们回来以后凑在一块儿再去找去。”刘俊哪,这才听明白。咳,说话之间脚步声响,从外边进来两个漂亮小伙儿,哟,这俩小伙长得这个水灵劲就甭提啦。前边这小伙身量稍微高着一些,新剃的脑瓜皮锃明油亮,一条黑大辩儿当啷到屁股蛋下面,脸如银盆,宽脑门尖下颏,一对水汪汪的大眼,瞅着那么透亮,那么潇洒。后面那小伙长得粉嘟嘟的面皮,一对水汪汪的大眼,还带着两个酒窝,像姑娘似的,但是眼角眉稍带着千层杀气,百般的威风。黄灿给介绍:“你们认识认识吧!这可不是外人,这就是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童侠客新收的两个得意弟子。前边这位叫司马良,后边这位叫夏九龄,二位呀!这就是你大师兄穿云白玉虎刘俊。”夏九龄、司马良赶紧过来给大师兄施礼,刘俊把他们搀起来,年轻人见面格外的高兴啊。刘俊说:“二位师弟我来再给介绍介绍。”这才跟其他的众人见面。还没等说两句话呢,牛儿小子又叫唤起来啦:“你们老叨咕什么呢?还不领我找我师兄去?”刘俊说:“师叔您别着急,我们说会儿话儿,马上领您就走。”后来弄了点吃的给于和于宝元堵住嘴,他算安定下来啦,说走也不能这么着急呀。刘俊得摸清情况,当天晚上跟黄灿详细打听,黄灿就把杭州擂怎么解散的,始末缘由说了一遍,告诉他三岔河口太平庄在什么什么地方,你们去找一个老侠客叫周伦。刘俊把这些情况摸清楚了,这才放了心。当天晚上无话,准备第二天早晨起来走。
  这于和于宝元睡到半夜他起来啦。“走哇,走哇!天都亮了!”拽这个辫子,拧那个鼻子,把大伙全给折腾起来啦。众人哭笑不得,走就走吧,就这样大家草草地梳洗已毕,跟着于和于宝元,各提家伙跟黄灿告辞,离开杭州赶奔三岔河口太平庄,一路无话。
  他们在半夜前儿,到了太平庄啦,也不能蹲街头哇,按照地点打听吧。后来把周家的门砸开,这才找到老周家。家里头,老周家一家人都没睡觉,正陪着雍亲王胤禛闲谈呢。什么原因呢?胤禛心着急呀,童林六位侠客赶奔清水潭烈焰寨,破达摩堂,捉拿韩宝、吴智广二寇,是成功是失败,心里头没底,把他急得在屋里来回乱转。周家父子在这陪着他闲谈散心,紧给他破解。
  正这时候刘俊他们来啦,雍亲王一看见刘俊他们心里还痛快点:“哎哟!你们都来啦!”“爷,我们都来啦!”大家彼此见过,刘俊就问:“我师父他们呢?”“咳,别提啦!早就走啦,赶奔清水潭烈焰寨破达摩堂去啦!是这么这么,这么回事。”“噢!”刘俊一听,就去了六位!万一出了事,是不是孤掌难鸣啊。后来跟雍亲王一商议,胤禛说:“这么办吧,你们哥几个别在这呆着,给你们准备只船,赶紧进岛看看。万一你师父他们有用你们之处,那不就方便多了吗?”“爷,您说得有理。”您看这些人连闲着都没闲着,马上叫周伦准备一只快船,配备六名水手。小弟兄们全都上了船,起身赶奔清水潭,这就叫无巧不成书,偏赶上快靠岸啦,遇上个童林。童林一喊,大家登岸相见。咱们闲言少谈,众人彼此见过,刘俊就问:“您在这儿干吗?”“咳呀!”童林说,“刘俊你不知道,韩宝、吴智广跑啦,落水而逃,身上还带着国宝哪!一共是仨人,还有个小子叫古利古元吉。”刘俊一听:“从哪跳的水?”“就这儿。”童林用手一指,会水的小弟兄把衣服脱吧脱吧,各拿家伙,嘣、嘣、嘣嘣,都下水啦。特别是牛儿小子于和见水比谁都乐。你想想,他的绰号叫叱海金牛,就喜欢水呀,听师兄这么一说,傻英雄把衣服脱掉,把辫子往脑袋上一盘,拉出独脚娃娃槊。“师兄,你等着我去抓他妈的坏蛋!”说着话就奔水来啦。你看别人跳水都有个架势,这位不,往里走,迈着大步走、走、走,一脚蹬到水上,嘣一下没影啦。童林对他十分喜爱呀,站在岸上听信儿。
  说话之间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、风流侠张子美、大判飞行侠苗泽苗润雨、铁掌李元等全都赶到了。在他们身后就是大寨主陆昆,手托钢叉带着一伙喽罗兵,现在已经言归于好啦。陆昆答应,帮助捉拿二寇,惩治古利古元吉,一定把这脸找回来。一瞅童林身边站着几个小伙儿,这怎么回事儿呀?海川给作了介绍,大家放心,就瞪眼往水里看着,瞅瞅能不能把二寇抓住。陆昆说:“童侠客你放心!我对不起你,我说话算数。他只要在清水潭烈焰寨,在我这范围之内,他就跑不了。”陆昆马上传令让喽罗兵坐着快船进行包围。很多喽罗兵都下了水啦,一体严拿,这三位还跑得了吗?如同笼中之鸟,网中之鱼呀。耽误了一会儿工大,毕竟不是太长啊!清水潭这么大,一半会儿他们就跑得了?所以等到日出东方之时,就见水一翻,穿云白玉虎刘俊、夏九龄、司马良、阮合、阮壁、泥腿僧张旺、叱海金牛于宝元哗从水里出来啦。俩揪一个,俩揪一个,一个没剩,把这三个全给揪上来啦。童林这个乐就甭提啦。“你等这厢来!”刘俊等分水破水,乘风破浪到岸边上,上头有人一搭手把他们拽上来,这才把韩宝、吴智广、古利古元吉往地下一扔。
  童林近前一看,这三个全叫水给灌昏迷过去啦。海川弯下腰在韩宝身上一摸,咳,真行,硬帮帮的有个小盒,拿出来赶紧打开一看,是国宝鸳鸯镯。童林对天作了揖,可盼到有今天啦!他把鸳鸯镯包吧包吧,揣在自己的怀里,然后吩咐:“把他们仨抢救过来!”说怎么还抢救他们呢?有用啊!古元吉不算,韩宝、吴智广是国家的要犯,皇上指名点姓,要他们俩死了不好办哪!得活着送往北京。嘿!经过喽罗兵的抢救,三寇这才缓醒过来,把肚子里的水吐净了,还没等明白过来呢,就拿绳子给捆上啦。陆昆走到古利跟前,用手指着:“老四呀,你太对得起我啦!嘿嘿!你做这些事,你跟我商量了吗?你是吃里扒外呀!你居然背着我敢带着韩宝、吴智广逃走!看来咱们不是弟兄,咱们是冤家,我留着你有什么用?我宰了你!”用叉就扎。震东侠在旁边给拦住了,“大寨主不要如此。”一边说着一边把古元吉从地下搀起来。古利咕咚就跪在大寨主面前啦,“您消消气!小弟一念之差,做错了事儿啦,哥哥手下留情啊!”童林也给讲情,怎么的呢?冤仇宜解不宜结呀!尤其今个儿是好事儿,把韩宝、吴智广抓住了,再叫陆昆把四寨主给挑了,这不就不好了吗?所以童林等大伙一讲情,陆昆火才消了,用手点指着古利:“要不是几位侠客求情,我焉能容饶于你?还不谢过童侠客,侯侠客!”古利趴在地上磕响头哇。童林把他搀扶起来,换衣服,言归于好,押着韩宝、吴智广回到聚义分赃厅。
  陆昆越想越对不起各位侠客,吩咐一声,赶紧给打洗澡水,让那些入水的年轻人洗澡换衣服,然后在分赃厅盛排筵宴赔礼认错儿。大家吃喝完毕,震东侠说:“不可久留哇!”“大寨主我们可致谢啦!要把韩宝、吴智广押走!”“好好好,我不挽留。来呀,排队欢送!”这事儿弄得真不错,收场结果弄得挺圆满。尽管有某些人心里不痛快,大面上还过得去。陆昆带着几家寨主把各位侠客亲自送出清水潭,拱手告别。
  按下陆昆领着弟兄们回去不提,单表童林和震东侠,押着盗宝二寇一直凭舟登岸,回奔三岔口太平庄。这时候是日正午时呀,贝勒爷正着急呢。大伙回来啦,一进门,雍亲王就问:“海川哪,怎么样啊?”“爷,托您的福一切成功!”“啊!国宝呢?”“就在我怀内,把两贼也抓住啦。”“海川!海川,我可真为你高兴!”贝勒爷乐得直鼓掌,众人说说笑笑往里走。童林吩咐一声:“刘俊呐!把韩宝、吴智广推进空房,要加意看管。该给吃给吃,该给喝给喝,不可难为他二人。”“是!”刘俊带着夏九龄、司马良、阮合、阮壁等小弟兄把他二人推进空房。
  童海川陪着雍亲王进了待客厅。大家落座之后,就把这次破达摩发生的一切事情向雍亲王胤禛禀报一遍。胤禛听完不住地赞叹:“好险,好险,好险呐!逢凶化吉,遇难呈祥!感谢神灵的保佑,这案子就算了结啦!海川哪,我心也放下啦。海川哪,咱爷俩尽早回北京,向当今万岁禀明此事,叫国宝早归还朝,恶人早日正法!”“爷,您放心!咱们一两天就起身。”这时候呢,周伦尽主人之道,杀牛宰羊,大摆宴席,在这儿热烈祝贺。小弟兄们划拳行令,有说有笑。这些老英雄们坐在一起就商议下一步的事儿。震东侠就说:“爷,贤弟,夜长梦多,迟则生变,我看外地不可久留。我不是催爷,你们最好及早起程。”“老侠说得对,本工也是这么想的。”至于怎么押送这两人,大伙商议一阵,决定请官府出面。因为什么呢?童林他毕竟只是个教师,这帮人都是开镖局的,有什么权力押送犯人呢?所过的州城、府县得遇上多少麻烦?故此,得请官府出面。
  怎么个请法呢?雍亲王被逼无奈,让周伦准备文房四宝,自己写了个便条,然后把金戳拿出来卡上了,让刘俊亲自到本地官府跑一趟。刘俊拿着便条,骑着快马赶奔余杭县。到了本地跟官府一打招呼,县官一看这便条,吓了一大跳。雍亲王在这呢,我的娘呀!我也不知道哇!把这官吓得好悬没尿了裤子,领着刑名师爷八班六防,赶紧坐大轿赶到三岔河口太平庄。进了村庄,他咕咚一跪,拿膝盖当脚走,就爬进周府。众人看着都不敢乐,一瞅,这官什么毛病?发疟子是怎么的?怎么直打哆嗦?众位,在那封建年代那还了得!小小七品县令,要见雍亲王,那是谈何容易呀!在这大人物面前,他哪有不害怕之理呀!雍亲王披着斗篷站在台阶上看了看,说:“贵县免礼平身。”“多谢千千岁!”“贵县贵姓啊?”“啊!小人免贵我姓李。”“李大老爷,你知道本王这次出了北京是为的什么?”“唉,小人一概不知。”“好吧,也用不着详细跟你说,我就是帮着童林出来的,捉拿两个贼。如今两个贼已经落入法网,打算让贵县派一伙人帮着我们押送犯人,赶奔北京,你看看,你乐意吗?”“哎呀!卑职道命!你用多少人,我给您准备。”童林说:“用不着多少人,你派八个就行,还有两个车老板,一共十个人,两辆囚车就全解决啦。”“你手下这些人到了北京,交了差,就可以回来。”“是是是,回去我就准备。”这李知县退出周宅,带八班六防的人,人抬轿起,回到余杭县,刘俊骑马跟着。回去他就雷厉风行地准备,挑了两名最好的车老板、八名捕快。这都是余杭县有名的马快班头,不管抓差办案,捕盗捉贼,都是够硬手,然后交给穿云白玉虎刘俊,刘俊带着他们回三岔河口太平庄。这也就是一天,就把这事儿办完了,然后把韩宝、吴智广从空房里提出来,咔吧咔吧给带上脖索,手脚钉上镣铐,装入囚车,一辆车一个。童海川一看把他们都押到车上啦,这心才放下,回到屋跟雍亲王和众人商议,只有骑马了,因为时间不多,是越快越好。周伦全包下来了,“贤弟呀,马匹我这儿有的是,全是快马,我奉送了。”雍亲王、童林、穿云白玉虎这么些人呢,一共准备了九匹马。震东侠一瞅,一切就绪啦,就打算跟几位侠客一直护送进京。童林觉着很不忍:“老哥哥,您哪,够帮忙的啦!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,收圆结果很好很好的啦,兄弟我决不能叫您再受累啦!包括其他各位侠客,该回家的回家,该办事的办事,有我们这些人足矣!”侯廷不放心;“贤弟呀!去北京万水千山,倘若半路上出事儿怎么办?”童林说:“您放心,即使有点小风波,我也不惧。”震东侠还是不放心哪,商量结果,让泥腿僧张旺、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全跟着进北京,多一个人多一分劲。童林是再三称谢,一切事情料理完了,海川这才押送二寇进京。
  后事究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60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3:31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二回 众弟兄押送盗宝贼 泥腿僧巧逢艺高人
话说童林童海川把韩宝、吴智广打入囚车木笼,一切事情安排就绪,这才来到村庄外边。周伦父子一直送到庄村口,真是难舍难离呀。童海川一拱手:“老人家,多谢你父子出力。来日方长,小弟必有答报。两山到不了一起,两个人难免见面,往后有了机会,我一定登庄致谢。”咳呀!周伦哪,还挺重感情,眼泪围着眼圈一转:“贤弟呀!咱们没处够哇,但愿者天爷保佑,你我弟兄还有见面之时,那时候得好好盘紧盘紧。”童林连连称是。周家父子回去咱不表。
  各位侠客送童林,一直送了一天一夜,到了三岔路口啦,童林说:“众位,我可不是留你们哪,别往前送啦。送君千里,总有一别呀。大家为了我把家都抛开了,谁家没事儿呀!各位老哥哥请回,日后再见。”
  你看哪,这一分手,大伙心里都热乎乎的。震东侠侯廷嘱咐童林,沿路多加谨慎,又来到贝勒面前躬身施礼:“爷,我不陪着啦,日后到了北京,我一定登府给您问安!”胤禛拉着各位侠客的手,嗓子有点梗塞,心里不是滋味:“各位侠客,要瞧得起我胤禛,有机会可到北京呀,咱们好好地乐和乐和!”众人点头互道珍重。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先走了,紧接着大判飞行侠苗泽苗润雨、风流侠张子美也走了,铁掌李元最后走的,临走啦,也说了不少客气话。咳!一句话简短,送童林的人都走啦,就剩下他们这一伙,都是谁呀?雍亲王胤禛、童林童海川、傻小子于和于宝元、穿云白玉虎刘俊、泥腿僧张旺、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、司马良、夏九龄,剩下的就是官府的八个官人、两个车老板。这回倒清肃啦,众人纷纷上马,童林把双腿一点蹬,这马哒哒哒奔京城大道就下来啦。咳呀,一路之上哪,童林那心都提到嗓子眼啦,每住在一个地方亲自在那监押韩宝、吴智广,怕的是半道有变。即使没有外人把他俩劫走,这俩小子要自杀呢?这事就麻烦啦!所以童林对他们俩进行开导说:“你们该吃的吃,该喝的喝,人犯王法身无主,谁让你们俩做下坏事儿啦?到京里头,不管是三法司、刑部衙,哪一个地方审讯,你们如实招供,免得皮肉受苦。路上你放心,我童林绝对对得起你们,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。”韩宝微含一笑,说:“姓童的,好啦!怪爷爷不走时运,落到你们手里啦,我们不怕死!当初干这个的时候全想到了。即使脑袋掉了,不过是碗大的疤呗!再过二十多年还这么大个儿。生又何欢,死而何惧呀!哈哈,你放心!只要你不亏待我们哥俩,我们绝不给你找麻烦。”童林点点头,专门责成刘俊服侍他们俩,好吃好喝,好招待,每到一个地方,从囚车木笼里把他们俩放出来,双铺双盖,想吃什么给什么。
  咱们简短捷说,眨眼之间他们离开三岔河口已经十天啦,这一天就进入直隶境界,到了河北省。这天哪,是依然很热,要到晌午头,太阳就像火伞一样,照得人睁不开眼,喘不过气儿来,只有晚上才有点凉意。这一路上你看别人全顶得住,雍亲王胤禛有点招架不住,就觉着精神恍惚,饮食难下,恶心头晕,开始他不说,他怕童林操心,给大伙找累赘,后来实在有点招架不住啦,坐在马上来回直晃。童林发现雍亲王气色不正,就问:“爷,您是不是身子不太好?”“啊,海川哪!我有点头晕恶心。”“那是中暑啦。要这么的,咱们往前走,看看有什么投宿之处,咱们打店驻脚,让爷好好休息休息。”童林叫刘俊骑马奔前边去。“是。”刘俊骑马先下去了,时间不大,他又回来了:“师父,往前走十里之遥有一座祠堂,正在道边。我问啦,是洪家词,跟里边管事人打过招呼,说我们可以在那儿下榻。”“好!头前带路。”哒哒哒两辆囚车在众人的押送之下,就来到洪氏祠堂,这祠堂跟庙有点区别。庙有山门,有正门,有角门;这祠堂设这个,从外表着跟庙一样,旁边有个侧门。刘俊把马勒住:“师父,就是这儿。”众人从马上跳下来。刘俊推开门先进去,时间不大把管事的领出来啦。就见这管事的有六十岁左右,大个儿宽肩膀。你别看六十岁啦,身子骨挺硬实,一张长脸稍微有点酒糟鼻子,掩口的胡须,精神饱满。刘俊给介绍说:“这就是管事的,他姓洪,叫洪立。管事的,这是我师父,姓童叫童林。”雍亲王他没介绍,因为这事儿还得保密。这管事的紧走两步,冲童林一抱拳:“欢迎!欢迎!欢迎诸位光临!这小伙子都跟我讲清楚了。我一看这也不算个什么,出门在外,难免有用人之处。我这祠堂还挺大,有几间空房,足够你们众位下榻之用。赶紧往里请。”童林也致了谢,就这样把车卸了,几名差人把马接过去刷、洗、饮、遛之后,牵到院里头找地方拴好。两辆车卸了,把韩宝、吴智广从车里提出来,先跟那管事的打招呼,说:“这是重要的犯人,您看押在哪个地方比较合适?”“咳呀!”管事的说,“这么办吧,后边有个仓房,那儿门小窗户小,搁在那儿他跑不了。”童林先到仓房看看,果然不假,这才吩咐把韩宝、吴智广押在里头。这俩小子还挺恨:“嗨!姓童的!天儿这么热,把我们俩闷起来可不行!”童林一笑:“你俩甭着急,肯定叫你们二位热不着,暂时先委屈一会儿。”把他们俩推在里边,仓房门儿关闭。穿云白玉虎刘俊让夏九龄、司马良搬了把椅子在门口一坐,手拿兵刃在那儿看着。那几个当差的更不敢疏忽大意了,喝了水,洗把脸,马上抹身就回来了,协助二人在这儿看押。童林一瞧万无一失啦,转身出来,跟那洪管事打招呼,说:“这是我们掌柜的,路途上得了点小病,您看在哪屋合适?”“嗨!这还用问吗?这上房屋三间全归你们使用了,你们爱住哪屋住哪屋。”
  童林把贝勒爷搀进屋去,一看西屋比较干净,扶着贝勒躺下。这阵儿胤禛实在支持不住啦,“海川哪,你们料理你们的,我打算睡一会儿,我头沉得厉害。”就这样躺下时间不大就沉沉睡去。童林伸出手来摸,哎哟,脑袋可够热的,手也够热的,得找个大夫给看一看。跟那管事的一讲,说:“好办,往前边走有个村子叫上贤村,那块儿有著名的名医,实在不行咱们套辆车到邯郸,邯郸那块儿也有名医,请来一治就能好。”童林点了头,就让阮合、阮壁去请大夫,他在这儿料理住宿的事情。
  一个时辰以后,阮氏弟兄把大夫请来了。简短捷说,大夫进了屋,号完脉之后,大夫说:“没关系,您甭担心,没有大病。他路上有点上了火啦,还有点中暑,我开一付药吃下去就好。”童林称谢,大夫开了个药方,让阮氏弟兄跟着去取药,才花了二两银子。跟管事的打了个招呼,弄了把药壶刷干净,把药给煎上了,童林就忙活这事。等药煎得了亲手把药捧到雍亲王面前,扶着他把药给喝下去。雍亲王晃晃头二话没说,擦完嘴倒头又睡。为了让他发汗,多盖了点东西,童林就坐到床边啦。这时候穿云白玉虎刘俊进来啦,说:“老师,您该吃饭啦。”童林说:“我还不饿,你们哥几个都吃了吗?”“啊!都吃了。”“你师叔呢?”“我师叔吃饱了,睡着了。”童林心想这多好,还是这傻人合适,你看没心没肺倒头就睡,他睡了觉更肃静。“刘俊哪!韩宝、吴智广吃饭了吗?”“吃了。这两小子要死,可劲往里头撑,一共送去四盘包子,还有两碗牛肉、两壶酒,他俩一仰脖全喝干了。”“不要难为他们,另外仓房热,你们把小窗户打开过过风,以免他们二人烦躁,找咱们麻烦。”刘俊转身退出去,童林草草的吃了一口,就坐到雍亲王床前,在这儿想开了心事。他一盘算这日子,再有十天半月的就可以到北京了,离皇上给的那一百天期限还差两天,正合适。这路上可不能耽误啦,但是又想到雍亲王带着病怎么赶路哇,如果躺个三天五日的,可就耽误了日期。童林一想啊,但盼着王爷早日康复,那就是三全其美啦,又一盘算呢,在直隶境内估计不会有多大的闪错,韩宝、吴智广也不致于逃走,想到这儿童林的心就放开一些。
  这一路之上真把他累坏了,对雍亲王分一股心,对两个犯人更分心,还得照顾小兄弟,又担心沿路上出事,一条肠子八股扯呀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到现在精神一松弛,不由得团上心头,童海川脑袋一栽歪,靠在太师椅子背上沉沉睡去。“咳哟!”这一觉睡的这个香,就甭提啦!
  按下童林咱不提,单表这些小弟兄。穿云白玉虎刘俊那是个精细的人。他负责看押韩宝、吴智广,一会儿站起来溜溜,一会儿探着头往里边看看,一瞅这俩小子也是吃得饱睡得着,脑袋对着脑袋,肩膀靠着肩膀睡着了。他告诉当差的:“你们两个人一拨儿,两个人一拨儿,就围这仓房转悠,千万不准大意。”“咳!您放心,少侠,交给我们啦。”刘俊把这儿安排完了,又到东西屋看看,一瞅哇,小弟兄们都乏了,头朝里脚冲外,都在那打呼噜呢,靠着边上就是于和于宝元,肚子一起一伏,那嘴好像个喇叭,呼,呼,呼,呼吸声如雷。挨着他是泥腿僧张旺,再往下数,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,司马良、夏九龄都在那睡了。可刘俊一进屋,泥腿僧张旺把眼睁开了,“师兄,您没歇着。”“没有哪。怎么?你睡了一觉?”“打了个盹儿,呵!太乏了。”刘俊说:“那你就休息吧。”“不,不,师兄我替你,你太累了,你看,你眼窝都塌下去了,躺这儿栽歪一会儿,这大白天的怕什么的,我,我,我替你一会儿。”刘俊一看,盛情难却,也就点了头啦:“张旺,多加谨慎啊!这会儿我师父可能睡着了。”“咳咳咳!”刘俊就躺在他那地方,头朝着里把眼合上啦,就好像打秋千似的,昏昏沉沉说别睡着,咳,刘俊也睡了。
  张旺先到了趟厕所,然后回来轻手轻脚一看,雍亲王脸朝里睡得正香,师叔童林仰着脸躺在椅子上也睡了,也不便惊动。他轻轻地退出来。张旺先找着井,洗了把脸,蹲在那儿想心事,看这意思,一路上平安无事呀,什么事儿没有,到了北京就算交了差啦,我们小哥几个还回山东巢父林。跟我师叔童林处的真不错,一巳分手那天我得哭哇。咳,最好者跟着他,童师叔多有意思。想到这儿,他心里也不是滋味。泥腿僧张旺心里烦闷,围着前院后院就转悠,转悠转悠,他就出了祠堂了。背着手看看,哟,没注意呀,这地方风景不错呀!门前是官道,两旁也栽的树,再往祠堂后边一看,还有一片树林,张旺一想,我到那儿凉快凉快,转过祠堂奔树林。嘿!这块儿真凉快,有树就招风,树叶子刷刷作响,凉风吹到前心上,顿觉精神爽朗,泥腿僧就把这衣服敞开了,挺高兴地往里边走。从树林里传出拳脚的声音,嘿!嘿!咕咚!咕咚!嗖,嗖!张旺一听,这怎么回事儿?停身站住仔细一看,里边有个人正在练武,这么热的天他不睡觉,在这儿练武,吱呀!真好奇呀,看这武术走到哪儿都吃香啊!走哪儿都有练的,自己又是练武的,他就喜欢这个。现在又没事,干脆我到近前去看看。
  张旺想到这儿,就奔近前来啦,等到树后边探出脑袋来一看,咳呀!这地方闹了半天是个专门的练武场,把原来的树全伐掉了,树根挖走,用白沙土铺的地儿,嘿,还挺宽敞,国外是树还凉快,靠着树那边摆着兵刃架子:刀、枪、剑、戟、斧、钺、钩、叉、礅子、石锁、三节棍、七节鞭,还挺全。在树杈上搭着个大衫,练武的是个年轻小伙,长的也挺带劲,红扑扑的圆脸膛,细眉毛、丹凤眼、凸鼻梁、方海口,光嘴巴没胡儿,看这意思不超过二十岁。浑身上下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短靠,勒着黄色十字襻,大带煞腰,蹲裆滚裤,双皮脸抓地虎的快靴。这小伙儿的拳脚练得真不错,跟刮风似的,嗖,嗖嗖嗖,叭,叭叭叭,把张旺给迷住了。泥腿僧心想:咳哟,本地真有好把式呀!这小伙儿是谁家的?姓什么?好拳脚,果然有两下子,就把他看迷了。他从树后边钻出来蹲在那儿,手扶着膝盖,伸着脖子看,但这小伙儿没发现,练到得意之处最后一收招,没想到出了点错儿,这地下滚进个石头子儿来,不大,尖朝上底朝下,正好把这年轻人给绊了一下子,这年轻人身子一栽歪。您说这事有多巧,张旺知道他要收招儿了,心说我得捧捧场。您看练得多好,我得问问他姓什么叫什么,认识认识。心里头高兴,嗓子眼刺挠,泥腿僧就叫了一声“好”。这事儿可太巧了,正好这小伙儿身子一栽歪,正好碰在一块儿啦。这小伙停身站住一甩脸,看见泥腿僧张旺啦,当时心里这个不痛快劲儿就甭提了,心说你是什么人哪,跑这儿来偷看我练武,来学我的招儿来了;说学也行看也行,怎么我身子一栽歪,你叫好,你这不是讽刺我吗?这小伙儿脾气也暴,也没问个青红皂白,当时迈步奔泥腿僧来了,“你他妈是哪来的秃驴?你等干什么吃的?你冲什么给我叫好儿?”哟嗬!这位这嘴可够不干净的!跟我说话还妈儿、妈儿的,你看我一片好心,我没别的意思,张旺就站起来了:“阿弥陀佛!年轻人,请你说话嘴里干净一点,我没得罪你呀!我在这看你练武有什么不对呀?我还得花钱买票吗?再者一说,我给你叫好有什么不对呀?你身子一栽歪跟我有什么关系?你怎么出口伤人哪?”这年轻人一听张旺说话,不是本地人,更多了心啦。“你哪来的?你叫什么名宇?说清楚了还则罢了,不说清楚了,你走不了!”哈哈哈哈!张旺心说:你瞅这小孩儿多厉害!这叫小蚂炸行嫌路窄,大鹏展翅恨天低,出口就伤人,又横,又不讲理,今儿个我得教训教训他。想到这里张旺噌一蹿,跳到里边来啦,一点手,“我说年轻人,你这人这嘴怎么这么骚哇?让你干净点,你还带零碎,你以为贫僧是好惹的吗?我跟你这么讲,就你练的那把式,你用八抬大轿抬我来看,我都不喜得看。我是上树林凉快,看见你练武,我才瞅了两下子。想不到你不识抬举,还用大话伤人,我是干什么的,你管得着吗?我犯法了,有国法有王章,你凭什么问?”
  这一说到这儿,这话就说差了,年轻小伙不容分说,往前一跑,当!就是一个通天炮。张旺一闪身一回手,噌使了个金丝缠腕,打算把小伙的腕子抓住,往怀里一拽,这一招叫穿手牵羊,紧跟底下就是个扫堂腿。张旺那意思是拉你个绊,你就趴在这儿了。结果他想错了,那么容易呀,他抓住人家的肮子,没想到那小伙儿伸出左手来把张旺的手给扣住了,不但没把人家拽倒,小伙一转身使了个老龙抖甲,嗖、叭的一声,把张旺这跟头掉的,整个趴在地上了,连鼻子都呛了。泥腿僧没吃过这个亏呀!这是头一回呀!“哎哟!”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了,“阿弥陀佛!好野种,你敢伤贫僧,我跟你拼命!”过来就一拳,小伙闪身躲过,抓他的拳。张旺撤掌,抬腿,小伙往旁边一躲,两个人就打在一块儿了。
  十六七个回合,让这小伙使了个黑狗钻裆,哧嚓!又给张旺来了个个子,张旺不服劲,从地下爬起来,又奔这小伙,十几个照面,咔腾又是一个跟头。咱就这么说吧,时间不大,泥腿僧张旺让这小伙摔了十二个跟头,最后把张旺摔得腿也瘸了,脑袋也碰青了,起都起不来了。“哎哟!哎哟!弥……弥陀佛!”那小伙一看,“嘿,秃驴!这回你知道姜是辣的了吧!哎!服气不?不服气起来!起来,起来!小太爷一高兴,再摔你十二个跟头!摔不出你的屎,算你小子拉得干净!”“哎哟!”张旺从地下站起来,“我说小伙贵姓?”“你甭问我贵姓!问这干吗?到官府去报告?”“没那个意思。我就问你姓什么。敢说不?”“我姓洪,三点水搁个共字的洪。”“好啦,姓洪的!你小子别走!我回去找人去,回来我好报仇!”小伙说了:“找人去?太好啦!快点去,快点回来啊!用这机会我喘喘气,等把你那些人找来,我挨个儿地摔!”“好啦!你甭吹!”张旺一转身跑回祠堂。
  张旺回到祠堂,刘俊就起来了。他打了个盹儿,心里有事儿睡不着,一看张旺不在,心里纳闷儿,心说:他跑哪儿去了?到厕所找也没有,到后院还没有。刘俊心想:他这人哪,搬不倒,骑兔子,没稳当劲。你说我把这事儿交给你了,你倒在这看着韩宝、吴智广,你瞎溜达什么?一会儿见着我,准训你一顿不可。
  刘俊想着到了井旁,打了一桶清凉水,洗了一把脸这么个工夫,张旺进来啦,呼哧呼哧的,“师兄……师兄!大势不好!”刘俊站起来一瞅,嘿,怎么这个模样?一看泥腿僧张旺脑袋上有俩青包,小的像栗子,大的赶上鸡蛋了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满身都是尘土,走道还瘸了。“张旺,你这是怎么啦?”“哎呀,师兄,可了不得啦!刚才我到后面凉快去啦,没想到遇上个小伙在那练武。我什么都没说,就在那看看,让他发现了。这小子蛮不讲理,妈长妈短,出口就伤人,我能让他吗?当场跟他就动手。我拿出我的绝艺,没想到连着叫他摔了我十二个跟头!”刘俊好悬没乐了:“噢,这是绝艺!后来呢?”“后来我不服气,我叫他在那等着,我回来送信儿,我回来找人。他还说:‘你找谁来我都这么摔!’师兄,您看这怎么办?”“唉!你呀,成事不足,坏事有余!不是挨摔了吗?”“啊!”“活该!洗把脸,回屋呆着去!没事找事!”
  后事究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61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4:07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三回 高人使绝招胜众雄 老者用点穴显神通
话说刘俊听了泥腿僧张旺的话之后,说:“要叫我师父听见,就得痛斥你一顿。”“哟,师兄,我这大话都说出去了,人家看我进了这个祠堂啦,我不露面,这没有啥交待,也不笑话我,不得笑话你们吗?”“甭挑拨,他爱笑话就笑话。回屋!”“唉唉!”张旺不敢分辩,撅着嘴,就回了屋了。
  他们这儿一说话呢,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、司马良、夏九龄都醒了。大伙就问:“怎么回事?你脑袋上这包哪来的?”“别提啦!”张旺跟他们哥几个又说了一遍,这哥几个不管那一套哇,当时把眼睛就瞪起来了:“哪儿那么个小杂种?在哪儿呢?”“在祠堂后边有片小树林,不远。”“怎办?咱去找他去!”“大师兄在门口堵着呢,不能答应。刚才我都挨训啦,都呆着吧。”大伙一听大师兄,没有不怕的。刘俊那是半拉师父,把脸往下一沉,谁敢反抗啊!所以大伙在屋里生闷气。刘俊就把这碴儿搁在一边儿了,这算个什么事儿呢!
  你看他还真没想到,那小伙儿等得不耐烦,找到门上来啦,扒着门往里探头。刘俊一看这小伙长得挺漂亮,穿戴打扮好像张旺说的那个人,难道说你找到门上来了?就问他:“找谁?”“哼!找谁?这是我们家,我爱看什么看什么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刘俊一听这话就刺耳,说话之间,这主迈步就进了祠堂,推开东屋门看看,拉开西屋门看看,往西屋一瞅,张旺他们都在屋里。小伙儿一乐:“嗬!什么时候来这么多客人哪!都住满啦!我说,那不是秃驴吗?你不说找人儿吗?人儿在哪儿呢?有种的出来呀!”
  你说这种公开叫号谁能忍受的了?夏九龄用手一指:“你哪儿来的匹夫,如此猖狂!你哪里走!”过来就一拳,小伙一缩脖,退到院里去了,“哎!哎!别在这儿吵吵喊叫,我那后边树林可宽绰呢!有种的跟我上那儿去!”“你就上刀山下油锅小爷也不惧你!走,你就头前带路!”穿红衣服那个年轻人头前引路,夏九龄、司马良、阮合、阮壁、张旺、徐云、邵甫都跟出来了。刘俊一看哪,压不住了,紧撵哪。“回来!回来!”谁也不听他的啦。刘俊还不敢高声吵吵,怕把雍亲王和师父给惊醒了,干在这儿着急。
  单说众位小弟兄,气呼呼跟着这年轻人到了小树林。你看这年轻人,老是这么乐呵呵的,往这一站:“各位,萍水相逢,素不相识。在下姓洪,我不隐瞒,我就是本地人,那个祠堂就是我们家的。你没看洪氏祠堂吗?嗯!今天你们住在我们这儿啦,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对面不相逢。咱把那个碴搁在一边,今天讲的是以武会友。那和尚是你们一伙儿的吧?他给我喝倒彩,没事儿找事儿,我这才打了他。不然的话,我决不能这么无礼,他不说回去找人儿去吗?想必是找的你们诸位。哪位捧场赏脸,跟我比试比试?”
  这阵儿大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阮合就埋怨张旺:“我说你怎么尽捅娄子呢?刚才人家说,你给人家喝倒彩,你怎么这么缺德呢!”“谁……谁……谁给他喝倒彩啦?我一喊好,他踩石头子儿上啦,他一栽歪。这叫放屁吹灭灯——冲劲。无缘无故我能给他喝倒彩吗?他这叫没理找理,出口伤人。你们众位干脆就甭客气,过去就伸手就得啦!”大伙一看张旺被打的那个惨劲儿,不给他出出气,也显见着不好。
  这人群当中数灯前无影阮合岁数大,阮合迈步过来了,冲这小伙一抱拳:“贵姓?”小伙一乐:“刚才说啦,姓洪嘛!三点水一个共字的洪。管我叫洪少爷就得啦!”“嗬!口气可不小啊!姓洪的,咱无冤无仇,即使他给你喝倒彩,也不算什么。你手怎么那么黑,你看把人打的,脑袋上长俩犄角。幸亏他身子骨结实,要不结实,就叫你扯零碎啦!你太不够朋友啦!”“我不够朋友?我告诉你,我手下留着情呢!不然,他出不了树林!不服气,你过来!”“我倒要领教!”阮合一晃身往前纵,晃双拳,使了个双风贯耳,奔小伙就打。小伙使了个缩颈藏头势,躲过双拳,然后合双掌,冲阮合前心便击。阮合滴溜一转身闪开双掌,二人接招换式战在一处。别人都看着呢,一伸手一瞅哇,无怪泥腿僧张旺挨打,这小伙是谁呀,真够厉害的,身形滴溜溜乱转,两只膀臂摇动起来挂定风声,可以断定阮合不是人家的对手。正在想的时候,就听嗖——叭的一声,被小伙使了个推窗望月,正打在阮合的前心上头,把阮合打了个仰面朝天摔倒在地。小伙往下一退乐了,“嘿!怎么样?你也不行吧!不服!再来。”阮壁一看哥哥吃了亏了,往上一纵,抡拳便打,“小子!你别吹!”这小伙又大战阮壁。阮合从地上一骨碌身起来,把身上的土掸扫掸扫,回归本队,还没等站稳当,就听“咕咚”一声,阮壁也摔倒在地,弄了个面红耳赤呀。那小伙用手点指着:“谁还过来?哎呀,年年有饭桶,没有今年多呀!太糠点啦,都不经揍!”嗬!大伙一听这头儿大啦,挨着打,还得叫你损着,你这嘴可真够缺德的。夏九龄飞身形纵过去抡拳便打,但是六七个照面,也不是人家的对手。
  司马良恐怕夏九龄吃亏,飞身形过去,哥俩打一个,把人困在当中。姓洪的这小伙毫不畏惧,一个人力敌二人,喜笑颜开,就像玩儿一样,三个人打个势均力敌,不分上下。泥腿僧张旺一瞅:“众位,这小子他妈的太厉害啦!咱们大家都甭看热闹,干脆呼一大帮都上去,把这小伙儿困在当中!”这小伙一看,急眼了:“你们都是哪儿来的?跟哪个老师学的?一个不行上来俩,俩不行上来四个,四个不行上来八个。你们还有多少?今天小爷我跟你们拚了!”但是他再拚,一个人怎能敌得住大伙呢?刚躲过拳去,脚上来啦,刚躲过脚去,掌来啦,他一个没注意让阮壁使了个扫堂腿,挂他个跟头。没等他起来,大伙一闯,把这小伙给按在地上了。“打!”泥腿僧张旺为了报仇哇,在后头打便宜拳,在后头呢!咣!咣!一边打着一边说:“好小子!看你这回还横不横?这回我要加倍的报复!”咚咚咚,上边拳打,下边脚踢,别人都差一点。这小伙一不哼二不哈。大伙打了一顿,觉着也出了气啦,别把他打死,呼啦往左右一闪,这小伙在地上躺了半夭,缓了缓气,这才一骨碌身起来,把身上的尘土掸净了,冲着两旁一笑,“打够了没有?你们出了气没有?”“哼,打够了,出了气了!有法你想去。”“当然,你们一个也走不了。”冷不丁的,小伙蹦在兵刃架子那块儿,一伸手把刀拽过来啦,这把刀明晃晃、冷森森,夺人的眼目哇!
  再看他把刀往手中一提,用刀尖一点:“今天小爷我把你们都宰了!”双手捧刀就剁。大家伙一看他急眼了,刚才动的是拳脚,现在动的是家伙,大热的天身上穿的都挺薄,这要碰到身上受得了吗?众人呼啦往左右一闪,都奔兵刃架子。好在这儿什么兵刃都有,抄刀的、抄枪的,抄棍的,把家伙抄到手里啦,众人往上一围把这小伙儿困在当中。这才发现,这小伙儿使的是左手刀,左撇子。人哪,一般都是正手,这反手刀可不好防备,刀招跟正手也不同。就见这小伙这刀施展开,挂定风声上下翻飞,隔前挡后,风雨不透,这么多人难以靠近他。还是那句话,这小伙再能耐,双拳难敌四手,好汉架不住人多呀。人家这么多人哪!这小伙一看没有取胜的希望,往地下一躺,哎!把招数变了,这是七十二趟地躺刀,这地躺刀可厉害,就地翻滚,全靠两条腿支撑着身子,刀随人转,人随刀转,跟刀山一样,专奔这些人的双腿。大伙一见,个个吃惊啊,都哈着腰往外拨拉着兵刃,仗着人多势众,还没有一个受伤的。
  简短捷说,他们正杀得热火朝天、难解难分的时候,忽然听见有人喊声:“孽障!你又给我捅娄子!还不住手?别打啦!”泥腿僧张旺、阮合、阮壁众人闻听,赶紧收住兵刃,跳出圈外。顺着声音定睛瞧看,光顾打了,没注意从树林外来了四个家人,一边俩,正中间走进一位老者。看这老者五十岁挂零,大脸蛋子好像火烧云似的,两道浓眉,一双大眼,狮子鼻子,方海口,花白胡须。老头儿穿着朱色长衫,身材高大,体格魁伟,左手托着一双铁球,右手拿着把桑包纸的大扇子,腰里系根儿凉带,下边穿着厚底便鞋。一看就是武林高手,俩眼睛倍儿亮,跟灯一样。张旺他们都跳出圈外了。
  单说姓洪的这小伙儿,从地下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了,抬头一看,哟,赶紧把刀放下了,把身上的尘土掸扫掸扫,来到老者面前,躬身施礼:“爹,您来啦!”“哼,来啦!我听人给我送信儿啦。你不好好练武,你在这儿捅什么娄子?这都怎么回事儿?”“爹,他是这么回事儿,您听我说。”他就把原由始末讲述了一遍。这小伙还不说瞎话,原原本本,一字不假说完了。老者让他退在旁边,用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些人: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、泥腿僧张旺、夏九龄、司马良。看完了他说:“各位!你们是哪儿来的?无缘无故的这不太好吧!如果说我儿子到你们那儿挑衅,无理取闹,惹是生非,大伙教训他也不奇怪。人家他自己在这儿练呢,你们怎么没事儿跑这儿来挑衅呢?尤其那个和尚,跑这儿来给喝倒彩。尤其现在还要人多取胜。难道说你们伤了人命就不偿命吗?难道眼里就没有王法不成吗?说出你们的姓名、你们的主人是谁?哪个是头领?”这老者还挺横,完全是教训人的口吻。
  张旺本来就憋着火儿,哪听这套哇。“弥陀佛!”张旺往前大跨一步,把脑袋瓜一扑棱,“老头儿,你说话可别太狂了,听方才说话这意思,这小伙儿是你儿子,你是他爹?”“噢,正是。”“那太好啦,不是有这么句话嘛,‘子不教,父之过’,‘教不严,师之惰’,你儿子不学好跟你有关系,你教育得不好。你说你儿是什么东西?本来我给他喝彩,给他叫好儿,他一下没注意,好悬没摔了,这就归罪于我,出口妈长妈短,嘴里带着脏字儿。我不理他吧,回到祠堂,他还堵门儿去叫我们去,在那块儿哇哇叫号儿,逼得我们弟兄没办法了,这才跟他动手。你说责任在哪一方?你说应当怪谁?你这当爹的来了不说教育你儿子,反到责怪我们不对,真是岂有此理呀!话再说明点儿,我们就是哪儿来的也用不着跟你讲,我们当头儿的是谁?你也没有理由问。老头儿!你要不服气儿你过来,我们今儿个也教训教训你,叫你知道我等的厉害!”嗬!老头儿一听一笑,如今晚儿的年轻人都这么横,要这么看起来不怪我儿子,怪这帮人无礼。我呀,今儿还得真治治他们。老头闲着也没事儿,当时点点头:“好啦!你们要教训我,我倒要试试,怎么个教训法儿?”老者说完了,把一对铁球交给儿子,扇子交给家人,小辫往脑袋上一盘,把长大衣服往凉带上一掖,迈步进了树林,丁字步往那一站:“哪个过来?哪一个?”泥腿僧张旺把事儿挑起来啦,自然他要过来了。
  他往前一纵,抡拳就打。就见老者一闪身,用手一抄他的腕子,张旺一撒手,没想到老头儿这掌就跟进来了,不用别的,伸两手指头在张旺的肋下捅了一下子:“别动!”噗正给捅上,张旺就觉着半身发麻,想动也动不了啦。“哎!”纹丝不动,大伙儿明白,点穴,哎哟!没想到这老头儿还会点穴哪!够厉害的。张旺这一下叫人点住,其他的弟兄能不管吗?阮合往上一纵,奔老者没三个回合,老头儿转到背后,把两手指头伸出来:“别动!”嘭!又动不了啦。“哪个还过来?谁还想教训我?”阮壁往前纵,没几个回合,澎动不了啦。
  咱们简短捷说,这几个小弟兄全被老者给点住,什么模样的都有,有的脸冲东,有的脸冲西;有的拉着胯骨,登山的架子;有的拉着降龙伏虎的架子。一个个龇牙咧嘴,这模样才难看呢!老者围着他们转了一圈,捻着胡须大笑:“年轻人,别太狂了,别忘了能人背后有能人,好汉背后还有好汉哪!你们别瞧不起上年岁的,这一动手吃了亏了吧!你们还往哪儿走?咱们是无冤无仇,如若有仇,这阵儿我拿刀挨个儿宰你们,岂不白白搭上性命啊!”那年轻的小伙一看乐坏了:“爹!您把这球儿接过去,我挨个儿揍他们一顿。”说着把棍子抄起来了,照着张旺那屁股蛋子,啪就是一棍子,把张旺打得往前一抢:“哎哟”一声,双手抱树没摔倒。但这下儿也有好处,把穴道给破了,只要有人推一下,活动一下,就能把这劲给破了。张旺双手捂着屁股,火烧的那么疼,“弥……陀佛!好嘞,我说,你们这爷儿俩,一对都没有好饼,你们等着我去找人儿去!”那小伙一听乐了:“我说你还会别的不?动不动就找人儿去,这回你可不兴眯起来啊,快去!不然我可堵门掏!”“好嘞!”张旺就走啦。
  他撒脚如飞,等回到祠堂啊,来到里头正好看见穿云白玉虎刘俊,“师兄啊,我又回来啦!”“又怎么啦?”“都叫人点穴给点住啦,就数我能耐大跑回来啦。”他没说挨那一棍子的事儿。哎哟,穿云白玉虎一听,这块儿还有高人哪,“详细经过是怎么回事儿?”“是这么这么回事儿。”“哦!”刘俊说,“你等着!”一转身奔仓房,往里探头一看,韩宝、吴智广还呼呼睡觉呢。他顺手把后窗户关上,嘎吧锁紧,把当差的叫过来:“你们加紧看管!我出去一趟,一会儿就回来。千万谨慎,别出差错!”“少侠,您放心!白天他有什么事儿,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。”“我去去就回。”说着刘俊跟泥腿僧张旺起身赶奔出事地点。
  等透过树林往里边一看,好么!这哥几个什么毛病,都在里边儿老老实实站着。等二人来到近前,张旺这才说话:“弥陀佛!老家伙,小家伙,我把我师兄请来了,师兄啊,就是他们俩。”刘俊看看这老头儿,不认识,过来一抱拳:“老人家!”先例个问儿。哎哟,这老头儿一看刘俊果然比那几个都强,面如银盆,双眼包皮儿,长的也漂亮。这小伙也精神洒脱,说话声音也宏亮。老者就问:“你贵姓啊?”“免贵,姓刘。”“哦,刘壮士,这么说你是打算给这些人出气?”“正是,老朋友!他们都年轻,不懂事儿呀!您年高有德,怎么能跟年轻人一般见识呢?我来了吗,咱比试归比试,先得把穴道给破了!”“好!”刘俊、张旺、老者大家伸手一推就活动一个。几个人破了穴道,都缓过劲来了,哎哟,哎哟,觉着浑身上下不得劲,那滋味儿就像现在触了电似的,纷纷来到刘俊面前:“师兄!”“师兄!”“你得给我们出气!你得给我们出气!”
  刘俊把脸一沉:“退到一旁!不让你们来,你们非来,结果吃了亏了吧?都到一边呆着去。”包括张旺在内,众人退过一旁。刘俊转身回来,冲老头儿一抱拳:“老人家,我这几个师弟年纪太轻,不明白事理,这才惹你老人家动怒,老人家这才惩罚他们。看来您的武艺可真不含糊,会点穴,这种功夫世上没有几个会的,可见您是位武林高手。可我呢,是他们大伙的师兄,我就得给他们作主。我打算跟老人家您领教领教,看看您老人家的拳脚,我长长见识,长长知识,不知道肯赏脸否?”老者闻听一笑,哼,您看这位比他们强多啦,你说出话来是人话呀,顺耳中听:“刘壮士,既然打算跟老朽过招,老朽非常高兴!不过咱俩打不方便吧,还是叫我儿跟你比试较量。”这老头儿说话多策略呀!为什么呢?言下之意你不配跟我动手,我要跟你动手,我失掉了身份,让我儿子就可以。刘俊也不傻,能听不出来么,一看老头儿不愿意伸手,那只有跟他儿子伸手呗,心说,我要把他打了,我看你上来不。刘俊也没勉强,往旁边一侧身,站下垂手,等候姓洪的那个小伙儿。这时那小伙把棍子放下,把铁球交给他爹,大辩挽好了,飞身形来到刘俊近前,也一抱拳“我说朋友,我就陪你走几趟吧,我要不行有我爹呢。”二人互道了个“请”字,就战在一处。
  别人在旁边观战哪,咱们前文书早就交待过,穿云白玉虎刘俊那可不是一般的人,那能耐远在众人之上啊。这一伸手就看出高低来啦,你别看姓洪的这小伙这么厉害,分跟谁比,要打那些人行,跟刘俊比可差着一块。回此二十几个回合就显著拳脚迟钝,节节败退,让刘俊逼的在树林里滴溜溜直转,光有招架之功,并无还手的余力。他爹在旁边看着,哎呀!心里吃了一惊,心说:我们爷儿们在直隶、邯郸一带可以说首屈一指,哪个不知道我们爷们儿的厉害呀?我不是替我儿子吹呀,就是成了名的剑侠,也未必胜得了他。没想到今儿来的这伙人这么厉害呀!拿这小伙来说,比我儿子高一大截,他是谁的徒弟?怎么这么厉害?老者就动了爱慕之心啦。一看儿子确实也不行,这才高声喊喝:“儿呀!退在一旁。”“是!”这小伙子跳出圈外,累的满身是汗,看了刘俊一眼,心说,真厉害,真惹不起,心服口服,往旁边一退。老者过来奔刘俊:“小伙子!你师父是哪一位?”刘俊一合计,不能告诉他,要说我师父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,就要备不住惹出事儿来。因我师父名声太大,仇人也太多,嗯,不能说。他改变主意:“啊,老人家您就甭问我师父是谁啦,啊!咱俩比的是武么,您问这都没用。”“行,既然刘壮士不肯对我明言,那我就在台前领教啦。”刘俊一笑:“我打算跟您学几招,您怎么还客气?”一拉架势跟老头儿战在一处。刘俊真不含糊,叭叭叭叭跟老头儿打了三十回合没分输赢。
  书中代言,不是老头儿打不过刘俊,他要看看刘俊究竟有多大的本领,也没用点穴的功夫,有意引招套他的招。故此刘俊才打了这长的时间。过了三十回合,老者一看,嗯,这孩子也就是这么大的能耐啦,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招,没有新招数啦,干脆,我仍然用点穴把你点住就得!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62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4:42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四回 千斤重担童林力挑 比试武艺洪立识友
话说穿云白玉虎刘俊遇上姓洪的老者,两人当场比试较量。刘俊的功夫是不错,可跟这老者比起来差着一大截呀。姓洪的老者也称赞刘俊是条汉子,这孩子年纪轻轻,居然身手不凡,再练他个十年、二十年,不难成名啊!老者又喜欢他,又想教训教训他这脾气,就想用点穴法把他点住,等想到这里,刷拉一转身,到了刘俊的身后。刘俊就知道坏啦!我要吃亏。还没等他变换招数把身子转过来,老者的手就到了,正好点中穴位。动不了啦。刘俊心里明白,觉着浑身发麻,说不出话来。哎呀!他脸面臊得通红,心是咚咚直跳哇。那小哥几个在旁边站着,一看大师兄叫人给点住了,回身就跑。干什么去啦?给童林送信儿去了。
  咱不说别人,单说泥腿僧张旺,一边跑着一边心里犯嘀咕,心说:你看着没有,这事儿呀都得怪在我的头上。其实这娄子是我捅的,要不怎么能引起这么多麻烦来呢?我童师叔要把大紫脸一沉够我受的。趁着没出差错,快把我师叔请出来吧,他老人家不出面,这事儿难以解决了。想到这,小弟兄进了祠堂,进了上房屋外头,放轻脚步探头往里看着。哎,就这么点儿声音把童林惊醒了。海川这一觉睡得这个香劲就甭提啦,多少日子的乏累全解决了,童林一睁眼觉着窗外有人晃动。“咳!谁呀?”“师叔!是我们。”童林怕惊动雍亲王,站起身来,边活动四肢边往外走,等来到屋檐下一看,小哥几个都在这儿呢。一个个脸色气色不正,都带着惊慌的样子,而且每人都是满身尘土,再一看泥腿僧张旺的模样都变了,脑袋上怎么出来两包哇?童林就知道出事儿了,“怎么啦?”咕咚!泥腿僧就跪下了,“师叔,我惹了祸了!”“啊!”把童林吓了一跳,他寻思什么呢?以为韩宝、吴智广跑啦,赶紧提衣服赶奔仓房。到仓房一看安然无事,他这才放了心,“张旺!你快起来,可把我吓着了,我寻思什么事儿呢?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那小哥几个也跪下了,“您老人家别生气听我们说说。”“张旺你说吧。”张旺不得不据实回禀,在童林面前他不敢说瞎话,等说完了把童林给气的,真想把大巴掌抡起来给泥腿僧来两下,给那几个一人来一脚。童林说:“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儿?现在是什么时候?一侧我们保护着王爷,二则押送盗宝的贼寇,千斤的重担啊!但盼着一路之上平安无事,可是你们老大不小的啦,专门捅娄子找是非。张旺,今儿这事儿就怪你!”“师叔!是怪我,我罪该万死,师叔怎么处罚我都行。我大师兄在那眼看要吃亏,您要晚去一步性命难保。姓洪的爷俩绝非善类,倘若我大师兄有个三长两短怎办哪?请师叔您还得去救援一下。”“哼!”童林哪,这巴掌没落下去,真舍不得打这几个孩子,但事情已出现了,真是迫不得已呀:“九龄、司马良!”“在!在!”“你们俩人去看守仓房,协助官人看管二犯,不许出事儿!”“是!”“要有一差二错唯你们是问!”“是,师父,我们记住了。”小哥俩转身走了。“阮合、阮壁!”“在!在!”“你们在这儿保护雍亲王,不兴挪地方,一会儿爷醒了,要问怎么回事,不许跟他讲,听没听见?”“是!”俩人在这儿守着,童林就带着泥腿僧张旺、徐云、邵甫这几个人赶奔树林。
  等童林他们来到树林外头,正好听见老洪头儿在这儿教训刘俊。他要说正经的话吧,童林也就不生气了,结果这老头儿说话有点走板,他怎么说的呢?他用点穴的方法把刘俊给点住之后,这洪老头儿围着刘俊转了几圈,从头上看到脚下,然后指着刘俊的鼻子说:“年轻人要说你没能耐,我屈了你的材料,要说你能耐有什么了不起,那就高过分啦,你现在正在学的时候可不应该这么狂傲哇,你想想,人们都管你叫‘大师兄’,显得你比别人都高着一头。但是我发现你这能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,也就逊色了不少。你师父是谁呀?难道你师父传授你武艺的时候就没给你指点指点吗?你现在这能耐可差的多的多呀!这要遇上武林高手,你不白给么?也许老朽说这话不对,看你武艺这样呀,你师父也不能强多少。”
  正说这话,正好让童林听见,海川闻听心里一阵不悦,你要说我能耐不行,没关系,你直接找我呀,你怎么在这旁敲侧击教训我徒弟说这些话。但是童林毕竟是豁达大度,不愿抓破脸计较这些,心里虽然恼怒,脸上不让他带出来。童海川故意放重了脚步,咳嗽一声,迈大步进了树林了。这老者一听有脚步声音,闪目一看,那个瘦和尚还有两个年轻人陪着一个中年的紫面大汉走进树林。他一看这紫面大汉三十挂零,肩宽背厚,粗胳膊大腿,虎头虎脑,紫微微一张面孔,两道浓眉一对虎目,鼻直口方,大耳朝怀,面带忠厚。但仔细一看,老头儿吓得吸了口冷气。为什么?一瞅童林这眼睛倍儿亮、倍儿亮,恰似两盏金灯,太阳穴鼓鼓着,跟两小坟包似的,这是练武术的标志,这人能耐大小,从眼神、太阳穴全能表露出来。老者一想,哦,刚才他们可说啦,他们去找人儿去。难道这就是他老师?老者就愣在这儿啦。童林来到树林,先看看徒弟穿云白玉虎刘俊,又看看老者,来到刘俊面前,在他背后拍了一掌,叭,刘俊这么一活动把穴道给破了。哎哟,穿云白玉虎这汗也下来了,一转身看是老师,又惭愧又难过呀,小孩儿算见着娘啦,赶紧躬身施礼:“师父!”童林二话没说抡巴掌起来,叭给刘俊个嘴巴。您看打别人他下不了手,打刘俊可能下手,为什么?刘俊是掌门大师兄啊,别人不懂事儿,你不应当不懂事儿。这是什么节骨眼,你捅这个娄子,事前你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。刘俊跟老师这么些天没看老师发过火,对自己也非常的尊重,挨揍这是头一回呀,刘俊就觉着没脸见人哪,脖子根儿都觉着发红,站在童林眼前连动都不敢动,腿一软,咕咚跪下了,“师父!我错了,我惹您老人家生气,您随便处罚吧。”童林想揍他第二巴掌,没舍得,“起来!还不给我闪退一旁。”“多谢恩师。”刘俊往旁边一站,捂着腮帮子狠劲地瞪了泥腿僧张旺一眼,心说,你看怎么样,你捅娄子我挨揍,这多好。张旺吓的一缩脖子觉得十分惭愧,心说这事儿完了,我师叔跟我也完不了,心里头怦怦怦怦直打鼓。其实童林揍刘俊这一巴掌也有另外的含意,当着这老头实质就是揍这老头一样,这老者也觉着脸上怪发烧的,挺尴尬,站在那块儿一句话也没说。童林转过身来冲这老者一抱拳,“老英雄请了!”“啊,啊,小老儿还礼,还礼。”童林就问:“老英雄贵姓?”“啊!免贵,姓洪。”“台甫怎么称呼?”“我叫洪立,洪九公。这孩子是我儿子,叫左臂花刀洪玉尔。我们就住在前边不远的洪家庄。你们住的那祠堂就是我们家的洪氏祠堂。”“噢!”童林这才明白,就问:“老英雄,但不知我这几个弟子徒侄哪一点得罪你们父子?因何在此动武?”
  老头儿一听这话,有点不爱听了,嗷,你还不知道呢,你孩子惹了事儿了,捅了娄子了,你不问他们,反过来问我,沉着大紫脸蛋子你教训谁呀?但这老者心里这么想,表面上也没带出来,听童林一问,稍微一愣:“啊!哈哈哈!你先甭问这个,老朽也有一事不明,想当面领教,您在哪住?仙乡何处?尊姓大名?”童林没说,把手一摆:“老英雄,您先甭问我,我是无名小辈。”“刚才您问我的事儿,我告诉你是这么回事儿。”他把经过讲述一遍。童林一抱拳:“老英雄,您做得非常对!要我也得这么做。的确是我的徒弟,我的徒侄不懂事儿,跑到这儿惹事儿来了,望求你老人家消消气儿,多加原谅。我代替他们向您赔礼了!”“哎哟,您太客气了!事从两来,莫怪一方,也不能怪少侠客们。”童林说:“好。还有一件事儿我要问,方才我听见您教训我徒弟,说他这武艺平常、稀松,都是由于我教的,是这么个话不?”哎哟,洪立这脸一红,心说:我说了半天他都没听见,就这句让他抓住了,怎么解释?又一合计,本来他就不怎么的嘛。既然你指着鼻子问我,干脆,我就说实话就得了。想到这块儿,捻髯大笑:“哈哈哈!不错,我是这么说的。我不怕您介意,方才我这么说,现在我依然这么说,我不是说这孩子一点能耐没有,我说他学的火候还不到,难道这话有什么不对之处吗?”童林说:“您要这么说,我不会挑礼。您那话不是这么说的。您说那话言外之意,徒弟不怎么的,老师也平常稀松、二五眼。当然我承认我没什么能耐,我也没把徒弟教好。老爷子,这么办行不行?让我再重学一遍,我在您面前领教领教!”
  书中代言,童林可不是惹事的人,那么今天这是为什么呢?童林有点儿气,一个是气这老头儿太狂傲,话不应当那么说;另外一个他这一调查才知道徒弟徒侄都叫人打了,如果当老师的干脆就不伸手,那显见着太窝囊啦,故此童林才要求比武。这也是童海川打出世以来的头一次。
  单说这位老者,听童林一说要跟自己比武,老者心里说,这紫面大汉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呀,“四两棉花你倒纺一纺”,你倒打听打听我姓洪的是何许人也,我不说威震直隶也差不多呀,多少成了名的剑侠都败在我的掌下,就你,一个土头土脑的庄家汉哪是我的对手。可是他提出来了,自己又没法儿驳,老洪头儿一想得啦,干脆,我也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,给你点穴点一下你就老实了。再说那些年轻的,穿云白玉虎刘俊、泥腿僧张旺、徐云、邵甫他们几个人一听心里可乐了。哟!没想到我师父居然先提出来比武,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呀,看着吧,这老头儿要倒楣,伸手就得趴下。但愿我师父这手打得重点,替我们哥儿们出出气,即便我师父回去揍我们一顿,我们也没有怨言。
  按下小弟兄这么想咱不说,单表老头儿洪立,思索片刻,冲童林一抱拳:“壮士,你真想跟我过招?”“对。”“那好吧,恭敬不如从命!来来来,我就跟你过过招,我看看壮士的武艺如何。”“请!”“请!”噌噌,两个人往外一纵,各拉门户,老者偷眼一瞧就是一愣,不知道童林亮的什么门户。就见童海川面东背西,双足站稳,两腿合并,两臂下垂,脸往旁边一歪,二目紧盯着自己,跟根儿大蜡差不多少。老者一看这什么门户呀,就冲这一手他就得输。童林别开天地另创一家武术,当然他没见过。老者一想管你呢,两臂一摇,亮了个“降龙伏虎势”。二人各亮门户,说了一声“请”字,童林没动。洪立一看他没动自己不能闲着,往前一纵左手晃童海川的面门,右手一掌“单掌开碑”,奔童海川面门。老者还挺仁义,这掌发出去还说了一声:“壮士!接掌!”打个招呼,童林连动也没动。洪立可纳闷儿啦,我说这位是什么武术呀,等着挨揍不动弹啊,我这可是铁砂掌,打石头都能打开了,打树都能打折了,这要拍你脑门子上,马上你这条命就没了,你怎么不躲呀。这是老者心里这么想,可是掌已经就到了。童林不是不躲,暗地定势,早就瞅着哪,一瞅那掌心离着自己的面门似挨似不挨的时候,童林倏一转身,亮出招数来了。那动作是快如闪电,探右臂一搭老头儿的腕子,老头儿一看不好,赶紧把掌撤回来了。童林左手使了个穿花掌,在底下就到了这老头儿的软肋。说时迟那时快,洪立一看不好,赶紧吐气吸胸,屁股往后一坠,这叫“千斤坠”,蹿出去六尺多远。童林这一掌掏空了,还没等洪立站稳,童林一跟前就过来了,摇开两臂,叭叭叭就是盖顶三掌。洪立用手往上一招架,海川底下叭叭叭,跟着又是三脚,洪立一看不好,甩头跳出圈外。童林可没追他,一收招仍然是一根大蜡,戳在那儿了。
  再看这洪老头儿,就这几招这鼻子尖就冒汗了,噔噔,心就跳到一块儿了,心说:哎哟!没看出来这老赶子真有两下子!这都是什么招?我从来都没见过,看来今天动手我要多加谨慎。他略微定了定神,二次往前一进,发起进攻。这回来势甚猛,抡双拳晃双臂跟雨点一样,叭!一招快似一招,一招紧似一招,童林一点都不着急,怎么来我怎么挡。身形转动,二人打到一块儿,刘俊在旁边看的清楚,他一瞅师父没使真招儿,完全施展的是闪、转、腾、挪、截、拦、搪、架,根本没使用八卦柳叶绵丝掌,心说我老师还留着后手呢,看这玩艺儿有意思。这老头儿可也不善,像一头猛虎一样,摇头摆尾频频发动进攻,叭叭叭叭,二十个回合过去了,童林还是老样子。这老头儿就有点沉不住气了,心说:这大老赶子怎么那么赶呢?打打不着,摸摸不着,碰碰不着。哎呀!难道说我今天遇上劲敌了,不行!干脆我点他的穴道就是了。这可是老头儿的绝招,在一定的时候他就要点穴,他眼珠一转拿定主意了。但说这点穴这玩艺儿不像在兜里掏东西伸手就拿出夹,他得走对了步眼看好了火候,得点中穴位。瞎捅那玩艺儿好使唤吗?尤其童林这玩艺儿又不好点,他得格外留神。童林跟他打着打着偷眼一看这老头儿眼珠直转悠。海川暗笑,看着没有,这老者要冒坏水,要点我的穴道。嗨,海川一想,最好我卖个破绽让你点一下,让你知道知道俺童某的厉害。你别看你点别人行,点我你白给,童林哪就拿好了主意啦。
  打着打着,童林故意一掌缓慢一些,老者往下一低头,童林掌走空,来了个大敞门,把这后背两肋全闪出来了。洪立这老头儿一看机会来了,往里一戳身,正手晃童林的面门,左手伸出两手指头来,奔童海川的后背戳来了。心里这个得意,我叫你跑!嘭!正戳到穴位上,没把这小哥几个给吓死。刘俊都叫唤出声儿来啦,“哎哟!”张旺“吱儿”就尿到裤子里啦。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汗都出来了,心说坏了。但是他们都猜错了,童林那用上气功了,混身上下硬功加钢板。洪立使的劲也大点,这一戳上不要紧,好悬没把两手指头戳折了,“哎哟!”洪立往外一蹦,当时就愣住了。童林哈哈大笑:“哈!老英雄,您这穴位找得还挺准!来,再点我两下!”“这……这……”老头儿有点骑虎难下,心说,我的娘,这家伙怎么这么结实!他这身上怎么这么硬啊?按理说我这手指头就够劲儿呀!点到石头上我也叫你裂纹儿,怎么打到他身上毫无作用?不行,我还得使点劲,他暗下决心,往前一纵,跟童林就玩儿了命了。十几个回合过去了,童海川又有意的漏了一招,让他点。这老头儿挺实在,用力拿手指头戳去,彭!这回点得劲也不小,童林纹丝没动。老头儿可受不了啦。本来这手指头刚才就戳了一下,这回来个第二回,这两手指头全肿起来了。“哎哟——”童林说:“你再戳我一下!”“不……不戳啦!”老头儿想再戳我手指头折了。哎哟,我说这位这是谁呀?还没见过这么高的武艺呢!不行,我得问问他,老者想到这,将身站好:“我说壮士,咱先别打行不行?究竟你是什么人?仙乡何处?尊姓大名?我心里清楚清楚行不行?说完了再打也不为迟哪!”海川一看,他问得非常认真,也只好告诉他了。童林微微一笑:“在下家住京南霸州童家庄。我姓童,叫童林童海川”“什么?你……你……”“童林是也。”“哎哟!今天盼明天盼,我可把你给盼来喽!”
  洪立因何期盼童林,且看下回分解。

63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5:10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五回 洪立仗义安排众雄 法禅复仇半路劫持
 话说童林听他这么一说呀就是一愣,心说:我不认识他呀!他怎么说盼我,可把我盼来了呢?童林这么一愣的工夫,洪立赶紧过来了,拉住童林的双手:“贤弟,大概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?”童林摇摇头。“干脆我跟你实说了吧。你认识不认识独占九州笑鳌头秋老侠客呀?”童林说:“太认识啦!那是我新交的好朋友。”“这不就行了吗,我跟北侠秋田是过命的朋友。前些日子我接着他一封信,在那信中秋田告诉我,又多了个朋友叫童林,介绍了你的为人,介绍了你在杭州擂的始末经过,使我十分佩服哇!而且秋老侠客告诉我,不管何年何月,只要见着你,要多亲多近。我跟我儿接到信后,常思念这个事儿,我盼望能跟你见着一面。这也是天意该着,怎么你就到了呢?哎呀?真叫人痛快!误会呀误会,兄弟!恕老哥哥鲁莽,我这厢赔礼了!”
  啊!童林这才明白,闹了半天他跟北侠秋田是好朋友,觉着也怪有点抹不开的,“老哥哥,您言重了,怪还怪在小弟我的身上,请恕我得罪。”撩衣服要磕头。“哎哟!不……我可担当不起。”童林一笑,赶紧点首,把泥腿僧张旺、刘俊他们叫过来,“还不见过老伯,赔礼认错。”哎呀!泥腿僧一扑棱脑袋,心想这多好,让他给揍了一顿,还得叫老伯,还得赔礼,谁让是一家人呢?这哥几个过来一施礼,洪立也说了几句客气话,把儿子洪玉尔叫过来了,“还不见过几位?还不给你师叔磕头。”洪玉尔过来见过张旺众人,瞅着童林光乐没施礼,他爹把脸往下一沉,“还不见过师叔!”“嘿——”还乐他不施礼。大伙一看这什么毛病呢?就见这洪玉尔趴在他爹的耳朵上嘀咕了半天,他爹一乐,“小子,我早看出你的心意来啦,等一会儿再说这话吧。”不知他们爷俩指什么说的。
  单表老英雄洪立,跟童林商量能不能到我家吃顿饭喝口茶,咱们哥俩亲近亲近。“哎呀!”童林说,“这事儿可不好办!我主要押送差事来的。”“这差事,放心,贤弟,到我家更保险,他长翅膀都飞不了,就离这不远儿。”童林这一犹豫,他马上吩咐:“来呀,快回去套车,准备搬家。”这老头子还是急性人儿,家人回去套了几辆车,赶到祠堂门前来接人儿来啦。这时候童林陪着洪氏爷儿俩走进祠堂,小弟兄都在院里站着哪,一瞅童林回来啦,咳!老头儿也来了,他们就明白言归于好了。泥腿僧张旺过来挨个儿告诉,嗷,大伙明白是怎么回事儿,赶紧过去给老头儿施礼。老头儿也说了几句客气话。
  正这时候,屋里头的雍亲王说了话了:“海川哪!”童林应一声,迈步来到里头:“爷!您睡醒了?”“嗨!我醒了半天了。我问阮合、阮壁你上哪儿啦,他俩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。你要再不回来,我就找你去了。”童林一笑: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您干什么这么担心哪,爷,我跟您说点儿事儿,刚才是这么这么回事儿。”“哦!这么热闹的事儿我没赶上,我这病也不是时候。这么说,这洪立老英雄也来了?”“就在门外。”“快,请进来!请进来!”童林来到外头跟洪立说:“老哥哥,咱们不是外人,我不能瞒你,你知屋里是谁?”“啊,谁?”“雍亲王胤禛,当今皇上的四皇子。”“啊!哎哟!这我可不清楚。”老头儿赶紧把衣服整理好了,带着洪玉尔一前一后进屋,咕咚就跪在地下啦:“小民给爷请安,参见王驾千千岁!”贝勒爷下了地,用手相挽:“老英雄,不必客气!小英雄请起,请起。哈哈哈!真是五湖四海皆朋友哇!刚才听海川一说,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。请坐,请坐!”老头儿不敢坐,童林说:“坐吧,在雍亲王面前越随便越好,我们王爷就不喜欢客套。”洪立父子也看出来了,因此在旁边落坐。这时候外边又是牲口叫,又是车轮响动,雍亲王就问:“海川,这怎么回事?”童林一笑:“这是洪老英雄打算接您到家住几天儿。”“哎呀!老英雄,您太客气啦!这要讨扰了!”“爷!您怎么这么说话!您去住几天,我们全村子都光彩。我请都请不来,您得赏脸!”“好吧,恭敬不如从命,搬搬家吧。”一句话说出口,大伙儿搬家。
  雍亲王上了头辆车,童林众人上了二辆车,差人们从仓房里头把二寇提出来,装入囚车木笼,小英雄在这护送,离开洪氏祠堂赶奔洪家庄。等一进庄子一看哪,咳,这地方真宽阔,树林环绕,还有一条小河曲曲弯弯流过,空气清新,风景如画。
  你看贝勒爷有病,吃了点药,睡了一觉,出了点汗还真轻松多啦,再有这种环境他心里头一高兴,基本就算复了原了。等来到洪立的家里头,洪立把屋子打扫干净,安顿雍亲王休息,童林众人奔客厅。雍亲王一看哪,我睡够啦,别把我推到一边儿去,听咱们大伙唠唠嗑儿,我心更痛快,这也跟着到了客厅。洪立出去关照着,把韩宝、吴智广押到空房之中,派专人看守。洪立哪,吩咐家人杀牛宰羊热烈祝贺,门上加岗,四外加强巡逻。一则保护雍亲王的安全,二则防止二寇逃走,要这么看来可比那祠堂保险的多了。时间不大,酒饭摆下,众人归坐。还没等坐稳当呢,外边嗷一嗓子,傻英雄于和于宝元进来了,拉着童林,“哥哥!你又上哪儿去啦!等我睡醒一觉一瞅人儿都没啦,问他们几个,他们也不告诉我。”“兄弟,刚才我有事儿,饿了不?”“肚子早叫唤啦!”“现在摆好酒菜坐下吃吧。”当时给洪立一介绍,“这是我亲师弟,叫叱海金牛,于和于宝元。”洪立过来赶紧施礼,“闹了半天也是了不起的英雄,小老儿这厢有礼啦。”要像那别人不得还礼吗?这于和呀,傻了巴叽的,翻着眼睛瞅洪立乐个半天,“嘿、嘿、嘿……我说老头儿你别客气啦,让我吃饱就行。”洪立一听这都是什么词儿?一听有点憨傻,也没计较此事,大家落座入席开怀畅饮。在酒席中间洪立就问,“贤弟!你们这是奔哪儿去?”童林口打咳声,把以往经过讲述一遍,洪立这才明白,闹了半天这是进北京啊,噢,兄弟用什么不?人手不足,咱们庄都有,实在不行,我们爷儿俩跟着护送。童林客气了几句,摆手谢绝。可正这时候洪立的儿子洪玉尔又到父亲身边咬了半天耳朵。老头儿脸上带笑直瞪他,瞅瞅童林,雍亲王看出有事儿来了,“老英雄!这,这,怎么回事儿?有话直说,何必隐瞒呢?”“爷,您问到这儿啦,我要据实回禀。这是我儿洪玉尔,我没有三男四女,就这么一根独苗,从小娇生惯养,从七岁开始就跟我习学武艺,也会那么几招。虽然如此,这孩子眼光还挺高,要求还挺高,打算拜个又露脸又有名儿的师父,怎奈多年没能如愿哪。这一见着童侠客,他非常高兴,这不跟我说第二次了吗,打算拜童侠客为师,爷!您看看怎么样?”噢,大伙这才明白。雍亲王闻听把酒杯放下了,“这有什么哪,我说了算,海川!收徒弟!”其实童林也挺喜欢这孩子,又有雍亲王的话,自然不敢拒绝。童林一笑,洪立一看有门儿啦,“孩儿呀,还不过去拜见恩师。”“哎。”再看洪玉尔兴冲冲过来,走在童林面前撩衣跪倒在地:“恩师在上,弟子给老师磕头。”童林也不客气。玉尔磕了四个头,然后转身又给雍亲王磕头,表示谢意。洪玉尔站起来,童林告诉他赶紧入席吧,洪玉尔不敢坐主席这儿,坐在侧座,跟年轻的人混在一块儿。你看这小年轻的有意思,刚才粗脖子红脸,抡拳头动撇子,现在把那碴儿都忘了,言归于好,显著特别的亲热,互相敬酒,有说有笑哇。洪玉尔冲着刘俊一抱拳:“师兄,您可是我大师兄,往后多加关照,我能耐照您差的多。师父有时没时间,您得教给我武艺。”刘俊说:“好说!好说!贤弟,刚才怨我鲁莽,你可别挑我的礼儿。”“错都在我身上呢,跟您有什么关系。”“阿弥陀佛,”泥腿僧张旺说话了,“众位,你们都是好人,就我不是东西,祸打根头起,都在我身上引出来的。”洪玉尔说:“这也不能怪你,你要不到后边溜达去,咱们不伸手,引不出后边这些事儿来。看来你是搭桥的,我还得感谢你呢。”众人闻听,哄然大笑哇。童林一看小弟兄们如此亲热,自然是欢喜。洪立呀在酒席筵前就劝,无论如何你们二位得多住几天。童林一摆手:“老哥哥,您不知道我们有公务在身,您没看押着俩犯人吗,迟误了时间谁也吃罪不起呀,如果爷的身体好了,我们一两日就起身。雍亲王一拍胸脯:“海川哪,我现在就好了,最好咱们爷儿俩明儿个就走。”洪立一听,你看看说走就走的这么快当,人家又有公务,不便挽留。就这样,只住了一夜的时间,次日就登程。洪立拿出一千两白银非要给童林作零花,童海川婉言谢绝。“钱足用,用不着。”哎呀!洪立一看送点什么呢?正这时候洪玉尔过来了:“爹!我师父进京,我打算跟着一起去,怎么也得带着我。”洪立一看:得,就把我儿子送给童海川得啦,“贤弟呀,要这么的你就把他带在身边吧!”童林一笑:“玉尔,离得开家吗?”“离得开。”“不想爹妈吗?”“想是想,主要还是想跟师父学能耐。”“那好,要是乐意跟着那我自然是欢迎,赶紧收拾东西。”“哎。”洪玉尔乐的前蹿后蹦啊,因为呀,他跟这帮年轻人还处出感情来啦。他把刀背在背后,斜挎镖囊,浑身上下收拾好了,他爹他娘都做了嘱咐,叫他听童林的话,一定不要惹是生非。洪玉尔一一记住,一看人家都有马,又让他爹给准备了一头高头骏马。童海川命人把韩宝、吴智广提出来,打入囚车木箱,重新启程。洪立一直送出洪家庄多远去,舍不得回去。最后童林一再谢绝,老头儿这才止步。
  不表洪立,单表众人,登程上路,直奔北京。这回贝勒精神焕发啦,一边走着,一边问童林:“海川哪!那翡翠鸳鸯镯在哪儿?”“在我怀里头,我早就想跟您说,因为您闹病啦,始终没讲,这镯子最好您老人家带到身边。”“海川,咱俩谁带着不一样?”“不!因为一旦遇上事儿,我还要交手,恐怕把国宝损坏,您呢,带着最为妥善。”“那好,你交给我吧。”童林在怀里头把翡翠鸳鸯镯取出来,让贝勒爷过了目,用包包好了,递给雍亲手,胤禛揣在怀里。这事儿您可记住,这镯子在雍亲王胤禛身上。路上无话。一日两,两日三。
  这一天来到保定地界,本来保定属于平原,但他们走的这地方是山路,天又阴起来了,下起濛濛细雨。童林一皱眉:“您看又下雨了,咱是不是找个地方歇歇?”哎呀!雍亲王合计合计,“海川哪,这点小雨没事儿,再者一说,我这身子骨挺硬实,日期眼看就要到了,最好路上咱不要迟误,就顶着雨前进吧。”“爷!您行?”“行,行行行。”“继续前进!”哒哒哒,冒着小雨而行,他们正走着呢,突然从身边背后追上来两匹快马,跟一溜风一样从身边掠过。童林一看,干什么的不知道,骑马的人五官相貌也没看清,太快,远远超到前边去了。
  哼!童林觉着不对劲,吩咐刘俊,告诉众人“加强戒备”,“是!”大家继续前行。
  他们走得速度并不太快,因为山路不太好走,咯楞、咯楞、把韩宝、吴智广颠的直咧嘴。往前走了也就十里之遥,童林一看,一座大山拦路,要想过去非得顺着山根盘旋而过。正在这么个时候,冷不丁就听见一阵串锣响亮,当啷啷。“不好!大家准备!”童林这一嗓子,众人全都为之一惊,赶紧把马匹带住,把两辆囚车护住。韩宝、吴智广眼睛就一亮,正想哎哟哎哟,没想走到这地方还有劫道的,不知是哪个门户的,要把我们哥俩救了可太好啦,他俩伸着脖子往外看着。不表他们俩怎么想,单表童林,双脚点镫,马往前催,到了最前边,定睛瞧看,就见锣声响亮过之后,从山坳里走出一伙人来一字排开,把道路拦住。这些人穿什么的都有,穿长袍短褂,有的拎刀有的提枪,总而言之手里都有家伙。为首正中央闪出一个高大的和尚。就见这家伙身高九尺挂零,长的膀阔三亭,肚大腰粗,肚子往前腆腆着,一身黑肉;这脑袋也有十六斤沉,上窄下宽的嘟噜腮,脸上的寿斑长有多少,两道寿眉飞通二鬓,一对环眼露出凶恶,狮子鼻子鲶鱼嘴,嘴角往下当啷着,脖项上挂着素珠,下边是胖袜云鞋,手里平端方便连环铲。童林一看就看出来啦,谁呀?正是在杭州擂相遇的铁臂罗汉法禅。您还记得吧,童林一巴掌把他打吐血了。此后就不知道法禅的下落,没想到今儿个在此相遇。童海川一见是法禅,这心咯噔一下,就知道坏了。为什么呢?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,看来法禅事前有充分准备,不然的话,他不敢出头露面,童林想到这儿就安下决斗的心了。但是这事情还要往平和上走,但能不动手,还是不动手的好。想到这儿,童海川一蹁腿从马上跳下来:“爷,您在后边给我观敌。”贝勒也认出来了:“海川,这和尚我瞅着眼熟,不是你揍的那个法禅?”“正是他。”“哎哟,要这么说这是对手和仇人哪,你可多加谨慎。”“爷,您放心,我早就作好了准备了。”童林转身形来到前面,见着法禅一抱拳:“这不是铁臂罗汉法禅老师父吗?”“哇呀……”法禅怪眼圆翻,“阿弥陀佛,姓童的,你还真认识我,你还记得那一掌之仇不成?”童林一笑:“这才几天的事儿,我焉能忘记?”“你还记得就好,你能记得住就行,打人一拳,防备人一脚,有这么句话吧,今儿个我就来报这一掌之仇,另外听我良言相劝,赶紧把韩宝、吴智广给我放出来,不然你们一个也走不了。”童林不慌不忙一阵冷笑:“法禅大师言之差矣,我跟你这么讲,光天化日乾坤朗朗,你领着一伙不三不四的人,把我这一拦,首先你是犯了法了,你犯下拦路抢劫的罪名。另外,口口声声要韩宝、吴智广,你知道他们俩是什么人吗?他们是夜入皇宫犯下惊驾之罪的不赦之犯,而且盗走国宝翡翠鸳鸯锅,更是死有余辜!皇王圣旨严拿他们要紧,俺童林押解他们进京,你竟敢在半路上想要他们两人,你说你得犯什么罪。咱们要是到了官府,法禅大师你也犯下了不赦之罪。我说咱们这么办行不行?公私咱们分开。要说报一掌之仇,我不恼恨你,谁让我把你打了呢,咱俩定个时间地点,你也请人,我也请人,咱俩比武,那阵儿把姓童的打了我绝无怨言,怪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,哪怕死在你的掌下我也没什么悔恨。但目前这是什么时候,我希望你赶紧把道路闪开,我把差事交了,然后咱俩再商量咱俩的事儿,不知道大师意下如何?”“阿弥陀佛!姓童的,你少跟我打官腔,什么叫不赦之罪?屁!酒家早把王法扔到九霄云外,他管的了别人管不了贫僧,今天我是公私相混,既要你的命,报一掌之仇,也要搭救韩宝、吴智广,休走,接铲吧你!”
  这老家伙飞身形跳到童林眼前,咔!就是一铲。童海川往旁边一闪,把大铲躲过,往背后一伸手,咔吧,锵锒锒锒,拽出子母鸡爪鸳鸯钺。第二铲一到,童林用双钺一架,咯楞楞,把他的大铲给挂住。“法禅师父,你真要动手行凶不成?”“然!”“呶,你这可是自讨无趣呀,这就叫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呀,法禅!休怪童某得罪了!”这回童林可是急茬的,因为这不是杭州擂,这是押送重要的犯人,你不争取时间把贼寇战败,差事丢了谁负得了责呀?童林把双钺摆开,施展开本领。这法禅哪,可不是简单的人物,那是云南八挂山的四庄主哇,跺一脚,云南乱颤,也就是童林把他打了,要换个别人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?他不但力量足,掌法高强,而且他那条铁禅杖也甚是厉害呀。他这兵刃太沉,他就仗着这个优势频频发动进攻。童海川施展缩、小、绵、软、狡,毫不畏惧,因此两个人打了个难解难分。
  书中代言,这个老法禅怎么跑这儿来了呢?原来呀,自从他在杭州擂上挨了打之后,到金龙镖局去养伤,幸亏吃的药好,治的及时,没过几天他就起来了。他一想起来这一掌之仇,恨的牙根都痒痒,满指望北侠出头给他出气,嗨,没想到北侠跟童林结上好朋友了,杭州擂解散了。法禅一赌气跺脚离开杭州,不但恨童林,还恨上北侠秋田,心说,早晚有机会我非出气不可。他有心回云南八卦山,觉着脸上无光。哎呀,我上哪儿去呢?忽然心生一计,想到了九鼎铁煞山,他有个好朋友,也是个和尚,叫铁面罗汉法通。就这么样他奔九鼎铁煞山,见着法通把经过述说一遍。法通也是个凶僧,闻听说法禅挨了打了,不由得火往上撞,告诉法禅:“大师你放心,早晚遇上姓童的,剥他的皮,抽他的筋,为你报仇雪恨!但不知姓童的现在身在何处?”法禅说:“谁知道呢?只好派人打问打问。”因此法通派两个人骑快马专门刺探童林的情况。他这手下人还真精明,到杭州转了一圈一摸情况,了如指掌,一直在暗中盯梢,最后发现童林他们在三岔河口起了身了,押着韩宝、吴智广进北京,把路线探明白了,这才回山禀报。刚才咱没说吗,在童林身边飞过两匹快马,就是俩探子。回来跟法通这么一说,两个和尚喜出望外,这才列队把道路拦住。
  书归正文,法禅一边打着一边心里着急,为什么呢?他胜不了童林哪,可正在这时候,就听见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那锣就响成一气啦,镗镗镗镗。“别让童林跑了,快砸囚车,劈木宠啊!”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64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5:43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六回 劫二犯法禅遭厄运 还国宝章林忧雍正
话说童林童海川保护着雍亲王胤禛,押解着二犯韩宝、吴智广,路过一座大山,叫“九鼎铁煞山”,没想到遇上对手仇人铁臂罗汉法禅。这个凶僧不但要劫韩宝、吴智广,还要报杭州擂上一掌之仇,跟童林在山下展开一场大战。正在这么个时候,就听见山前山后,四面八方串锣响亮,闯出一伙凶僧。看数目近百人,手拿大棍、七节鞭、十八般兵刃,呼一声就把后边的车辆给包围了。童林这心呢就一动,哟,坏了,看来我上当了,法禅把我吸引住,另一部分人要砸囚车、劈木笼,把韩宝、吴智广救走了可是麻烦事儿。尤其是雍亲王还在后头呢,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交待?其实童林呢,这种担心是很自然的,想要抽身回去已经不可能。因为呢,被法禅紧紧缠住,这还不说,法禅手下的爪牙将近五六十,也全都上来了,把童海川是困在当中,肋生双翅也难以脱身,童林一着急鼻子尖可就见了汗了。咱们单说后面。
  雍亲王胤禛骑着匹大白马,外头披着斗篷,怀里边揣着翡翠鸳鸯镯。穿云白玉虎刘俊、傻英雄叱海金牛于和于宝元、泥腿僧张旺、左臂花刀洪玉尔、司马良、夏九龄、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这帮人都在这。后边就是两辆囚车,押着韩宝、吴智广,转圈还有两名车老板,八名差人,一共也就是二十来人。相比之下,寡不敌众呀,能不紧张么?形势如此险恶,一个个惊慌失措,雍亲王胤禛赶紧吩咐:“刘俊哪!快把差使护住,别丢了,把他们打退。”“是!爷,我保护您的安全。”“哎呀,我不是小孩子,你们围着我转悠干什么呢?快给我动手!”说话各位小弟兄全从马上跳下来,甩大衣、拽兵刃,这就动了手了。可正在这么个时候,在雍亲王胤禛的对面扑过来一个凶僧,这凶僧晃晃悠悠好像一堵影壁墙,比铁臂罗汉法禅那块头还大,新剃的脑瓜皮锃明刷亮,脑顶上授着戒,面如蓝靛;再看脸蛋子往两旁嘟噜着,一对怪眼圆翻,身穿灰布僧衣,腰系丝绦,下面胖袜僧鞋,手里擒着一对铁鞭。这家伙直接奔雍亲王就来了。胤禛也不白给,当年也学过几招,尤其事到了现在,害怕也没用啊。因此雍亲王一伸手把宝剑拽出来,往前一纵就抵住凶僧。书中代言,这个凶僧是谁呀,就是法禅最好的师兄弟叫法通,九鼎铁煞山大佛寺的主持僧,法禅就是投靠他来的。他们两个人商量好了,今天咱们兵分两路,打童林个首尾难顾。这完全是按着计划,那块儿把童林给缠住,这块儿砸囚车劈木笼。这法通往人群里一看,一眼就认出雍亲王胤禛。说他见过雍亲王么?没有。他听别人跟他介绍过,穿着、打扮、年岁、五官相貌,一瞅这架势,他指定是胤禛,众人都围着他转么,面如银盆,雍容华贵,咳咳!
  法通一想:打蛇得打头啊,我要能把胤禛给抓住,一片云彩满散了,要挟童林,提什么条件他敢不听。因此他直接奔雍亲王来了。咳呀,没想到这雍亲王还不简单,手擒宝剑,在他的面前刷刷刷刷还练了几趟。凶僧把大嘴一趔,哈哈大笑,“哈……行……今天贫僧我就会会你,瞅瞅你有什么本领,着鞭!”抡鞭就砸,贝勒持宝剑接架相还。可是不管怎么说,这武艺相差的太悬殊了,兵器也不行啊,三不拉,两不拉,宝剑正好碰到铁鞭上,当啷,嗖,宝剑飞了,把胤禛震得手腕子发麻呀,“哎哟”一声转身就走。法通不舍,抡鞭就追。正在这危险时刻,让傻小子于和于宝元看见了。你看这东西傻呀,没傻实心儿,谁远谁近,谁大谁小,他还分得出来。他一瞅这不是我们饭东吗?眼看要出个了,那哪行,我师兄没在眼前,我得保护饭东啊。傻英雄手提独角娃娃槊,“噢噢”一声就过来了。“哎!大秃驴,别伤我家饭东,爷爷在此。”呜,轮娃娃槊就砸。法通回头一看,呵,这员大汉跟自己这个堆儿差不多少,身高过丈,膀阔三亭,紫微微的大脸,一身黑肉,手里提着闪光发亮的娃娃塑。他可不认识于和是谁,准知道反正是童林的人。他一看没办法,赶紧舍掉胤禛就扑奔于宝元,双手举鞭,搂头便砸,挂着风就下来了。于宝元翻着眼一看,哎,来得好,娃娃槊以下是上,往上一兜,这一招叫“海底捞月”,当啷正碰到双鞭上头,把法通震得哎哟一声,噔噔噔……退出有一丈多远去,身子一栽歪,好悬没来个腚蹲儿。法通再一看两只手全震破了,阿弥陀佛,心说这家伙劲头可够大的,想不到童林手下还有这样的帮手。稍停片刻,他往上一扑,跟于和战在一处。咱们前文书说过,于和呀,不会正经的招,他这条娃娃槊就是瞎抡,仗凭着他有把子劲,您别看是瞎抡,这玩艺儿还真厉害,你摸不清他的门路,也不知他怎么使用,他这招都是心头想,想怎么使唤怎么使唤,把法通忙活的通身是汗哪,一个没注意,当啷一声,左手的鞭被震飞了。他一愣,傻英雄使了个裹脑藏头,着孩子吧你,正拍到法通的后背上。如果说是拳和脚,另当别论,他这娃娃槊多大的分量,那是钢的啊!再加上于和的劲头又大,就这一下把法通拍出有两丈多远,脚都离地了,吭哧一声,摔倒在地,七窍流血而亡。您不信呢,把法通那嘴给撬开看看,把肺子都震到口腔里了。傻英雄怕他不死,往前一跟步,举起娃娃槊来,啪!又补了一下,揍了个脑浆迸裂。翻回身来于和又奔其他的小和尚,这回他可杀红了眼睛了,见着就往死打,毫不手软。扑哧咔嚓,扑哧扑哧,扑通,哎哟妈妈,啪啪啪啪,一百来个人,架得住他划拉?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小弟兄!就跑了六个,剩下横尸荒郊、血染尘埃,全给打死了。
  咱们单说法禅,实指望两路分兵,砸囚车,劈木笼,没想到失败了。他偷眼一看,哎呀,师兄法通死了,他心里头一慌乱,倒了霉了,打仗就怕走神,正好童林的子母鸡爪鸳鸯钺奔他的脖项。他稍微躲得慢一点,就觉得左边凉凉快快的“哧”就过去了。法禅再一摸,左耳朵掉了,鲜血往下一淌,法禅是疼痛难忍,一狠心,耳朵我也不要了,一转身,扎入树林,他就跑下去了,等跑来跑去,到了平安之处,他就扯开大嗓子就喊:“童林,你听着,我法禅绝跟你完不了!杭州之仇、今日之恨,这两笔账,我早晚要算,再会。”童林也没迫他,恐怕上当中计,转身回来,来到雍亲王的面前,“爷,您受惊了。”你看,雍亲王不但不害怕,满面春风,高高兴兴在这等着,“海川,嗨,今儿这仗打得可够过瘾的啊,这是打我出都以来第一次看见了大流血,打死这么多人呢。”童林心说:“您还乐呢,这死了多少人,怎么交待?”查点一下自己的人,一个没受伤,就是那车老板有个吓昏过去了,经过抢救也都复了原了。其他的贼寇跑了也就算跑了,这件事情过去之后,童林跟雍亲王一商量,死这么多人怎么办?报官不行,手续繁琐,再来官府的人验尸,再填表格,再问身份,那么一折腾,五天不带有头的。现在事在紧急,刻不容缓啊。童林取得雍亲王的同意,大伙下手,把这些死尸扔到山涧之中,把血迹打扫打扫,官府不查便罢,将来查到头上再说,就这样还耽误了大半天,抬头一看雨也不下了,众人稍事休息,马上上了马,赶奔北京。
  通过这件事,童林可害了怕了.手擒双钺,眼球往外看着,一点不敢走神哪,随时随地防备可能发生的危险。小弟兄们更加紧巡逻,围着两辆囚车,喀喀喀直转,但是没出事儿。这一天,远远瞅着北京的德胜门,雍亲王这心哪开了两扇门。童海川长出了一口气,“哎,算到家了。”快到午时了,人等进了北京,顺着大道走,童林就问雍亲王:“爷,是不是您先回府去休息,我把两个犯人送到顺天府?”“海川哪,不不不不,你谁都不认识,到那块儿不好办,还是我跟着你走。”“爷,让您受累了。”“哎,什么话说的,都是自己人,到了家门口了,我再跑两趟算什么。”就这样的,他们二十几个人赶奔“顺天府”。
  来到府外,把马匹带住,童林从马上跳下来,刘俊他们也就下来了,跟府上的人一说,府上人一听:“什么?雍亲王来了?”二话不说,转身就往里跑。等了片刻工夫,顺天府的知府怀塔布歪戴着帽子就跑出来了。
  那位说,怎么还歪戴帽子?因为他一听雍亲王来了,感觉到事出突然,那帽子没等戴正呢就往出跑。来到府门外,一看不是雍亲王是谁,赶紧跪倒在地,“王爷在上,卑职给王爷磕头。”雍亲王认识他,也从马上跳下来了。“免礼平身。”“扎,王爷快往里请。”把雍亲王众人接在里边。雍亲王说:“怀塔布,外头可有重要的犯人,你马上想办法,把他们俩收监。”“哎。”怀塔布吩咐一声,差人们就出去了。就这样把韩宝、吴智广押进监牢,咔吧大锁一锁,这算保了险了,童林这心呢也放下了,雍亲王的心也放下了。
  怀塔布把水沏上来,就问雍亲王:“爷,您这是从哪来?”“哎!别提了,一言难尽呢?刚从外地回来,这不,跟着海川我们抓二寇去了,历尽艰险,好不容易呀,这才把他们抓住。现在国宝已经还朝了。”“谢天谢地。”怀塔布挺高兴:“王爷,我再跟您说一个事,您可别堵心。”“什么事?说吧。”“前两天万岁皇爷升坐宝殿,叫您的名字,您不在,勃然大怒啊,命人到雍亲王府查看,您究竟上哪儿去了?何春、何吉也瞒不住,把您出京的事情说了一遍,皇上可急了,你这请长假,不露面,犯下欺君之罪,还要拿你问罪呢。”“是吗?”雍亲王没言语,心里转了几个个儿,心说,没关系,我爹这是误会,我要是跟他解释清楚,他老人家也就不生气了。“怀塔布,你不必担心,我自有办法对付皇上,我说眼前这差事怎么办呢?交给你就算完事了么?”“不不不,”怀塔布说,“这可不行,因为差事太重,必须经过刑部、九门提督衙门,我们几家全都验证了,这才能算完。”“那好吧,为了减轻这繁琐的手续,我就在这儿坐着等着,你去把九门提督和刑部正堂都给我叫到这儿来,当着我的面,你们把这俩贼寇接收了。”“哎,是,扎。”你看好办事不,要是童林来呀,跑细了腿也难以办到。
  马上顺天府的怀塔布发下请帖,让他们两位即刻赶到顺天府。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,九门提督满贵、刑部正堂张羽之先后来到。知道雍亲王在这儿,两位官员来到里边给雍亲王请安,垂手往旁边一站。胤禛乐了:“二位呵,劳动你们的金身大驾呀。”“哎哟,王爷您太客气了,王爷见召,我等焉敢不来呀。”“坐下,坐下,咱们把这事碰碰头就把他拍了板,啊,我跟怀塔布都说了,帮着童林赶奔外头,捉拿盗宝的贼寇。如今国宝还朝,二寇落网,什么可都办完了,你们三位商量商量,这手续怎么办,我们怎么处理这移交的事情。”三堂官这么一碰头,“王爷,这么办吧,您略等片刻,我们例行公事,三堂会审问一问,然后,就算办了移交手续。”“哎!好了,我就等着。”时间不大,顺天府升了二堂,怀塔布居中而坐,两位陪审,一位九门提督,一位刑部正堂,这才吩咐一声,把贼寇带上公堂,这个手续不走不行呵。韩宝、吴智广带着三大件的刑具等来到堂上,一瞅,啊,啊哈,仨官儿,哎呀!旁边还坐着雍亲王,后头站着童海川。事到现在,二人无话可说,规规矩矩往堂上一跪,怀塔布一拍惊堂木:“呔!罪犯,姓字名谁?”“韩宝、吴智广。”“哪里人氏?”“云南昆明府的人。”“多大年纪?”“二十三岁。”“二十一岁。”“嗯,你们的职业?”“贼。就跟您这么说吧,专门靠着砸抢为生。”哎,这倒挺痛快呵,不用动刑。“韩宝、吴智广!”“有!”“你们说,夜入皇宫院盗走国宝,是你们干的么?”“一点不假,就是我们俩干的。”“你们因何要盗取国宝?”“因为赌气,跟童林结下仇恨,想报仇,没那个能耐,这才给他栽赃。”“好,你们可认罪吗?”“认罪,怎么处置都行,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拉,再过二十几年还是这么大个儿。”“嘿!画供。”啪、啪、啪,画着供,手印、脚模全都卡上。当时顺天府发下铁牌,把两个人解送刑部大衙,押入大牢,定成死罪,听候处治。人呢?算交接完事;国宝呢?雍亲王从怀里取出来交与怀塔布。怀塔布当众验明,让九门提督、刑部正堂都看完了,然后把它包好,交给刑部正堂掌管。等皇上升殿的时候好交给皇上。这一切的事情都办理完毕,又把余杭县来的两个车老板、八个差人打发回去。这些人临走的时候,童林每人赏了十两银子。哎呀,大伙高高兴兴,千恩万谢,他们回去交差不提。
  雍亲王捶捶后腰:“哎呀,本王我也乏累了,诸位呵,咱们改日详谈,我要回府休息。”三堂官员一直送到衙门门前,这才告别。童林及小弟兄们保护着雍亲王回到王府。雍亲王一看可到了家了,何春、何吉一看王爷回来了,列队迎接。雍亲王来到正厅落坐,海川垂手站于一旁。胤禛一看:“海川,你不回家看看,啊,不要陪着我了,我就想睡上一觉,晚上精神头来了,我好修下本章,启奏圣上。”童林这才告辞出来,带着于和于宝元、穿云白玉虎刘俊等小弟兄赶奔自己的家。
  前文书咱也说了,童林呢在没摊这官司以前就搬到北京,就在雍亲王府的左手,有胡同,头一家就是童教师府,这都是雍亲王花钱给买的,挺漂亮的四合院。童林到这啪啪啪,叩打门环,开门的人正是童林的兄弟童森。一开门他愣住,定睛一看,“哎哟!哥哥,我哥哥回来啦!爹呀,娘,我哥回来了。”简直破了嗓子喊,乐得直蹦。海川抓住童森的两只手,热泪盈眶,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,跟着兄弟往里走,小英雄们在后头跟着。童老爹老夫妻一听说儿子回来了,从屋里都出来了。童林一见父母,跪倒在地:“爹娘在上,不孝的儿章林给父母问安。”“哎哟,孩子起来,起来,起来,孩子快起来吧。”老夫妻乐得眼泪都掉下来了,一家人来到屋里头,童老爹就问:“小子,你上哪去了,怎么好几个月你都不露面了?”“爹爹,我临走前跟您不是说过么,我这是为公家办事,刚把事办完了,我就赶回来了。”“还走不?”“看这样儿一时半会儿是不能走。”“哎呀,都把我想死了,孩子!”“哎!后边那一大帮人是谁?”童林猛然想起来了,这才把于和众人叫进屋,十来位小弟兄呼啦跪了一地呀,给奶奶问安,给祖父问安。老头一看,怎么来这么些孙子,问童林:“这都是谁呀?”童林挨个给介绍,唯独把于和叫过来,“爹爹,这是我亲师弟,就跟您的儿子差不多少。”“是么,哎哟,小伙子长得虎虎实实的。”你看这傻家伙呀,嘴还挺甜:“爹、娘,老饭东,我算找见饭门啦。”老头不明白,问童林:“他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海川也乐了:“嗨!爹,他十分憨厚。这是开玩笑。”童林也不便往下解释。老头儿乐了,告诉童林:“快点去,去买点好东西,你娘亲自动手,咱们好好祝贺祝贺!”简短捷说,一家人热烈祝贺,这玩艺儿才叫天伦之乐呀。哎哟,大伙举杯祝贺有说有笑。老头儿啊捋着胡子,看看童林,再瞅瞅众人,美了巴滋的满脸都是笑纹,把想当初童林斗纸牌,摔他那事早都忘得九霄云外了。要不怎么叫骨肉之情,能计较那些事么。
  这顿饭一直吃到深夜方散,童林说不让他们走了,就住到咱家吧,把东西屋、东西厢房全都收拾出来。众人们休息了,童林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说现在他还有什么睡不着觉的,不,他惦记皇上这处置问题。因为听顺天府知府说啊,皇上挺生气,现在就迁怒于雍亲王,说他犯下欺君之罪呀。倘若王爷受点处分,我于心何忍。童林是重感情的人,就为这个事,自己睡不着觉。
  后事究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65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8:27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七回 国宝还朝康熙欣喜 功劳显赫童林受封
话说童林翻来覆去睡不着,后来昏昏沉沉这才睡去了。
  到了次日半明,童林早早的起来,在院里头练了一趟拳。这时候小弟兄们先后也都起来了,把院里都收拾干净,陪着童林吃完了早饭。海川把刘俊叫过来:“刘俊哪!”“师父!”“你们别上街闲逛,在官司还没有了结之前,最好都别出门。你给大伙安排安排,好好练练能耐,没事就在家睡觉,记住了么?”“是。”“你们大家都听着,都得听刘俊的。”谁敢不听啊?童林又到上房屋里头跟父母请完了安,说到王府去一趟,老夫妻点头让童林早去早回。海川穿好衣服,直奔雍亲王府。等童林进府之后,雍亲王刚起来,一看童林来了,雍亲王非常高兴:“来了,来了,海川坐下坐下。见着你父母了吗?”“啊,回爷的话,都见着了。”“家都挺好么?”“都挺好。”“哎,海川,你怎么眼睛通红啊,没睡好觉吗?”“嗨,有那么点。”“还想什么呢?”童林一笑:“爷,我不想别的,我有点替您担心。”“替我担心,什么事儿?”“爷,您忘了,顺天府的大老爷说了,当今圣上说你犯下欺君之罪,还要处置您呢,为这个事,我睡不好觉。”“哈哈哈!海川哪!没事,我爹的脾气我最了解。当然了,他不知道内情以前,他一定是生气,等我一解释,他就没事了。这个你别挂在心上,啊,好好吃,好好喝,这回大风大浪都过去了,咱爷们儿得好好乐和乐和,在这儿吃便饭吧。”“我用过啦。”“不,得陪我吃点。”雍亲王为人爽朗,准备了一桌饭菜,让童林陪着吃,海川只好答应。爷俩一边吃着,一边闲谈。雍亲王又说:“海川哪,昨天晚上我也没睡着觉,为什么?思前想后我想起杭州擂这些人来,哎呀,像北侠秋佩雨、震东侠侯廷、张子美张老侠、铁掌李元李老侠等等等等,这些人真不错,我还想着。等什么时候给他们写信,让他们都到北京我的府里来,咱们来个群雄大聚会,你说那多有意思。”童林一笑,“爷,这事儿好办,我看早晚有这机会。”“咳,嗯,海川,你记住,这事交给你了,早晚有一天咱们要来个北京城的大盛会。”雍亲王说话非常爽朗,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闲话,童林起身告辞。
  回到家里头,睡了一觉,按下童林不说。又转过天来,正是皇上升殿的日子,康熙皇帝登上龙座。三班文官、四班武将、五府六部、九卿四相、八大朝臣、朝郎驸马、贝勒、贝子亲王、九门提督衙门、文武官员全都到齐了。康熙皇帝问值日的太监:“可有本章?”“启奏陛下,顺天府知府怀塔布有本上奏。”“传他进见。”“扎!奉天承运皇帝召见!万岁旨意下,宣怀塔布进殿!”“怀塔布进殿——”“奴才遵旨!”怀塔布提带撩袍,走进大殿,双膝跪倒:“奴才参见皇上,愿皇上吉祥如意!”康熙皇上在上,也看看他:“怀塔布!”“奴才在。”“有何本章,从速奏来。”“扎!启奏皇上,罪犯童林于前日已经回京,抓住了盗宝贼寇韩宝、吴智广,取回来国宝翡翠鸳鸯镯,已经做了移交手续。二犯现在押到刑部大牢,国宝在刑部大人手中掌管,奴才特启奏陛下。”“噢,童林回来了?很好。胤禛回来没?”“哎,听说也回京了。”“宣胤禛上殿。”这阵儿啊雍亲王也来了,爹升殿,敢不伺候么?雍亲王换的是朝服,听爹宣召自己,赶紧迈步走进大殿,行了三拜九叩礼,把头一低跪在下边。康熙不看他还则便罢,看完以后把脸色往下一沉,好半天没说话。大殿里鸦雀无声。康熙轻轻把桌一拍:“胤禛!”“儿在。”“你这些日子上哪去了?因何蒙蔽朕?开始你报了些请假条子,说你有病,后来我才得知,你背着我离开了北京,这是咱们祖宗的家法所不允许的,你可知罪吗?”
  胤禛往上叩头:“陛下,儿臣罪该万死,不过国家的刀快,不斩无罪之人,儿有下情启奏。”“讲!”胤禛把身子直了一直,把出京的原因说了一遍。你看这雍亲王啊,他能说啊,而且他也有理,因此说起来是理直气壮。他说:“我这一次离开北京是迫不得已。父皇你想,童林是我府里的教师,有人给他栽了赃,投入大牢,犯下不赦之罪。是儿臣担保,请求陛下把他放出来的。陛下给了一百天的期限叫他破案。我为这个事很担心,童林要破不了案不但他难逃法网,贼人还逍遥法外,而且我这个保人还担着干系。为此事向爹爹请假,又怕爹爹不准,因此我才耍了个小聪明,以请假为名,私自出都,果然是犯下大罪呀。但是儿此番出北京并非游山玩水,而是为帮着童林捉拿国家盗宝的贼寇,请国宝早日还朝,替爹爹分忧解愁,请爹爹见谅。”“哼!”康熙一听也有道理,“胤禛,这么说盗宝的贼寇已经捉获?”“捉着啦,现在都押到刑部大牢,国宝已经还朝,完好无损。”“哼,要这么说你既有功也有过,功过抵消,我也就不怪你了。”“谢父皇陛下,万万岁。”胤禛叩完了头,心里挺高兴,往旁边一站。皇上又把刑部正堂张羽之给宣进来了。张羽之叩头已毕,皇上一问:“韩宝、吴智广是押到你的大牢?”“回陛下,是押在臣的大牢。”“国宝何在?”“在臣的怀中。”就这样,张羽之把这小金盒拿出来双手往上一呈,由值日的太监接过来放在龙书案上。康熙皇帝打开一看,果然是自己心爱的宝物,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哼,国宝失而复得真是可喜可贺,张羽之。”“臣在。”“马上把韩宝、吴智广押往云羊市口问斩。”“臣遵旨。”这个事办完了,皇上灵机一动,问胤镇:“胤禛哪,这个童林究竟是何许人也?”雍亲王一听,二次跪答:“童林是我府里的一名教师,此人不仅武艺高强,而且人品端正。这一次虽然说受了奸人的诬陷,但是毫无怨言,为寻找国宝遇上不少风波,差一点把性命丢掉。但是童林上刀山、下油锅,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把国宝请回来,把二寇拿获,实属是难得的人才!”“噢——你把这详细的情况向朕奏来。”哎,皇上来高兴劲要听么,雍亲王在这儿跪着,就把出离北京,怎样路过清河油坊镇,会斗铁掌李元;怎样到山东巢父林见着大侠侯廷、二侠侯杰,以及去杭州怎么帮兵助阵,两次大战杭州擂;童海川掌打铁背罗汉法禅、双钺分双剑、北高峰献艺,戴花月下,会西风;又怎样大破清水潭烈焰寨,大闹达摩堂;怎样捉住这二寇,把这经过一五一十,吧吧吧,讲得十分详细,而且绘声绘色。就见康熙帝是眉飞色舞,就好像身临其境。“嘘——啊!童林还有这么高的能耐!”“爹,他那能耐也太大了,儿我说的也不过是万分之一!”“好吧!你回去之后告诉童林,明天在御花园朕要接见于他。”“谢主龙恩。”哎,雍亲王没有想到皇上要接见童林,这可是破例的事。因为童海川头上寸纸皆无,现在就是白人,这种事情真是不多见的。贝勒爷谢完恩退出来,康熙皇帝又处理了其他的几件事情,让值日的太监托着国宝乐呵呵的回转内宫。
  咱们不表他们,单说雍亲王,回到王府之后,把何春叫过来:“去,把童林给我找来,让他们的人都来。”何春哪一转身跑到童林家里头,进院就喊“童教师!童侠客!”童林呢正在屋发愁呢,一直担心这个事,往外探头一看是大总管何春,再瞅何春那模样,满脸都是笑,咝——童林这心算是放下点,赶紧跑到院里头,“哎哟,大总管。”“教师爷,给你道喜啦!”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,喜从何来?”“我、我、我可不能胡说,我只告诉你,我们王爷今早上朝陪王伴驾,皇上不但没怪我们王爷,还勉励了他几句。另外还有好事呢,您到王府就知道了。我们王爷等着您呢,让您把各路英雄全领着去。”“哎呀!”童林一听真高兴,如释重荷呀,换好了一套衣服,叫刘俊带着众人赶奔雍亲王府。
  来到王府,见雍亲王背手正在屋里溜呢,看见童林一大帮进来:“海川,快坐下,坐下、坐下,你们哥几个都坐下。”众人给雍亲王施了礼,因为经常在一块相处,也就不拘束了。大伙落座,雍亲王就说:“海川,今天我父皇升坐早朝,我去陪王伴驾,朝堂之上是这么这么一回事。”童林一听太高兴了:“我谢谢爷,这么一说什么事都没啦?”“没啦!不但没了,我也得向你道喜。我爹听说你是个好样的,龙颜大悦,明天在御花园要接见你。”“啊?”童林愣了,皇上要接见那还了得,哎呀,当时就愣住了。雍亲王说:“你怎么了?这是天大的喜事,破例了,没有啊,你的脸都露足了。要是我爹高兴再加封你个官职,海川哪你可就抖起来了啊。洗个澡,换换衣服,明天我就领你赶奔御花园。”年轻的弟兄一听,嗷——乐得乱蹦啊,一个个眉飞色舞,手舞足蹈,童林心里头惶惶不安啊。没见过皇上啊,这玩艺儿见着皇上得说点什么呢?但是旨意一下,是决不能更改啦。童林回去还没跟爹妈说,果然按照雍亲王的指示,好好的洗了洗澡,洗了洗头,把大辫梳了,换好衣服。但是童林所谓的换衣服是换干净,他从不穿绸裹缎,保持着朴素的风格,里头一套土黄布裤褂,外头上黄布大衫,左大襟,白骨头钮,白布的袜子,开口洒鞋,当初在龙虎山什么打扮,现在仍然是什么打扮,不忘老恩师的训教。你看童林哪,一直到他死也是这身打扮。小弟兄们高高兴兴都在这听喜信儿,一夜无事。
  到了第二天,童林到了雍亲王府,在这儿候信儿。一直等到日色偏西了,突然一名太监骑快马赶到雍亲王府。“雍亲王接旨。”雍亲王胤禛镇带着童林赶紧来到府门外边,跪倒接旨,把天使官接进银安殿。天使官站好了之后,宣读皇上的口旨:“万岁有旨:召雍亲王胤禛携童林于掌灯时分赶奔御花园前去陛见!”“谢恩,万岁!万万岁!”两个人叩完头站起来了。小太监又给雍亲王施礼,胤禛哪,招来这名太监,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钱。小太监也是眉飞色舞:“王爷,哎呀,童侠客,今天皇上格外的高兴,听说么在御花园还要看看童侠客的武艺,不少亲王全都坐陪,你们好好准备着啊!”雍亲王大喜,把这小太监送走,拍拍童林的肩头:“海川哪,你现在可了不得了,看着这个形势没,我父皇还真拿这桩当回事了。要叫你练武,你可好好练,嗯,这么办吧,现在离掌灯时间还长着呢,我教你演礼。什么叫演礼,向皇上怎么行礼,那是有规矩的,胡来能行么?”童林一听这事是很主要,就这么样,雍亲王就在银安殿教童林怎么样请安,怎么样施礼,先跪左腿是后跪右腿,皇上问话应当怎么回答,事先演习多次。童林学武都好学,何况学这个,用眼一看也就会,再走了几趟也就熟悉了。眨眼之间这掌灯的时间到了,雍亲王吩咐何春、何吉外边备马,雍亲王上了头匹马,童林上了二匹马,带了几名仆人起身赶奔皇宫大内的神武门。
  在神武门外下了马,有太监在这等着,一直把他们领进御花园。这阵儿就掌了灯了,再看御花园里面,灯光明亮,瑞彩千条,整个的御花园打扮得跟灯山相似。那些宫女们出来进去,跟粉蝶穿梭相似。雍亲王领着童林在这儿等着,一会儿太监出来了:“王爷,往里请,皇上等着呢。”“海川哪,跟我来。”一前一后往里走。闹了半天在假山石前头放了两溜桌案,正中央是皇上的龙位,是请来的人都在两旁坐陪。今天晚上来的人呢有那么几位,刑部正堂、九门提督、顺天知府,另外还有神力王额尔玺,什么贝勒皇子,还有那十几位都在两旁坐陪。康熙皇帝居中而坐呀,胤禛给父王行完礼,童林跪倒。皇上往下看了看,“下跪何人?”“小民童林童海川”,“噢——抬起头来。”“谢陛下。”童林呢微微往上一仰面,他离着皇上相距不到两丈远。这是头一次看见皇上,在那封建年代,皇上还了得,至高无上,是神的化身。
  童林一瞅,这康熙皇帝挺精神,长得挺瘦,高颧骨,缩腮,尖下颌,窄脑门,面如姜黄,眉分八彩,留着大燕尾胡须。那胡里头啊,有点白的,还有点黑的,这叫墨里藏针哪。童林不敢细看,赶紧把眼光闪开。皇上也看童林,一瞅这位紫面大汉,虎头虎脑,二目如电,从心里往外喜欢。“童林。”“陛下。”“听胤禛跟我说,这次捉拿盗主的贼寇你出了不少的力,历尽艰险,排除万难,死死生生,真是不容易啊。这才使二寇伏法、国宝还朝,朕心甚悦。”童林没言语,听着,因为康熙说话挺清楚。“童林,听说你武艺挺高,又喝号叫什么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今天晚上朕想看看你的武艺,你看如何?”“草民遵旨。”童林敢不练吗。胤禛过来了:“海川,既然皇上要看看你的武艺,你就把压箱底的招全拿出来吧,啊!”“是!”童林站起来,把外边的衣眼闪掉,有个小太监接过去。海川把腰里的带子煞了一煞,抬胳膊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,开始练柳叶绵丝掌,皇上和王宫大臣,以及神力王瞪眼直看着。童林明白,有钢得使到刃上,这个机会上哪儿找去,所以格外的认真,练得格外的出众。啪啪啪啪啪走行门、迈过步,那真是拳似流星、眼似电,身如蛇形、腿如钻,猫蹿、狗闪、兔滚、鹰翻、猴上树、虎登山、蟒翻身、龙探爪,把拳脚里的精华全施展开了。开始,皇上看着不怎么的,后来越看越入神,越看越爱看。把康熙皇帝都吸引住了,双手扶着龙书案,身子往前探着,连大气都不哈,那么大御花园里边鸦雀无声。童林一直把柳叶绵丝掌练完了,收招定势,往这儿一跪。皇上头一个鼓掌喝彩“好!”皇上这一叫好,谁敢不叫好,院里头掌声如雷呀。康熙皇帝满脸都是笑:“童林哪,你练得真不错!我虽然是个外行,但是也能看出点门道来。童林,再练趟兵刃给朕看看。”“是,小民遵旨。”雍亲王叫小太监给童林递过个手巾把儿,把脸上的汗渍擦擦,又递过一杯水,海川一饮而尽,然后跟雍亲王说:“爷,我的双钺没带着。”“咳,这这海川你怎么没带着?”童林一笑:“爷,您不明白么,这是三尺禁地,寸铁不兴带,我怎么敢带家伙。”“哎哟!对、对、对了,我才想起来,快快快,派人骑马回去取去。”晦,有人特为跑到童林家里头把双钺给取来。童海川这才把双钺在手中一端,往正中央一站,练的是八卦子母鸡爪鸳鸯钺,翻天一百零八招。再看童林身形转动,一开始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,后来越练越快,越练越快呀,就见霞光万道,瑞彩千条,双钺借两旁的灯光一照,夺人的耳目。后来看不见童林了,光是一团光彩、滴溜溜乱转,把这些人都看傻了,谁见过这个呀。康熙皇帝是频频喝彩:“好!练得好!”童林一口气把双钺练完,单手放在地上,二次跪倒给皇上磕头。皇上这回可乐啦:“来呀,赏童林御酒三盅!”皇上赏酒,那还了得!这是无尚的光荣。小太监拿着托盘送给童林,童林就地跪着都没敢起来,接过酒杯谢主龙恩。这三杯他没敢都喝,头一杯酒敬天,二一杯酒敬地,只有第三杯才喝下去。皇上一看,这人你别看长得士头土脑的,还挺懂礼节啊,怪不得胤禛对他那么重视。这人儿真不错,容等酒喝完了,皇上又问问童林家里的情况,童海川据实启奏。皇上思索了半天,“童林那,朕打算叫你在朝中居官,你意下如何?”胤禛一听捅了海川一下:“海川,还不磕头谢恩?皇上要加封你官职,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”童林呢,没言语。他这一沉默不要紧,文武大吃了一惊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66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49:13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八回 封御教师皇上开恩 识新友人童林欢心
话说康熙皇帝这么一高兴,要加封童林官职。但是出乎意料的童林没言语,把所有的人可吓坏了,偷眼看皇上的气色,皇上虽然没生气,但是脸上也没有高兴的意思,瞪眼瞅着童林。雍亲王认为童林没听见,赶紧走过去捅了他一下:“海川,皇上要加封你官职,你怎么不谢恩?”童林动了一下,磕了一个头:“草民不敢。”啊呀,这才空气缓和了一下。康熙就问:“怎么加封你官职你还不敢呢?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“启奏陛下,草民没念过什么书。再者一说,学了几招粗拳笨脚也不算什么。要让我当个教师,看家护院还可以,要当官我不配。应该把这官职封给一个有用的人,封给我岂不误事吗?”“哦,这么回事!”皇上这才明白童林的用意。皇上转忧为喜:“难得!难得!童林哪,你不愿意居官想干什么呢?”“小民自幼是贫苦出身,蒙恩师赐意学会点武术,没想到在北京遇上雍亲王他老人家。雍亲王对我天高地厚之恩,我铭刻五脏,终身难忘!我打算这一辈子服侍雍亲王,不打算干别的。”
  “啊呀,难得!难得!好吧,我就成全你的志向,你就在雍亲王府当一名御教师。”“多谢陛下。”你看这个教师跟一般的不一样,那是花钱雇的,这是皇帝封的御教师,到时候雍亲王都没权把童林解雇。说你走吧,那不行,那得请示皇上。要不说在封建年代说金口玉言呢,就是这个意思。童林谢恩已毕。康熙皇帝又说:“海川哪,你不是叫震八方紫面昆仑快吗?”“是。”“好。朕亲口封你这个侠客。”童林又谢恩。这个侠客与众不同,你看南侠北侠,东侠西侠,风流侠、地行侠、天行侠,那是大伙送的绰号,没受过皇封,唯独童林这个震八方紫面昆仑侠是皇上加封的,这就给镀了一层金哪。那还了得,那是无尚的荣耀,连雍亲王跟上都高兴得不得了。另外皇上传旨,叫宝都监给童林打造一面金牌,这金牌重九斤十二两,前面錾上十个大字:
  
  御赐震八方紫面昆仑侠

  后面有四个大字:
  
  忠义可嘉

  皇上给亲笔题字了,大伙可羡慕得不得了,这面金牌算保了险了,宝都监领旨照办,日夜加工。皇上传旨:等金牌打造好之后,让童林领着小弟兄在北京城要扬名三日,在这三天之中,不管走到哪座府门外,哪个官员都必须敬酒迎接。皇帝的旨意一下,北京城都震动了。康熙皇帝又赏给童林一桌酒宴,直吃到深夜,这才席散。童林谢恩已毕退出皇宫院,贝勒爷陪着他又回到雍亲王府。一进门,雍亲王把大帽子摘了,袍服宽掉,拉着童林,“海川哪,你这个脸从地下露到天顶上去了。哈哈,我真为你高兴,别看你现在不是官,比官还吃香。我爹今天说的这几样,都是特殊的恩赐,对你格外的看重哪!”童林咧着大嘴也直笑,这个消息当时传遍了,能瞒住家里人吗?童林回到家里,见到父母、兄弟、各位小弟兄,把经过这一讲,一家人欢天喜地。
  两天以后,金牌造好。童林奉旨,帽插宫花,十字披红,胸前悬着金牌,下面有御赐的战马,小弟兄们在后头陪着,人人胸前都佩带一朵大红花,铜锣开道,掌着号,打着旗,在北京开始扬名。这可不是夸官,因为童林不是官。雍亲王不放心,亲自坐着轿子在后头督阵,那就更增加了气氛。在这三天之中,北京是万人空巷。市农工商、三教九流、回汉两教、僧门两道、大人孩子、老的少的、男的女的,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,全来看这个热闹。童林这个队伍,每过之处,那是人山人海。有不少的人凑热闹,在门前挑起鞭炮,噼啪噼啪,叮当咣啷,燃放起来!所过衙门,不管你多大的官,都得列队迎接,给童林敬酒。多数的人对童林挑大指称赞,你看姓童的: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皇上亲自加封的,这人的脸都露到天顶上去。有的人说:“何止露到天上去了,把天都捅破了!嘿哟,咱们何时能有这么一天呢?看来人家老童家祖上积了德了。”人们说短论长,什么都有。但是,也有那么少数的一部分人,对童林增加憎恨:一个是童林的仇人,另一方面是不服童林的。同行是冤家,觉得童林这两下不怎么的,露这么大脸他不配,我应该露这脸才行呢!这样的人有几位。咱比如说,童林扬名在第三天的时候,眼看日头压山要结束了,他走在河西沿,老百姓照样人海人山。突然在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:“好——”好字是带钩的。你仔细吧嗒吧嗒这滋味,不是叫好,这是讽刺。因为这人还嗓门大、声音很洪亮,童林和众人听得真真的。海川无意之中往人群中扫了一眼,就盯住这个人了:
  这人身高九尺挂零,膀阔三亭,长的黑不溜秋的,一张大黑脸,两道浓眉,一对大眼睛,比别人高出一头,扎着一背,五大三粗,两个眼睛雪亮雪亮的。
  童林总知道,这位是位武林高手,但是,姓什么,叫什么,干什么,不清楚。这时队伍也就过去了,反正这个人给童林留下深刻印像。简短说,三天扬名过去了,童林像卸掉了千金债,说实在的童海川不乐意这样,这不过是奉了旨了,迫不得已,童林这个人不愿意炫耀自己,你说折腾的这么凶,这是何苦的呢?把自己架的这么高无形中就树了敌,你知有多少不服的,这不就惹了祸了吗?但这一些苦衷还没法和皇上说。童林回到家里,舒舒服服沏了壶水在这儿喝着,小弟兄在旁边说短论长,童林就想起一件事来,把泥腿僧张旺、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叫过来了,说:“你们哥儿五个,一路陪我进京也不容易,现在一切事都完了,你们也该回去交差去了。”小哥儿五个一听把这嘴噘起多高来,舍不得离开童师叔,但是还得回去复命,因为他们属于震东侠、侯二侠的人哪,镖局子的事还不少呢。泥腿僧张旺眼泪围着眼圈一转,“师叔,不知此番分别,何日再能相见?”“嗐,见面的机会有的是。你们回去之后,见着我那两位兄长代我问候,把北京发生的事儿如实回禀。”“是,这个事你可放心,我们一个字都不带拉的。”“嗯,刘俊哪,给拿钱。”童林每人赏了五十两银子。这小哥五个再三不要,可是童林非给,哥五个也就收下了。童林还为他们摆了桌酒宴饯行,嘱咐他们沿路多加小心,不要惹事。这小哥五个吃完了,给童老爹、童大妈磕了头,这才洒泪离开北京。他们这么一走,童林府里可肃静了不少,如今只剩下穿云白玉虎刘俊、左臂花刀洪玉尔、司马良、夏九龄还有傻英雄于和于宝元。童林怕他们惹事,告诉了:“每天你们想溜达上街,必须事先跟我打招呼。出去有时间的约束,不准到外边呆起来没完,而且早晚要练功。”童林给他们功课安排得挺紧,没事就在院里搬把椅子一坐,叫他们练习兵刃和拳脚。
  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,眨眼就又快过年了。这是这么多年来过得最痛快的一个年。童林长这么大,也没这么幸福,这么高兴过。啊哟,北京过年那是格外的繁华热闹!过年互相拜年,街上人山人海,那就不要细说了。童林一家高高兴兴度过春节。等到了正月了,童林没事,这一天兜儿里揣了俩钱,信步离开家门,到前门外头溜达溜达,这也是难得的机会。童海川就不爱逛街,有那工夫还得学点能耐呢,要不是过年决不出来。童林一瞅这前门大街、大栅栏、西河沿,格外的繁华热闹,车来人往川流不息。童林东游西逛正走着呢,听身后有人叫他:“童侠客吗?是童侠客吗!”童林听这语音熟,赶紧站住,回头一看,身后追上一个人来:
  这人戴着大皮帽,身披着皮斗篷,面如冠玉,两道八字立剑眉,三绺的黑胡,腰裹扎着带子,还挂着口宝剑。
  童林一看认得,此人非别,正是在杭州擂上认识的鼓上飞仙丁瑞龙。童林赶紧过来,二人互相拜了年。丁瑞龙拉着童林:“童侠客,刚才我瞅你从门口过去了,怎么不到家?赶紧到家坐一坐。”童林一想,坐一坐也好,闹了半天,这是西河沿,丁瑞龙的家就在这儿住。二人走了不远,正好闪出一座镖局子,上头有字号:永昌镖局。啊,童林想起来了,丁瑞龙是总镖师,是开这座镖局的。丁瑞龙把童林一请进镖局子,伙计们呼啦全站起来了,谁不认得童林哪,年前在这儿扬名三日,西河沿上转了好几次了。伙计们赶快打招呼:“童侠客您好?童侠客过年好?童侠客您好?”童林一一打了招呼。丁瑞龙一直把他让到里屋,待如上宾。“童侠客您可别走。今天在我这儿吃晚饭,我请您吃全羊的酒席。”童林一乐:“我看不必了,让您破费了。”“哦,您这怎么说话?您就赏给我脸,我早就想跟您唠嗑唠嗑。另外哪我想给您介绍个朋友。”“噢,朋友!”童林对这一道是非常喜欢的,“现在何处?”“一会儿就来。我不单请您,还请他陪。”二人又坐,边喝茶水边闲谈。鼓上飞仙丁瑞龙先回忆了杭州擂的事儿,然后问童林回京的一些细节。童林也就做了一一介绍。二人见面越说越亲热,这就快到了掌灯的时分了。有个小伙计进来了:“总镖师,酒宴都准备好了。”“好,童侠客,请吧。”人家吃饭,单独有个饭厅。这屋收拾的这个漂亮哪。童林坐到首位,丁瑞龙相陪。海川往桌上一看:
  赤金刀叉,杯瓯盅盏;不管是盘儿碟儿,都是江西景德镇的细瓷,很讲究。
  童林就问:“你不说给我介绍个朋友吗?”丁瑞龙说:“已经来了。一会儿他就到,正换衣服呢。”童林就等着。时间不大,就听外边咳嗽一声,哦——咳,咚咚咚!这人走路跟砸夯似的,门一开,进来一条大汉,童海川仔细一看,怎么这么眼熟啊?哦,想起来了,这不是我扬名最后的一天,路过西河沿,叫好的那位?这位叫好还带钩,我看了他一眼,是他。就是这位勉强冲着童林一抱拳:“昆仑侠,哎哟,您真赏脸光临哪?侠客爷请上,我这里给您请安了。拜个晚年。”童林以礼相还:“壮士免礼,童林担当不起!”丁瑞龙说,“都是一家人,别客气,请坐请坐。”三个人围坐在桌前,丁瑞龙先给童林满酒,又给这黑大汉敬上酒。童林说道:“丁镖主,你快给我们介绍介绍,介绍完了说话也方便。”“嗐,”丁瑞龙说,“你看我这个人,我认为不着急,大长的夜咱们慢慢的谈。好吧,我给介绍介绍。童侠客不必说了,”他一指这黑大汉,“这是我过命的好朋友,结拜的把兄弟,姓铁叫铁木真,又叫铁三爷。”“哦——”另外丁瑞龙还说:“他有一个小小的绰号,叫独棍神佛。”书中代言:这铁三爷,可不是一般的人。今天晚上请童林上这儿吃酒,也不是随随便便请,这里边有不少的事,什么事?容咱们慢慢再说。
  就说这铁木真,原籍甘肃人。他那庄子叫铁家庄,都是清真贵教朵斯提回回,都是穆斯林。铁木真哪,一共哥儿仨,他是老三,又叫铁三爷。说起他练武的经过太不容易了。他们老铁家比较有钱,他爹他娘兢兢业业守着这点财产,光好地就置了好几百亩,家里有好几处庄宅,在甘肃天水一带,那是头一排的首户。人家老铁家老大和老二呢,跟着爹妈一样,是置家的人,别看家里那么有钱,这哥俩一丝不苟,甚至走到街上有根柴禾棍儿,也得拣回来,有个粪蛋儿也得拣回来;吃东西前也得精打细算,顶多有点羊肉丝儿,吃盘炒豆腐;过年过节了,这才能吃点清炖牛肉,平常省吃俭用。唯独这铁木真铁三爷例外,从小就嘴馋,没事就想吃好的。他又是老小,当然父母格外宠爱,对于他就破例,从小就花钱如流水。别看是那样,他可不是纨袴子弟。从小他爱练武,个头也大,身子骨也结实,没事了就在铁家庄找些年轻人摔跤、击拳,练些刀枪棍棒。后来铁三爷还请了几个教师,领到家去,好吃好喝好招待,跟人家学能耐。到时候他爹娘没办法,就得如实地汇钱,一想老三他也不走坏道,学点能耐这也是正经的事。这么一来就引起老大老二的不满,尤其都娶了媳妇,成家立业了。这哥俩就嘀咕:“你看老三这也不务正业整天价打拳踢脚扯这一套,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?能置房子还是能置地呀?你说咱爹娘也不管。”老二就说:“大哥呀你也少管闲事,爹娘当家,人家都不说,咱得罪老三干什么?”所以哥俩不满呢,也就压在心底,妯娌之间也总串通闲话。铁木真后来也成了亲了,娶的都是同教的人,姓马。可是三奶奶一过门,贤慧的了不得,孝顺公婆和大哥、二哥、嫂子,妯娌之间也处得很和睦。对铁三爷也服侍的非常周到,夫妻从来没红过脸。就拿铁三爷练武来说,夫人从来不阻拦。铁三爷不贪恋女色,有时候出门就不回来,不回来干什么呢?练武练的高兴,有时候一练就练一夜。咱们简短地说,铁三爷练了几年功夫,就有了一定的基本功了,十八般兵器全不喜欢,唯独喜欢镔铁大棍,一沾着棍子他就发迷,做梦都是棍子,见着人也跟人家学棍。世上无难事,就怕心不专哪!人是万物之灵,想把哪一门学好,指定能学好。铁三爷就是这样。这条棍子泼风拨挞,庄稼十六棍,什么罗汉棍、九公棍、白猿棍,样样都会。再加上他有把子力气,在这方圆百八十里,要论功夫他是首屈一指。你看有父母在着的时候,有这风挡雨的,花多少钱都行,可是过了几年,二老先后去世,可苦了铁三爷啦。首先哪他俩嫂子就不允许他这么办,没事枕头风儿是一个劲儿吹,说老三花钱如流水,不务正业,连一锄头都不动,连刀把都不摸,这怎么过呀这日子?他如果再这么下去,只好就是分家,各过各的。先前这哥俩不听,后来一琢磨呀也有道理。“唉,父母尸骨未寒哪就得分家。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吧!”所以这老大老二把当族的族长、本家绅士全都请家里来了,置办了几桌酒宴,派人也把铁三爷请来。铁三爷进门一看,这什么好日子?怎么来这么多客人哪?他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呢。大家就坐之后,这铁大爷先说话了:“各位乡亲、当族的老前辈,今儿个把大家劳驾到此啊,有点儿事情。因为我父母不在了,剩下我们哥仁,妯娌仨,这人多口舌就多,难免马勺不碰锅沿儿,舌头没有不碰牙的。你看我们弟兄处的这么好,一旦要发生那种事情,多叫人痛心哪!尤其我们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,我打算哪我们哥仨分家,请各位呢大家给分一分。”大爷这么一说,铁三爷心里就一动:“哟!怪不得今儿请客,弄了半天原来是闹分家呀?”一琢磨分就分呗,那省得受约束了。三爷点点头:“大哥你说的对,我同意。”“好!既然老三没说的,老二你呢?”老二当然是点头同意了。
  他们这么一说分家,本族的族长出来了。“好吧,既然你们乐意,把财产公布一下吧。”多少房子、多少地、多少存款、多少现款、多少牲口,所有的物件开列了个大清单。选出几位负责的来给他们三家分,还真公平,三一三十一,把这账目分了。咱们不说老大老二,光铁三爷就分了三十六亩地、一幢好庄宅、十头牛、一百只羊、纹银一百五十两,另外还有好多的物件。铁三爷分完以后,带着妻子住到村东头去了。为什么呢?因为他分这房子就在村东头。两口子搬到那儿,收拾屋子,把钱存好了,把牛圈羊圈都收拾了,开始独立生活。人家那哥俩可没分,仍然住在父母那个院里,合伙在一起过。咱不说这铁大爷、铁二爷。单说这位铁三爷,自从分家以后,他特别高兴:“哈哈!”心说这回我说了算了!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67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0:28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八回 封御教师皇上开恩 识新友人童林欢心

  话说康熙皇帝这么一高兴,要加封童林官职。但是出乎意料的童林没言语,把所有的人可吓坏了,偷眼看皇上的气色,皇上虽然没生气,但是脸上也没有高兴的意思,瞪眼瞅着童林。雍亲王认为童林没听见,赶紧走过去捅了他一下:“海川,皇上要加封你官职,你怎么不谢恩?”童林动了一下,磕了一个头:“草民不敢。”啊呀,这才空气缓和了一下。康熙就问:“怎么加封你官职你还不敢呢?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“启奏陛下,草民没念过什么书。再者一说,学了几招粗拳笨脚也不算什么。要让我当个教师,看家护院还可以,要当官我不配。应该把这官职封给一个有用的人,封给我岂不误事吗?”“哦,这么回事!”皇上这才明白童林的用意。皇上转忧为喜:“难得!难得!童林哪,你不愿意居官想干什么呢?”“小民自幼是贫苦出身,蒙恩师赐意学会点武术,没想到在北京遇上雍亲王他老人家。雍亲王对我天高地厚之恩,我铭刻五脏,终身难忘!我打算这一辈子服侍雍亲王,不打算干别的。”
  “啊呀,难得!难得!好吧,我就成全你的志向,你就在雍亲王府当一名御教师。”“多谢陛下。”你看这个教师跟一般的不一样,那是花钱雇的,这是皇帝封的御教师,到时候雍亲王都没权把童林解雇。说你走吧,那不行,那得请示皇上。要不说在封建年代说金口玉言呢,就是这个意思。童林谢恩已毕。康熙皇帝又说:“海川哪,你不是叫震八方紫面昆仑快吗?”“是。”“好。朕亲口封你这个侠客。”童林又谢恩。这个侠客与众不同,你看南侠北侠,东侠西侠,风流侠、地行侠、天行侠,那是大伙送的绰号,没受过皇封,唯独童林这个震八方紫面昆仑侠是皇上加封的,这就给镀了一层金哪。那还了得,那是无尚的荣耀,连雍亲王跟上都高兴得不得了。另外皇上传旨,叫宝都监给童林打造一面金牌,这金牌重九斤十二两,前面錾上十个大字:
  

  御赐震八方紫面昆仑侠

  后面有四个大字:
  

  忠义可嘉

  皇上给亲笔题字了,大伙可羡慕得不得了,这面金牌算保了险了,宝都监领旨照办,日夜加工。皇上传旨:等金牌打造好之后,让童林领着小弟兄在北京城要扬名三日,在这三天之中,不管走到哪座府门外,哪个官员都必须敬酒迎接。皇帝的旨意一下,北京城都震动了。康熙皇帝又赏给童林一桌酒宴,直吃到深夜,这才席散。童林谢恩已毕退出皇宫院,贝勒爷陪着他又回到雍亲王府。一进门,雍亲王把大帽子摘了,袍服宽掉,拉着童林,“海川哪,你这个脸从地下露到天顶上去了。哈哈,我真为你高兴,别看你现在不是官,比官还吃香。我爹今天说的这几样,都是特殊的恩赐,对你格外的看重哪!”童林咧着大嘴也直笑,这个消息当时传遍了,能瞒住家里人吗?童林回到家里,见到父母、兄弟、各位小弟兄,把经过这一讲,一家人欢天喜地。
  两天以后,金牌造好。童林奉旨,帽插宫花,十字披红,胸前悬着金牌,下面有御赐的战马,小弟兄们在后头陪着,人人胸前都佩带一朵大红花,铜锣开道,掌着号,打着旗,在北京开始扬名。这可不是夸官,因为童林不是官。雍亲王不放心,亲自坐着轿子在后头督阵,那就更增加了气氛。在这三天之中,北京是万人空巷。市农工商、三教九流、回汉两教、僧门两道、大人孩子、老的少的、男的女的,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,全来看这个热闹。童林这个队伍,每过之处,那是人山人海。有不少的人凑热闹,在门前挑起鞭炮,噼啪噼啪,叮当咣啷,燃放起来!所过衙门,不管你多大的官,都得列队迎接,给童林敬酒。多数的人对童林挑大指称赞,你看姓童的: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皇上亲自加封的,这人的脸都露到天顶上去。有的人说:“何止露到天上去了,把天都捅破了!嘿哟,咱们何时能有这么一天呢?看来人家老童家祖上积了德了。”人们说短论长,什么都有。但是,也有那么少数的一部分人,对童林增加憎恨:一个是童林的仇人,另一方面是不服童林的。同行是冤家,觉得童林这两下不怎么的,露这么大脸他不配,我应该露这脸才行呢!这样的人有几位。咱比如说,童林扬名在第三天的时候,眼看日头压山要结束了,他走在河西沿,老百姓照样人海人山。突然在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:“好——”好字是带钩的。你仔细吧嗒吧嗒这滋味,不是叫好,这是讽刺。因为这人还嗓门大、声音很洪亮,童林和众人听得真真的。海川无意之中往人群中扫了一眼,就盯住这个人了:
  这人身高九尺挂零,膀阔三亭,长的黑不溜秋的,一张大黑脸,两道浓眉,一对大眼睛,比别人高出一头,扎着一背,五大三粗,两个眼睛雪亮雪亮的。
  童林总知道,这位是位武林高手,但是,姓什么,叫什么,干什么,不清楚。这时队伍也就过去了,反正这个人给童林留下深刻印像。简短说,三天扬名过去了,童林像卸掉了千金债,说实在的童海川不乐意这样,这不过是奉了旨了,迫不得已,童林这个人不愿意炫耀自己,你说折腾的这么凶,这是何苦的呢?把自己架的这么高无形中就树了敌,你知有多少不服的,这不就惹了祸了吗?但这一些苦衷还没法和皇上说。童林回到家里,舒舒服服沏了壶水在这儿喝着,小弟兄在旁边说短论长,童林就想起一件事来,把泥腿僧张旺、阮合、阮壁、徐云、邵甫叫过来了,说:“你们哥儿五个,一路陪我进京也不容易,现在一切事都完了,你们也该回去交差去了。”小哥儿五个一听把这嘴噘起多高来,舍不得离开童师叔,但是还得回去复命,因为他们属于震东侠、侯二侠的人哪,镖局子的事还不少呢。泥腿僧张旺眼泪围着眼圈一转,“师叔,不知此番分别,何日再能相见?”“嗐,见面的机会有的是。你们回去之后,见着我那两位兄长代我问候,把北京发生的事儿如实回禀。”“是,这个事你可放心,我们一个字都不带拉的。”“嗯,刘俊哪,给拿钱。”童林每人赏了五十两银子。这小哥五个再三不要,可是童林非给,哥五个也就收下了。童林还为他们摆了桌酒宴饯行,嘱咐他们沿路多加小心,不要惹事。这小哥五个吃完了,给童老爹、童大妈磕了头,这才洒泪离开北京。他们这么一走,童林府里可肃静了不少,如今只剩下穿云白玉虎刘俊、左臂花刀洪玉尔、司马良、夏九龄还有傻英雄于和于宝元。童林怕他们惹事,告诉了:“每天你们想溜达上街,必须事先跟我打招呼。出去有时间的约束,不准到外边呆起来没完,而且早晚要练功。”童林给他们功课安排得挺紧,没事就在院里搬把椅子一坐,叫他们练习兵刃和拳脚。
  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,眨眼就又快过年了。这是这么多年来过得最痛快的一个年。童林长这么大,也没这么幸福,这么高兴过。啊哟,北京过年那是格外的繁华热闹!过年互相拜年,街上人山人海,那就不要细说了。童林一家高高兴兴度过春节。等到了正月了,童林没事,这一天兜儿里揣了俩钱,信步离开家门,到前门外头溜达溜达,这也是难得的机会。童海川就不爱逛街,有那工夫还得学点能耐呢,要不是过年决不出来。童林一瞅这前门大街、大栅栏、西河沿,格外的繁华热闹,车来人往川流不息。童林东游西逛正走着呢,听身后有人叫他:“童侠客吗?是童侠客吗!”童林听这语音熟,赶紧站住,回头一看,身后追上一个人来:
  这人戴着大皮帽,身披着皮斗篷,面如冠玉,两道八字立剑眉,三绺的黑胡,腰裹扎着带子,还挂着口宝剑。
  童林一看认得,此人非别,正是在杭州擂上认识的鼓上飞仙丁瑞龙。童林赶紧过来,二人互相拜了年。丁瑞龙拉着童林:“童侠客,刚才我瞅你从门口过去了,怎么不到家?赶紧到家坐一坐。”童林一想,坐一坐也好,闹了半天,这是西河沿,丁瑞龙的家就在这儿住。二人走了不远,正好闪出一座镖局子,上头有字号:永昌镖局。啊,童林想起来了,丁瑞龙是总镖师,是开这座镖局的。丁瑞龙把童林一请进镖局子,伙计们呼啦全站起来了,谁不认得童林哪,年前在这儿扬名三日,西河沿上转了好几次了。伙计们赶快打招呼:“童侠客您好?童侠客过年好?童侠客您好?”童林一一打了招呼。丁瑞龙一直把他让到里屋,待如上宾。“童侠客您可别走。今天在我这儿吃晚饭,我请您吃全羊的酒席。”童林一乐:“我看不必了,让您破费了。”“哦,您这怎么说话?您就赏给我脸,我早就想跟您唠嗑唠嗑。另外哪我想给您介绍个朋友。”“噢,朋友!”童林对这一道是非常喜欢的,“现在何处?”“一会儿就来。我不单请您,还请他陪。”二人又坐,边喝茶水边闲谈。鼓上飞仙丁瑞龙先回忆了杭州擂的事儿,然后问童林回京的一些细节。童林也就做了一一介绍。二人见面越说越亲热,这就快到了掌灯的时分了。有个小伙计进来了:“总镖师,酒宴都准备好了。”“好,童侠客,请吧。”人家吃饭,单独有个饭厅。这屋收拾的这个漂亮哪。童林坐到首位,丁瑞龙相陪。海川往桌上一看:
  赤金刀叉,杯瓯盅盏;不管是盘儿碟儿,都是江西景德镇的细瓷,很讲究。
  童林就问:“你不说给我介绍个朋友吗?”丁瑞龙说:“已经来了。一会儿他就到,正换衣服呢。”童林就等着。时间不大,就听外边咳嗽一声,哦——咳,咚咚咚!这人走路跟砸夯似的,门一开,进来一条大汉,童海川仔细一看,怎么这么眼熟啊?哦,想起来了,这不是我扬名最后的一天,路过西河沿,叫好的那位?这位叫好还带钩,我看了他一眼,是他。就是这位勉强冲着童林一抱拳:“昆仑侠,哎哟,您真赏脸光临哪?侠客爷请上,我这里给您请安了。拜个晚年。”童林以礼相还:“壮士免礼,童林担当不起!”丁瑞龙说,“都是一家人,别客气,请坐请坐。”三个人围坐在桌前,丁瑞龙先给童林满酒,又给这黑大汉敬上酒。童林说道:“丁镖主,你快给我们介绍介绍,介绍完了说话也方便。”“嗐,”丁瑞龙说,“你看我这个人,我认为不着急,大长的夜咱们慢慢的谈。好吧,我给介绍介绍。童侠客不必说了,”他一指这黑大汉,“这是我过命的好朋友,结拜的把兄弟,姓铁叫铁木真,又叫铁三爷。”“哦——”另外丁瑞龙还说:“他有一个小小的绰号,叫独棍神佛。”书中代言:这铁三爷,可不是一般的人。今天晚上请童林上这儿吃酒,也不是随随便便请,这里边有不少的事,什么事?容咱们慢慢再说。
  就说这铁木真,原籍甘肃人。他那庄子叫铁家庄,都是清真贵教朵斯提回回,都是穆斯林。铁木真哪,一共哥儿仨,他是老三,又叫铁三爷。说起他练武的经过太不容易了。他们老铁家比较有钱,他爹他娘兢兢业业守着这点财产,光好地就置了好几百亩,家里有好几处庄宅,在甘肃天水一带,那是头一排的首户。人家老铁家老大和老二呢,跟着爹妈一样,是置家的人,别看家里那么有钱,这哥俩一丝不苟,甚至走到街上有根柴禾棍儿,也得拣回来,有个粪蛋儿也得拣回来;吃东西前也得精打细算,顶多有点羊肉丝儿,吃盘炒豆腐;过年过节了,这才能吃点清炖牛肉,平常省吃俭用。唯独这铁木真铁三爷例外,从小就嘴馋,没事就想吃好的。他又是老小,当然父母格外宠爱,对于他就破例,从小就花钱如流水。别看是那样,他可不是纨袴子弟。从小他爱练武,个头也大,身子骨也结实,没事了就在铁家庄找些年轻人摔跤、击拳,练些刀枪棍棒。后来铁三爷还请了几个教师,领到家去,好吃好喝好招待,跟人家学能耐。到时候他爹娘没办法,就得如实地汇钱,一想老三他也不走坏道,学点能耐这也是正经的事。这么一来就引起老大老二的不满,尤其都娶了媳妇,成家立业了。这哥俩就嘀咕:“你看老三这也不务正业整天价打拳踢脚扯这一套,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?能置房子还是能置地呀?你说咱爹娘也不管。”老二就说:“大哥呀你也少管闲事,爹娘当家,人家都不说,咱得罪老三干什么?”所以哥俩不满呢,也就压在心底,妯娌之间也总串通闲话。铁木真后来也成了亲了,娶的都是同教的人,姓马。可是三奶奶一过门,贤慧的了不得,孝顺公婆和大哥、二哥、嫂子,妯娌之间也处得很和睦。对铁三爷也服侍的非常周到,夫妻从来没红过脸。就拿铁三爷练武来说,夫人从来不阻拦。铁三爷不贪恋女色,有时候出门就不回来,不回来干什么呢?练武练的高兴,有时候一练就练一夜。咱们简短地说,铁三爷练了几年功夫,就有了一定的基本功了,十八般兵器全不喜欢,唯独喜欢镔铁大棍,一沾着棍子他就发迷,做梦都是棍子,见着人也跟人家学棍。世上无难事,就怕心不专哪!人是万物之灵,想把哪一门学好,指定能学好。铁三爷就是这样。这条棍子泼风拨挞,庄稼十六棍,什么罗汉棍、九公棍、白猿棍,样样都会。再加上他有把子力气,在这方圆百八十里,要论功夫他是首屈一指。你看有父母在着的时候,有这风挡雨的,花多少钱都行,可是过了几年,二老先后去世,可苦了铁三爷啦。首先哪他俩嫂子就不允许他这么办,没事枕头风儿是一个劲儿吹,说老三花钱如流水,不务正业,连一锄头都不动,连刀把都不摸,这怎么过呀这日子?他如果再这么下去,只好就是分家,各过各的。先前这哥俩不听,后来一琢磨呀也有道理。“唉,父母尸骨未寒哪就得分家。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吧!”所以这老大老二把当族的族长、本家绅士全都请家里来了,置办了几桌酒宴,派人也把铁三爷请来。铁三爷进门一看,这什么好日子?怎么来这么多客人哪?他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呢。大家就坐之后,这铁大爷先说话了:“各位乡亲、当族的老前辈,今儿个把大家劳驾到此啊,有点儿事情。因为我父母不在了,剩下我们哥仁,妯娌仨,这人多口舌就多,难免马勺不碰锅沿儿,舌头没有不碰牙的。你看我们弟兄处的这么好,一旦要发生那种事情,多叫人痛心哪!尤其我们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,我打算哪我们哥仨分家,请各位呢大家给分一分。”大爷这么一说,铁三爷心里就一动:“哟!怪不得今儿请客,弄了半天原来是闹分家呀?”一琢磨分就分呗,那省得受约束了。三爷点点头:“大哥你说的对,我同意。”“好!既然老三没说的,老二你呢?”老二当然是点头同意了。
  他们这么一说分家,本族的族长出来了。“好吧,既然你们乐意,把财产公布一下吧。”多少房子、多少地、多少存款、多少现款、多少牲口,所有的物件开列了个大清单。选出几位负责的来给他们三家分,还真公平,三一三十一,把这账目分了。咱们不说老大老二,光铁三爷就分了三十六亩地、一幢好庄宅、十头牛、一百只羊、纹银一百五十两,另外还有好多的物件。铁三爷分完以后,带着妻子住到村东头去了。为什么呢?因为他分这房子就在村东头。两口子搬到那儿,收拾屋子,把钱存好了,把牛圈羊圈都收拾了,开始独立生活。人家那哥俩可没分,仍然住在父母那个院里,合伙在一起过。咱不说这铁大爷、铁二爷。单说这位铁三爷,自从分家以后,他特别高兴:“哈哈!”心说这回我说了算了!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68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1:07 | 只看该作者
第六十九回 离开兄嫂苦心学艺 经受磨难立志成气
 上回书说到铁三爷跟哥嫂分家后,自感得意:“今后不管怎么花钱出门,用不着和我两个哥哥打招呼了,也省得看我两个嫂子的脸子。”打这以后,他请了几位教师在家一住,大碗酒,大碗肉,今天杀鸡,明天杀羊,吃开了。不为别的,为跟人家学能耐。这一帮刚走,第二帮就来了,仍然这样招待,谈论拳脚棍棒。这玩意儿时间长了坐吃山空,那钱是有数的,没到一年,把现款花尽,牲口卖光了,就剩下那所庄宅和那点地。铁三爷和老婆一商量:“那点地咱也不种,卖了得了。”把三十六亩地也卖了,变了现钱,接茬练武,结果这点钱也花光了,变卖东西,又卖了不少,把三奶奶的首饰全赔进去了。马氏一看不好,这一天被逼无奈,才跟三爷说:“丈夫你练武为妻并不反对,但是你也想想挣钱的道儿啊,就这么坐吃山空,谁受得了?天上不掉钱,地上不长钱,你再不收禄,就靠分的这点东西,咱这日子难过啊!如今囊中如洗,光剩下这座宅子了,往后这日子怎么维持?”“哦,是这么回事。”他才知道。铁三爷也发愁了,站起来到院子转一圈,围着宅子看一看,然后进屋,“夫人,就咱两口人,住这么些房子干什么?我看搬到后院去,把前头这东西厢房全卖出去得了。”夫人也不敢犟嘴,一看丈夫做了决定,只好忍痛含悲点头答应了。找来经纪人这一说,卖了二百两银子。钱一到手,铁三爷照样练武。二百两银子经花吗?没过半年又花没了。这回好,就剩一间小房,三奶奶可难过了,话不能不说了:“丈夫,你要再这么下去,咱们可要喝西北风了,现在这个宅子你看怎么卖?卖了,咱们住在哪?你再看看大哥、二哥人家的小日子过得多红火呀!”啊呀,三爷这回也动了心:“要不这么办,我去借两个,到日后再想生财之道。”就这么着铁三爷找大哥、二哥来了。进门,他是个直性子人不拐弯儿,说了:“哥哥,我日子混的不好,打算借两个钱儿花,你们哥俩借给我点吧。”这哥俩闻听就是一笑:“老三,刚分家不到二年,你那钱全花光了?”“光了,连房子带地全卖了,连我那几套好衣服全搭进去了,你弟妹的首饰也都光了。”“老三哪,你说你可怎么好哪?你现在不是年轻人了,已经二十四了,就那么多财产,不到二年你花个溜光?你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吗?你看看看咱们铁家庄,你再看看天水县,谁像你呀?整日里游手好闲,不务正业呀!老三,这钱有没有?有。不能借给你,为什么呢,钱到你手就得花光呀,能活一饥,不能活百饱。要想好,你就得务正业。”“噢。”铁三爷一听,碰了钉子了,二话没说,转身就走。这一晚上气得他呼呼直喘,没睡着。原来他认为事情很简单,我们都是一奶同胞的亲弟兄,那点财产是爹娘留的,我就管你借俩钱,那费劲吗,没了,我就借呗,没想到碰了钉子。他感到十分痛心哪。到了第二天,两口子一商量:就把咱住的这房子卖了吧,卖了上哪去呀,不在这铁家庄了。咱们走了,丢人现眼到外边去,别让乡里乡亲们笑话。三奶奶点头啊,把最后一间房子卖了,才卖了五十两纹银哪,家里的破东烂西,不值个十文八文的也把它卖掉,该送人送人。
  铁三爷准备了一个独轱辘小车,独轮,一面装着破东烂西;一面铺好了让老婆坐着。铁三爷从门后把自己那条大棍拿出来了,掂量掂量,心说;“好吗,这棍子值多少钱?从小我到今天,在这上搭的本钱就不计其数了,命不要,棍子不能扔。”他把大棍子一顺,搁到独轮车上,最后看了一眼房子,顺着官道就下来了。一不投亲,二不访友,铁三爷心说:“就凭我这个块头,就凭我这把力气,到外边寻口饭吃,不难,何必在家丢人现眼呢?”他立下的志向挺大,结果出了门一看,满不是那回事儿,世界是不小,说找个职业,就说挣钱,不是那么容易。尤其铁三爷,长这么大,没自己挣过钱,他就不懂生财之道是怎么回事。出了门就花老本儿,这一路之上,今儿花点儿,明儿花点儿,这钱花得就不少了。铁三奶奶问他:“你这是推我上哪去呀?”铁三爷说:“我也不知道,反正国家这么大,咱就闭溜吧。”“那哪儿行,你得先物色个地方,咱们扎了根。凭着我两只手,也能给人家浆洗缝连,多少不也收入点吗。这样漂流下去,咱们岂不冻饿而死?”“啊呀,你说的也有理。上哪呢?哎,咱上北京得了,那是皇上呆的地方,天子脚下,大邦之地,我想那块儿谋个职业还不困难。”三奶奶也没有主见,也就同意了,他们起身奔北京、就这两个钱儿够花的了?还省吃俭用,没等到北京呢,这钱也花光了,把那点破烂也卖了。一打听,离北京还有二百多里地,三爷又毛了,这进了北京吃什么?吃西北风啊?勒紧裤腰带,推着老婆紧紧赶路。离北京还有四十里地,他们路过一个庄。叫杨柳屯。这小屯子不大,但是因为离着京边近了,来往的行人也不少,显著挺热闹。铁三爷站住喘了喘气儿,就觉这肚子里,咕噜咕噜噜噜,回肠九转,饿透气了,哈下身来他问老婆:“你饿吧?”三奶奶瞪他一眼,“两天了,什么也没吃,能不饿吗?这用问吗。”微微点了点头。铁三爷说:“怎么办,你呀,在这儿看着车,我到小屯子里寻口吃的,万一遇上好心人哪,弄俩饽饽,咱也可充饥。”三奶奶闻听眼泪掉下来了,“想当初家里日子多好啊?现在落得沿街乞讨。唉,够挠心的啊!别给丈夫添烦恼了。”三奶奶一向是这么温从,所以在旁边守着车子,靠墙这么一蹲,因为这地方背风。书中代言,正是数九隆冬,北京这天冷得嘎叭嘎叭的!铁氏夫妻腹内无食,身上无衣,几乎走到绝路上了。
  按下三奶奶在这儿等着不提。铁三爷把裤腰带往上提了提,迈汗大步进了屯子了,也就二十几户人家,东瞅瞅西看看,啊呀有点张不开嘴。堂堂六尺高的男子汉,就伸手管人家要吃的,这玩艺儿不容易。来回转了几圈儿,这怎么办呢?我饿点还行,我老婆受不了,她身子骨不太好,她要病倒了,不就更麻烦了?不行,得厚厚脸皮敲敲门。他正想着哪,把着道边有一家,吱呀一声门开了,热气腾腾。铁三爷一看,有位老头端着盆往外泼水。他一鼓勇气过来了,“老伯,您挺好啊?”老头回身看了看,“啊,挺好,你找谁啊?”“老伯,我就找您。”“找我?有话进屋说吧。”把铁三爷让进屋,把门带上了。一股暖气扑脸,铁三爷一看:外间屋正做着饭呢,看那笼屉里头不是饽饽就是饺子,谁知是什么吃的,一股香味扑鼻。进屋一看,有个上年纪的老太太,面带善良。最使他满意的,上门框上有“都哇”。“都哇”是什么?就是清真贵教的标志,说明我们是回族人。等到得屋里,老太太挺客气,让着铁三爷坐下。老头就问:“年轻人你找我有事?”“老伯您贵姓?”“哎,免贵姓马。”“噢,马老伯跟您这么说吧,我是从远地来的,从甘肃天水来的。”“噢,那可不近乎。”“来到这儿投亲不遇,访友不见。现在囊中分文皆无,我打算向您求求帮。”“哦。”老头这才明白,看了看铁三爷,长得一团正气,不像个歹人,也就动了恻隐之心了。“你也是回教人吗?”“不错。我也是穆斯林。”这回族人最讲究意气。马大伯闻听就问他:“你媳妇在哪呢?”“在外边等着哪。”“让她进来进来,吃口饭这算什么呢。”说着就要到外边找去。铁三爷一看,真遇上善心的人了,高高兴兴来到墙角这儿,跟三奶奶说:“快走吧,我找着饭门了。”哟,把三奶奶乐的,赶紧站起,夹着那破包。铁三爷推着独轱辘车,到了马老伯家里,把小车推进院里头,夫妻进屋。三奶奶颤声说道:“我们给您找麻烦了。”“哟,可别这么说呀,出门在外的人,难免有个马高蹬短的。这算什么哪,快点上炕暖和暖和。”让铁三奶奶上炕暖和暖和。然后老头摆桌子拿碗筷,掀宠屉往上捡饽饽。真不错,熬的小米粥,蒸的玉米面的大窝头,那个窝头有半斤重,熬的豆腐白菜汤,还有一盘咸菜。这一摆上来,四个人围坐,铁三爷就觉得自己这嗓子眼有小手就出来了,往里头抓呀,见着吃的就更馋了。你看当初摆全羊的酒席,什么烤羊肉串,吃羊腿,他都没觉出香来。今儿个这素白菜熬豆腐,咸菜条,比那个香的多得多!铁三爷还勉强控制着,一张嘴一个大窝头进肚了。老头看出他饿坏了,“年轻人哪别客气,敞口儿吃,你看我那儿蒸多少哪,一笼屉,我们老夫妻半个月也吃不完。有个儿子有时回来,赶上他就吃,赶不上他就不吃。你千万别在意。”铁三爷一听,“好吧。”就这样左一个、右一个、三个四个,这么大的窝头,铁三爷一口气吃九个,另外还吃了两碗白菜大豆腐,喝了三碗粥。老头心里说:“我的娘!这位真是吃碴儿啊!”三奶奶差得多,吃了一个饽饽喝了碗粥,这就算饱了。那么吃完了,三奶奶下地帮助刷锅洗碗。开始坐下闲谈,马老伯就问:“你贵姓?”“在下我姓铁。”“那你没亲戚没朋友,到北京想干什么?”“老伯,实不相瞒,我打算谋个职业。”啊呀,老头晃晃脑袋,“难哪!到北京来谋职业?谈何容易呀!别看天子辇毂之下呀,这个地方是最难生活了。但是你们来了就得干点什么哪?”铁三爷说:“我有把子力气,干什么苦活都行,只要我们夫妻有安身之地,能喝口粥就可以。”就这么的也不容易啊!“哎,”老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,就这么办吧,“你给人家打更乐意不乐意?”“行啊。”铁三爷一听能找着职业。“老人家,在哪打更?”“这话咱们可说透了。俺们这老夫妻住在这杨柳屯,就是给人家看房子的,我们这么大年纪能干什么?就是这屯子往外走不远六里地,有一庄别墅,孤苦伶仃就那么一个院儿,当初那也是咱们同教留下的一所房子。现在呢,老两口子死了,儿子远在外方,这房子闲着,所以吗找我们老夫妻看着。你看看我这把年纪了,精力也不足了,要给人家看好了还好,要看不好对不住人家。前些日子我就到处打听人,找一个替换我的,我就把这差事辞了,没事做点豆腐也能维持生活。哪知道呢这人始终也没找着,你看看,今儿个你来了,如果你乐意干,这是最好了。看房你就搬到那儿住去,第一住处你有了,二,我挣多少钱你挣多少钱,将来主人回来了,我负责给交涉。每个月半两银子,钱可是不多,但是吃个粗糙饭还是可以。你要是能在这儿站住身子是最好不过,将来春暖花开有好职业了,你再挪动挪动也行,我看委个冬就得了。”铁三爷闻听,咕嗵给老头磕个头:“恩人,你这算救了我们两口子。慢说这么好的职业,你说再苦我也求之不得呀。好了,一言为定,我答应了。”老头也挺乐,“行行行。你歇会儿不?要不歇着我领你去看房子。”“不用歇着。我这会儿吃饱了还正想溜达溜达。”
  就这样,马老爹领着三爷出去看房子;三奶奶陪着老太太在家闲谈。这铁三爷高兴!要说这叫人得喜事精神爽,有说有笑的往外走。老头拎着把钥匙,六里地,走了一段时间到了。马老伯一指,“就这儿,看见了呗!”铁三爷一瞅,“啊呀这房子不错呀!”看来当初这是个大绅士家,大财主家的房子。院墙都有一丈多高,黑油漆的大门,门关着,上面有大锁,跷脚往里一看:还带楼的!房子要有百十来问。
  马大伯上了台阶,把锁打开,咣当一声把门推开了。里头还落着几只老鸹,听见人声,忒儿——展翅高飞!铁三爷往这院里一瞅,有不少积雪。只是老者看房子,不管收拾卫生,所以院里头显得破烂不堪,深宅大院不住着人,显得格外的冷清。马大伯把门关上了,领着他前后左右转游一趟,“看着,这是前厅,这是二厅,这是厨房,这是东西厢房,这是仓房,后面还有个书楼。这后边听说当初有小姐时曾经住过,前后一共七十八间房。另外你就住在这下房屋里头,你要把这屋收拾收拾,窗户纸糊糊,没有没关系,我去给你张罗去。这炕烧得热乎乎的,这柴禾不成问题,有的是,只要你到外边划拉划拉就够你使用的。没米呢没关系,先在我那儿拿,将来你挣了钱再还给我。”“是是,可以。”铁三爷进了下屋一瞅:尘土多厚,窗户纸上都是窟窿,这没关系,一收拾就好。前后都转完了,两人从里面出来,把门倒带,嘎蹦一声锁好。马大伯领着他一直回到家里头。铁三爷见着媳妇,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。三奶奶喜不自胜!啊呀处到这步天地,这叫绝处逢生。第二天,老头夹着窗户纸,带了点浆糊,三奶奶也跟着,一直又到了这宅子,开开门到里边,开始打扫这下屋。马大伯,人是真热情,也帮着他们收拾,拿大扫帚把院里扫扫,把屋里的尘土、蜘蛛网全扫尽,窗户纸糊上,弄了点柴禾把炕也烧着了。这炕还真好烧,一个时辰以后,用手一摸,有了温乎气儿了。铁三爷把破烂东西搬到里头,老头一看这哪成啊,连被子褥子都没有,“先在我那儿拿吧。”又回去给拿来的被子、褥子、枕头。人哪,真是能耐,你看那屋子破烂不堪,经过这一番布置之后,焕然一新!屋里也有了暖和气儿了。铁三爷又向老头讨了两只碗,两双筷子,借了盘子。老头又给拎了点苞米面,拎了点小米,另外还给拎了点咸菜,这就算安家能过日子了。不过,临走的时候,马老伯说的清楚,“三爷呀,这串钥匙交给你,从今以后这宅子可交给你了。第一,你可注意烟火,别一把火给点着了,那咱俩都得打官司。第二,别让人偷盗,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,但是人家家里最烦这一手。哪怕丢把椅子,咱没法交待。主人临走之时这都有账啊,将来人家凭账对号,少了东西就不好办了。”三爷说:“大伯您放心,这事您交给我,一点都不待有差错的。”老头儿说:“行。”忽然又想起件事来:“是吧,晚上没照亮儿的?我再给你取盏油灯。”三爷说:“我踉您去取。”三奶奶在家里做饭。三爷跟着大伯,一直到了家里头,又取了一盏油灯。
  到了当天晚上,老头儿走了,夫妻把大门关上,开始吃晚饭。铁三爷拿着饽饽,喝着粥啊,乐得“哈哈哈哈”,把三奶奶吓了一跳:“我说你疯了!”“没疯!人生一世,坎坷不平哪!谁能料到有今天呢?”三奶奶一听啊就堵了心了,嘴里这饽饽只翻饼子,有点咽不下去。铁三爷就说:“夫人,你就放心,困难暂时的。我就不信我找不着一碗饭吃,我就不信咱们永远这样了。将来一日有发达那天,绝忘不了大伯夫妻俩的好处。你呀就挺直身板好好活着,听没听见?把我侍候好,把人家家看好,等春暖花开,咱们再另谋职业。”这就是给自己解心宽呗。两口子说笑了一阵,开始休息。三奶奶乏了,身体不好,她睡了。铁三爷睡不着,心说我到院转一圈儿,拎着大铁棍他出来了。一时的高兴,他练了越大棍,棍练完了,鼻子尖也见汗了,觉得浑身上下格外的舒服。稍微休息休息,他提着棍围着宅子转了几圈儿,然后回屋休息,睡了一觉起来,拎着棍子又出来转了一圈儿,什么事也没有,他这才睡觉。第二天有人砸门:“嘣嘣嘣!”铁三爷起来,把大门开开一看,是马大伯。但是这马大伯瞅着,铁三爷有点不自然,上一眼、下一眼、左一眼、右一眼,看了七十二眼,把铁三爷瞅得直发毛!“大伯,你看我什么?我怎么了?”老头儿晃晃脑袋。等到了屋里,再看看三奶奶,老头这才放心。“三爷,你们在这儿住的怎么样?”“挺好,屋里也暖和,吃的也挺饱。”“哦,没遇上什么事吧?”“没有。晚上我转了好几圈儿,平安无事。您想想这旷野空荒郊,一所空宅子,谁上这儿来偷,附近没有人家,断无着火之理,你老人家就放心得了。”“呃,”老头点点头,心里头直折饼子,一想这事我不能瞒着他,我得告诉他。他怕三奶奶害怕,把铁三爷叫到院里,“三爷,有件事,我不能不跟你说清楚。”铁三爷一见老头脸上挺严肃,不知道什么事?“大伯,有话您就直说吧。怎么,不想我在这儿干了?”“不不不不!大丈夫一言出口,岂能更改!我还怕你不干呢。”“那什么事?”“你没听我直问你有没有事吗?这宅子闹鬼。”他寻思铁三爷得害怕。没曾想三爷听完了仰面大笑:“哈哈哈!大伯您真会开玩笑!世界上哪有鬼?”“不不不不,真有鬼呀!我可瞒着你,没跟你说。什么原因呢?我干得好好的,怎么就不干了呢?就因为这里闹鬼,都把人吓死了!所以我找个人替换我。老实说,昨天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,我就怕你遇上事,把侄儿媳妇再吓个好歹的!”铁木真一看老头说话挺认真,自己也就认真起来了。“大伯,真闹鬼?”“真的!”“这鬼您看见过?”“没有。”“那您怎知闹鬼?”“啊呀,我要不知道,我要没听见,我敢这么说吗?我告诉你,你没来以前,有一晚上我在这儿睡来的,就在这屋。睡到半夜,我叫尿憋醒了,我寻到外边方便方便,哪知道我出这门呀,还没等尿这泡尿呢,可把我吓死了!怎么了?就,就,就是那大厅后边出来一个人,那人穿一身黑,我也没看见长什么模样。”
  后事究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69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1:31 | 只看该作者
第七十回 绝望关头生抢劫计 碰壁时刻逢大恩人
 话说马大伯当着铁三爷的面,说这个宅子闹鬼,说的是那么认真,那样肯定。铁三爷付之一笑:“大伯,您放心,我呀,不在乎这个,慢说是世界上没有鬼,有鬼我也不惧。”说着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。“嗯嗯,那就好,那就好。但愿你平安无事。”老头又问了问生活上的事,这才离去。铁三爷回到屋,三奶奶又问他:“大伯找你什么事?”“没说的。”他就没说。为什么铁三爷没说呢?他怕妻子是个女人,胆小,听了这个话她腻味,就这样,三奶奶她也没往下追问。书说简短,两口子吃完了晚饭,三奶奶先休息了。铁三爷把灯掌上,独对孤灯,思前想后,想了想当初,看了看现在,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出头之日。一琢磨我不能光想啊,到外边溜达溜达,他从门口边把大铁棍操起来,到院里转了几圈儿,回到屋,已经定了更了。他稍微打了个盹儿,就到二更天了,三爷拎着棍子又出来转圈儿。你别看他转悠,心里头也有点犯嘀咕:这大伯说话究竟真假呢?是老头眼花看错了?还是真有此事?又一想不能,就没听说过,谁真正看见过鬼。哦,他说在后院那楼前,我去看看。他特为到后院楼前呆了一会儿,有时候躲到僻静之处,偷着观瞧,结果什么事也没有。铁三爷熬过三更天,这才回屋休息。咱就这么说吧,自从三爷来到这块儿,很平安地度过了两个月。这两个月过得是不错呀,哪一天都有粥喝,可是有一样,眼瞅着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。两口子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,怎么也得过这个年哪,他左思右想没有生财之道。三爷就说:“算了吧,什么年啊!要不是找了这么个地方,咱们风餐露宿,早就冻饿而死了,就这么将就着吧。”三奶奶点点头。
  两口子睡到第二天,三奶奶下地做饭,把面口袋拿过来一看:“哟!”傻眼了,顶多还够半顿的,没粮食了。铁三爷一晃头;“啊哟,吃的太费了,怎么吃得这么多呢?你也不早言语一声呢?”三奶奶说:“昨个想说,把这碴儿给忘了。你看看,是不是买点去?”“拿什么买?抽屉里没银,袋儿里空空。”把三爷急得没办法,“这么办吧,我找大伯借点去。”就这么着,他拎着口袋去找马大伯,结果到那块儿碰了锁了,老夫妻串门去了,不在。这下铁三爷可傻眼了,拎着个口袋站在门前,呆呆发愣。等了好半天,他转身才回来,把面口袋往地上一扔:“完啦!”“怎么了?”“大伯夫妻串门去了,不在。”“哟!那可怎么办呢?”“就说呢,看看明儿能回来不?”这一天哪他们吃了半顿饭。第二天哪,铁三爷早早去堵马大伯,结果又碰了锁了,快掌灯的时候又来了一趟,还是没人。这回两口子可傻了,把那个空面口袋抖了来,抖了去,抖搂出一点儿面渣来,这就舍不得糟践了,把它划拉到碗里头,拿水一冲,就喝这玩艺儿充饥。这跟水差不多,一脬尿就完事了。第二天又找马大伯,还是没回来。铁三爷就有点受不了啦,就觉得头沉脚轻,心里头恶心哪,就六里地他歇了两歇,好不容易回来,到屋里头往炕上一躺,把眼就闭上了。三奶奶一看,就知道又空去返回,把脸扭过去掉了眼泪了,两头算起来,三天没吃东西。人是铁,饭是钢啊,不吃东西哪行哪?这不是活活逼死吗?说开钱还没到日子,借钱人还不在,借粮又空去白回,真正走到绝路啊!铁三爷躺了好一阵,听见三奶奶呜呜的哭声,他心如刀绞一般!“唉,她嫁给谁不行?专嫁给我?我是个倒霉的二窝呀!我是个人吗?”铁三爷急的给自己来了两嘴巴。三奶奶急忙起来劝他,但是只觉四肢无力,身上这个难受劲就别提了,头一沉又栽倒在炕上。铁三爷拿被褥给妻子盖好了,跟她说:“你先等会儿,我再想办法去。”在门后一伸手把棍子操起来了。往日拿这条棍,轻如麻杆,今天拎着,格外沉,几乎拿不动。铁三爷咬着牙,离开家门到了外头,心里头一翻个,这玩艺儿人怕逼、马怕骑呀!我铁三爷们心自问,没做过对不起谁的事,但是今天走上绝路,难道说,我们夫妻瞪眼饿死不成?啊呀!铁三爷一想,得了,我劫劫道吧!我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,今天你可就去做了,不把良心搁到胳肢窝也不行了,干什么都要抢。拎着这条棍子,他顺着野地奔官道,顺着官道两边,有那么十几处孤坟,还有点树木,你别看是个冬天,往这儿一措,你要不注意也看不着。
  铁三爷晒着太阳,背靠坟头,眼盯着官道,心说:“我也不多劫呀,够买苞米面度日子就行。他看来看去,道上出现人了。这会儿的天哪,正是日头似落似不落的时候,行人就稀少了,又是个冷天,谁都不乐意出门,故此,官道上显得比较冷清。这时候听见脚步声音,铁三爷直脖一看:有俩人在官道上行走,好像头前那个主儿挑着个挑,后边那主儿牵着头毛驴儿。“嗯,行了!”在这儿他也不管王法不王法了,拎着大棍几步就冲到官道边上,把大棍掌中一横,“呔!”还真不错,还能喊出个“呔”字来。“把这东西给俺留下!”他这才看清,挑挑的是个小孩,也就十四五岁!后面是个老者,年迈苍苍,在这驴背上驮着俩口袋,一看有人劫道,把这一老一少吓得“啊唷”,咕咚一声,全坐到地上了。那小孩儿不懂什么,那老者就给三爷磕开头了:“好汉饶命!好汉饶命哪!”“你们把东西给俺留下!”“啊呀,好汉爷,您高高手吧!年关近了,我家没有隔宿之粮,这是我在亲戚家借了点苞米面,你要给留下,我们一家人就得冻饿而死。爷爷饶命!”“嘿——啊呀!”三爷一想,你看我多倒霉!劫了一回道,也是遇上个穷的,跟我差不多少。我真要把他劫了,我不缺了损德了吗?最后没办法,身子一侧歪:“过去吧!”“谢谢爷爷!谢谢爷爷!”这老头照着那小孩屁股上踢了一脚,嘀嘀咕咕牵着毛驴过去了。
  三爷一想,不行,得劫有钱的。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,往坟头前边一蹲,在这儿等着。啊呀没人呀!等来等去又听见脚步声音。铁三爷靠近官道边儿一看,闹了半天是几个要饭的,冻得乱跳,穿着破鞋踏啦踏啦踏啦从官道上过去,还瞅瞅道边的铁三爷,不知道干什么。三爷一想,这多好啊,比刚才那更穷,我甭劫他,他动我才好呢。再等一等吧。眼看着日头就要没了,正在这么个时候,铁三爷听见马匹嘶鸣的声音。“啊!”他拄着棍子站起来,仔细一看,这回不是一个人,来得有几十号,有的骑着高头大马,有的步行,连人出气带马出气儿,一团白雾。铁三爷一琢磨,啊呀,这可值得一劫,但人太多啊,这能劫得了吗?再看看天气什么时候了,我要再不劫,今儿个晚上可过去了。四天不吃东西,这命能不能保得住?过了这个村,可没这个店儿了。哪怕我劫一口吃的,让我媳妇度命呢。我饿着都行。“哎——一不做,二不休,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,我豁出去了!”打定主意,拎着大棍他蹭一蹿,跳到官道上了,把大棍一横,哎,突然灵机一动哪,想起山大王那山歌来了。其实,这都是听讲故事听来的,他也没当过山大王,能会这套吗?在这儿顺着嘴就流出来了:“呔!此山是某开,此树是某栽,要从此处过,留下买路财。牙蹦半个说不字,你来看,我这一棍一个管打不管埋!”铁三爷一唱山歌不要紧,把这帮人吓了一跳!“吁——嗒嗒嗒——”一阵骚动,继而又静下来了。不管是步行的,还是骑马的,看了看铁三爷,众人是相视而笑,哗一下全乐了。乐什么?觉得这玩艺儿离奇,还新鲜,还可笑,这儿离北京也就是四十里地,辇毂之下,皇上的脚跟底下,从来没有敢劫道的。你说这位,晴天白日,手拿大棍就敢在这儿拦路抢劫,多大的胆子!不是疯子就是傻子。再者一说,你劫那孤单行人还有情可原,这是大队人马,没瞅着我们都带着家伙吗,你这叫成心找死!故此众人发笑。可在一愣的时候,后边冲过一匹白马来了,嗒嗒嗒,“吁——怎么不走了?”“回总镖主的话,有人劫道!”“哦!我看看。”这总镖主把马往前一提,离三爷不远,把马勒住了,把铁三爷上下打量了几眼,用手一指:“嗐——你是疯子,你是傻子?你还是饿懵了?赶紧把道路闪开!不然没你便宜!滚!”
  铁三爷这么一看哪,吸了口冷气。一看骑马的这主真漂亮:
  跳下马来,平顶身高六尺左右;细腰梁,宽膀扎;面似银盆,两道八字利剑眉,一对大豹子眼,凸鼻梁,稍微有点鹰钩鼻子尖,菱角口,满嘴的白牙,掩口的胡须齐着门面,一看就是同教人,也是朵斯提。头上戴着大红缎子的狐狸皮帽,身上披着大红缎子猞猁皮袍,里边是穿绸裹缎,金紫金绫,腰里煞带子,下面穿着套裤,足下蹬着一双战靴,腰悬着宝剑。威风凛凛,相貌堂堂,不是当官的也是为宦的,要不就是做买卖的巨商。
  往后一看那伙计,虽然不同,也离不开绸缎,而且那些马的背上,都驮着沉甸甸的包袱,有一些东西花花绿绿,可以想象是过年采买的礼品。铁三爷又一想,坏了,我又碰钉子上了。但是现在想退也退不了啦,骑虎难下,只好强咬着牙,又喊了一声:“呔!废话少说,把东西给我留下!”为首的那主闻听此言,一蹁腿从马身上跳下来了,“朋友,你是老合家吗?”“哦,我不姓何,我姓铁。”一句话把大家全逗乐了,心说:这位是外行,整个儿个白帽子。人家问你是老合家吗?是不是江湖人?你是不是常干这一行?结果他不是,他姓铁。嗬,把真姓都说出来了,怎么不使人发笑!为首的这主点了点头:“我来问你,你就不怕劫道犯法吗?这可犯死罪!”“噻,那也比饿死强!”“哦,你饿了!哈哈哈!你想个什么办法不行,非要以身试法呢?我看是条汉子。来来来,过来练两趟我看看,要真值个儿,我赏给你点儿;要不值个儿,今天我就把你扭送到官府。”三爷一听就急了,你看什么呢,我都饿死啦,你就接棍子吧,抡起大棍冲头就砸。这主儿旁边一闪身,棍子走空了。铁三爷把平生所学都施展出来了。咱们前文说过,你别看他没经过专门的老师教,但是他学得能耐可不错呀,这条大棍泼风拨挞,上下翻飞。可对面那个主,身形闪展腾挪,躲他棍子,一边躲,一边看着,暗中一挑大指,“啊呀,行啊。这位的功夫真不含糊,怎么落的劫道呢?难道说为贫困所迫?”他正想着呢,铁三爷把棍子一举,身子一侧歪,咕咚——摔倒在地,棍子也撒手了。怎么回事?没吃东西饿的,再一枪棍子,觉得浑身发软,天旋地转,实在支持不住了,自己把自己累躺下了。那些伙计们一看,“抓他抓他!”哗拉往上一闯,就要拿绳子把铁三爷捆起来。可为首的这个主,一摆手给拦住了:“等等,别别!我看看。”迈步过来,蹲在铁三爷面前仔细看看,瞅他脸上的肉,先给他号号脉,没病,就是发虚,现在可以断定,没吃东西。这主回过头来,把伙计叫过来了:“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?”“有。咱们还有烧鸡都还没吃完。”“拿来。”拿过来之后,给铁三爷吃了点儿。铁三爷闭着眼睛觉着一股香味儿扑鼻,不顾一切张嘴就吃,哪怕是毒药呢,我也得吃几口。人饿急了还管这个!你别说,这几块鸡肉吃进去他有精神了,把眼睁开了,看看这个主,瞅瞅周围的人。“唉——你们随便处治吧,把我送到哪去都行,谁让我犯法干了这个缺德的事呢。”这主一听,动了怜悯之心。“朋友,别说这话,我决不能把你送官府。大概你没吃东西饿急了吧?”“不错,我要不饿,绝不干这缺德的事儿。”“我这儿还有点心,你吃饱了咱们再说。”又取来几包点心:好吗,大八件、小八件、佛手、槽子糕,都是清真贵教做的,这玩艺儿真香哪!递给铁三爷,三爷也不客气,狼吞虎咽,眨眼之间把几斤点心全吃光了。吃完了就有精神,铁三爷站起来,给这个人作揖:“朋友,我吃饱了,你马上就把我送交官府,杀剐存留都是我自己找的。”“哈哈哈,你说错了,我要有心把你扭送官府,还能给你点心吃吗?我很爱惜你的武艺,别看你这棍子没练完,我就知道你是个英雄。来,跟我说说,家住在哪儿?家还有什么人?因何拦路抢劫?”
  铁三爷一看遇上好心人了,眼含着泪,把经过说了一遍。这主儿闻听,深表同情哪,“哦——看来你这是英雄没有用武之地,真好比蛟龙困在浅滩。这样吧,咱们过几天再谈,我急着进京去办点事儿,我给你留个地址。我是北京城里西河沿永昌镖局的总镖师,我姓丁叫丁瑞龙,有个小小的绰号叫鼓上飞仙。记住了吗?你有事就进城上西河沿永昌镖局子找我去,我呢,办完事之后也许来看你。来人哪,给三爷拿俩钱儿。”后边有个趟子手过来了,拎过一个银子包来:“总镖师,给多少?”“把这包都给他吧,另外那吃喝都给搬运下来,给三爷送到家去。”“唉唉唉,是。”
  铁三爷闻听,跪地下就磕头,被丁瑞龙给搀起来了。“五湖四海皆朋友,英雄爱好汉。谁让我有钱哪!你的处境我也同情,这也不算个什么,往后咱们交个朋友。回去之后好好过个年,夫妻高高兴兴的,过了年之后,我接你们进京,咱们好好热闹热闹。”你看真是逢凶化吉,遇难呈祥。
  有几个伙计牵着几匹马,跟着铁三爷下了官道,直接来到这家。铁三爷把门推开,这帮人把东西直接抬进屋里头。往屋里头一看哪,跟铁三爷说的一点也不假。铁三爷又把众人送到外头,一直到了官道,见着丁瑞龙,再次磕头。丁瑞龙用手相搀:“就这样了。等天晚了进城就不方便了,咱们改日再会。”就这样,丁瑞龙走了。
  书中代言,丁瑞龙自从杭州擂上回来,接碴儿做人家的买卖。这是押送一支镖,刚在山西太原回来,买卖做成了,人财两旺,银子正在腰包里,想回家,没想遇到铁三爷。
  可是他们走了,不提,咱们单表铁三爷,回到家里往这一坐,哭笑不得呀。三奶奶也乐坏了。“我说你遇上谁了?怎么赏给咱们这么多东西?你对人家有什么恩呢?”“夫人,我对人家有什么恩,我把人家劫了,不但没犯法,人家还周济咱们。”“你去干什么去了?”“我劫道去了。”“哟!你怎么干那种事?”“不干咱俩就饿死了。你看这不劫道的好处吗?”说完三爷也乐了,说:“你先吃点东西吧。”把点心打开,三奶奶还能够客气吗?你看吃的这个香,吃完也就不饿了,腰板也直起来了。两口子谈论这个事,铁三爷说:“你看那处处有好人。拿这位来说,叫鼓上飞仙丁瑞龙,咱的救命恩人,说什么也不能忘。人家又给银子又给咱东西,没有人家,咱哪有今天哪?明天哪我就去买东西,咱们也换两套衣服,过几天我领你进城登门致谢。”三奶奶点点头同意。从这一天开始,铁三爷翻了身了,有钱腰板也就硬实了。两口子做的新衣服,又添了点新家具,生活也改善了,不是馒头就是大饼。可这时候呢,马老爹两口子串亲戚回来了,不放心铁三爷,到这儿来探望。进门一瞅,老头儿就一愣:“呀!怎么变样了?三爷呀,你发财了?”铁三爷一乐:“大伯,我发什么财!我遇上一位好心人。你听我说说,是这么这么回事。”铁三爷把经过从头到尾一讲,马大伯一听:“哟!是丁大爷赏给你的?”“您认识他?”“太认识了,要提起了大爷,还了得吗?在北京跺一脚,九城楼子乱颤,那是咱们本教之中的佼佼者呀!大善人哪!平常挥金似土、仗义疏财呀!特别遇上咱们本教人,那是解囊而赠。该当你走时运,你怎么遇上丁大爷了呢?”铁三爷说:“大伯,我跟您讲,我打算进城拜望拜望人家。”“应该!太应该!”“大伯,明天哪求您给看看门儿,我们夫妻进城去一趟,也许太晚了不回来。总而言之,劳您大驾,您给费费心。”“没说的,没说的!你尽管去。”老头儿心说话,我为什么不敢看门了?我就怕闹鬼。你看人家住着就没事!证明没有鬼。我怕什么的?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70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2:04 | 只看该作者
第七十一回 当镖师三爷力保镖 扣镖银瑞龙亲出战
 话说到了第二天,马大伯给看家望门。铁三爷夫妻起身进北京,四十里地整整走了大半天,日头往西转的时候才进城。他们俩第一次进京,到北京一看,啊呀真是天子脚下,跟别的地方大不相同:大街上车水马龙,川流不息;两旁金字牌匾的买卖耀眼生辉,看着什么都新鲜,看着什么都高兴。铁三爷打听好了西河沿在哪儿,永昌镖局在什么地方,做到心中有数,然后找了个点心铺,买了八彩的礼物,手中拎着,两口子到镖局子门前,往里探头一看,嗬,这买卖也够排场的!十间门脸,金字牌匾,伙计们出来进去的。他往这儿一站有人就看见了,“找谁呀?”“呃,请问,鼓上飞仙丁总镖师在家吗?”“在呀。你贵姓?”“免贵姓铁,烦劳你通报一声,你就说铁三爷求见。”“唉,等等。”这人进去送信儿去了。时间不大,这人乐乐呵呵出来了,“呵呵,三爷,我们丁大爷有话,让你里边请。”铁三爷高高兴兴往里就走,伙计头前引路,到后院一挑帘儿,“就在屋。”铁三爷推开门进去,丁瑞龙正在屋里等着呢,一看铁三爷进来了:“三爷,您真来了!”铁三爷把点心放下,跪倒就磕头:“恩公在上,避难人铁木真给您磕头了!”“请起,请起。你怎么这么客气。”说着话三奶奶也进来了,飘飘万福。三爷给介绍:“这就是我媳妇。这就是咱恩公。”丁瑞龙赶紧招呼让他们夫妻坐下,告诉伙计:“其他客人来了一概免见,我这儿有客人。”又沏水,又摆点心。铁三爷一指这些礼物:“恩公,这是给您送的,我是借花献佛,还是拿您的银子买的,往后我一旦挣了钱必要偿还。”“哈哈哈!三爷,你可真是个直性人,有什么说什么。怎么样,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?”“托了大爷的福,有了钱了吃饱了,有什么不好的呢!您没看,我们这精神都不错嘛!”“嗯,三爷,我回来之后,跟同行把你的事讲说一遍,大伙都深表同情哪。就是你不来,我也想去看看你。我问问你,现在你正干什么?”“我给人家打更。”“哦,是固定的吗?”“不,临时的,讲的是三个月,到来年春暖花开,我另谋职业。”“是这么回事。三爷,你要在那儿给人家打更,就大材小用了。这么办吧,你要不嫌弃的话,搬到我这镖局来,就在这儿混碗饭吃得啦,帮助我保镖,你看如何呀?”“那么敢情好,我能干得了吗?”“太能了!只要有力气,胆子大,那就行。”“那好,恩公您随便安排吧。”“嗯,这样,你今儿个就住在这儿,明儿个听听戏,溜溜街,我派人去给你搬运东西。”铁三爷千恩万谢。可在这儿他哪有心逛大街和听戏啊!
  第二天,丁瑞龙派了几个伙计,赶着一辆车拉东西,就这样他们夫妻跟着回来了,不为别的,得谢一谢人家马大伯两口子,没人家,哪有今天呢?因此从北京离开的时候,他带了不少礼物,还扯了几块布料,见着马大伯夫妻这一辞行,把老两口子也乐坏了:“三爷呀,这是你时来运转的时候,我们也就不留你了,往后也别忘了俺们老夫妻,有时候到这儿来串门!”铁三爷也把地址留下,说。“大伯进城的时候千万到永昌镖局找我,凡是我能办到的,一定尽力而为。”老两口子还准备了几样菜饭,请铁三爷夫妻在这儿吃的饭。然后铁三爷把家里的东西装上车,洒泪分别,这才进了北京。到北京之后,丁瑞龙把房子已经安排好了。两口子就住到跨院,屋里的家具全整的,被褥都是绸缎的,比过去那可强得太多了。铁三爷高兴得不得了,一晚上没合眼哪。到了第二天,他早早的起来,梳洗已毕,来见丁瑞龙:“恩公,你看给我安排个什么活儿?我这人可呆不住。另外呢无功受禄,寝食不安,我得报答您的恩情!”“哈哈哈!我说三爷,你真是个实在人,快人快语。不过呢,眼下没什么活儿,大伙都张罗过年,你呀也就准备过年吧。等春暖花开,有了活儿的时候,你甭找我,我就找你了。现在我在镖局子给你补了个名字,你算我们这儿的镖师,我的左右手,每个月给你开八十两银子,你乐意吗?”“啊呀,我多谢恩公!”“别别,别这么称呼!三爷,我还有个想法:我很喜欢你,打算跟你结为金兰之好,咱俩磕头,你看怎么样?”铁三爷乐得合不上嘴了:“那我可要高攀一步了!”“别客气!”说定了之后,第二天,鼓上飞仙丁瑞龙在清真馆摆了十八桌酒席,宴请各界朋友,跟铁三爷当场磕了头。这一磕头,丁瑞龙为长,铁三爷为次,就这么样以弟兄相称。
  可从此以后,铁三爷是彻底翻身了,哪个人敢小瞧啊?这是总镖师的盟弟呀,那是永昌镖局的二号人物,所以都管他叫二当家的。可铁三爷从不骄傲,自从住到永昌镖局,早早地起,晚晚地睡;前屋有事他就帮忙,有活就帮着干,一点也不像个主人哪。所以上下对三爷的感情甚好。铁三爷哪呆不住啊,心说:头年没事,还有这么多天呢,最好找点活儿干才好。这一天也巧,正好他奔丁瑞龙那屋去,听屋里说话,他就站住了,侧耳一听,哦,是这块儿一家大买卖家的,找丁瑞龙谈买卖,那个意思呢,这家有趟镖,非求永昌镖局给保。丁瑞龙就说:“年关近了,不保了,不接活儿,等来年再说。”那个掌柜的是再三恳求,让铁三爷听见了。铁三爷一想,反正呆着我也没事,干脆这趟镖我接过来得了,因此,推门他就进来了:“大哥,您好!”“啊,兄弟,来了!来来,我给你介绍介绍,这是咱们北京大栅栏福寿祥绸缎庄的大掌柜。掌柜的,这是我盟弟铁三爷。”双方彼此见过,这才落座。铁三爷一瞅,这人能有五十多岁,平日营养甚好,脑门倍儿亮,鼻子头都闪光啊。丁瑞龙就说:“贤弟呀,来批买卖。大掌柜的打算派些人到江南采买绸缎,趁着过年这时候挣一笔。可是我呢,不打算接这买卖,你的意思呢?”铁三爷站起来了:“大哥,呆着也是呆着,闲着也是闲着,既然人家掌柜的求到门下,咱们却之不恭啊!哪能不接呢?”这掌柜的一听有门儿。“啊哟哟,丁大爷,你看看,还是二爷开朗!二爷已经答应了,你就把这活儿揽下得了!”丁瑞龙想了想:“二弟呀,那要是保这支镖,过年可就不能在家了!就在半道过年了。”铁三爷一乐:“过年算个什么呢!在哪儿不过呀?哥哥你在家过年,我替你跑一趟,只要你相信就行。”丁瑞龙沉默不语,翻着眼珠计算了一下:要说这买卖呀不算大,统共押运十万两白银,到苏州买完绸缎再回来,路途也不算太远,要让我盟弟跑一趟,未尝不可,所以他就活了心了。“好吧。掌柜的,算你走时运,今天遇上我兄弟了。他要不答应,我决不接收这买卖!”“啊哟,我谢谢大爷!我谢谢二爷!那咱们就一言为定,什么时候签定合同?”“明天吧,咱们可以办理手续。”“哎哎好,明天我来。”掌柜的又谢过铁三爷,这才转身离去。
  丁瑞龙就问铁三爷:“兄弟,你跟我弟妹商量好了?别过年你不在家的时候,弟妹哭鼻子!”铁三爷一笑:“大哥,你真能开玩笑,挺大的人了,没事哭什么?再者说,您还没看出来吗?不是我说我妻子好,是真好啊!那个人非常知书明理,要说我替哥哥费趟心去做买卖,她二话没得说,准保没有怨言。”“好吧,要这样就好。兄弟你不在家,我弟妹的事你放心,吃喝不愁,我再找几位妇道人家陪着她,准保有玩的,有乐的,你别挂念!”“哎,我全放心!”丁瑞龙又说:“贤弟,这一趟镖你放心,平安无事。我这闭眼睛一琢磨,沿路所过的地方,都是我朋友,不管是山大王也好,贼人也好,他都能闪开一面儿,见到咱们哥儿们的镖旗子,都得礼让三分,所以这趟买卖也比较顺手。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。”“哥哥,我要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您得多加指点!”“我不去,我让和生跟你一块儿去。”
  那位说,和生是谁?好吗,在永昌镖局那是了不起的人物,老趟子手了,多少年来跟着丁瑞龙保镖,走南闯北,没有没去过的地方,而且对镖行里的事,那是了如指掌,是丁瑞龙的左膀右臂。现在除了丁瑞龙就是铁三爷,除了铁三爷就得数这和生。让他跟铁三爷一块儿去,这还有什么说的?把事情他们决定下来之后,第二天,福寿祥的掌柜来了,当面签定合同。铁三爷这才明白,私凭文书官凭印,光凭的一张嘴那么一白话,那不行,得签定文书,在官府备案。铁三爷一看,分甲乙两方,甲方就是福寿祥绸缎庄;乙方就是永昌镖局。那上边大致的意思是这么签的,永昌镖局接受了买卖,押送纹银十万两,赶奔苏州,如果路途上一切都平安,福寿祥愿拿出三千两白银作为辛苦费;如果万一出了差错,永昌镖局要包赔全部损失。双方面签字、画押、盖章,一式两份,到官府备案。铁三爷这才知道,吃那碗饭不容易啊!这玩艺儿得包赔损失,十万银子,这数目相当惊人哪!弄不好,把整个镖局子滚进去,才感到自己责任重大。
  说起镖,这就做准备呀。银子人家如数从银号提出来,作了移交手续;这方面接受,给人家开了字据,然后就要起身了。铁三爷跟三奶奶这才告辞,说明自己要赶奔苏州。三奶奶不但不拦,还百般鼓励,说:“你应当报恩。可有一样,多加小心哪。你是第一次接买卖,如果有了差错,就对不起恩人了!”三爷说:“你放心,我心里有底儿。”
  银子装了车,插好了镖旗子,准备两匹马,一匹给铁三爷,一匹给和生,带了两名趟子手,十几名伙计。铁三爷这才跟丁大爷告辞,丁瑞龙千叮咛万嘱托,让他们一路上珍重,到那儿就回信,铁三爷拱手告辞。就这样一行人等出北京赶奔苏州。哪知道出了北京哪,没有二十里地,正好路过京东英雄镇,刚到镇口,铁三爷闪目往路边一看:路边放着个桌、几把椅子。你别看快靠近年了,这两天还有点儿小阳春,天气比较暖和。路边坐着那么一伙人,旁边放着刀枪架子,为首一人:
  长得个头不高,挂墩墩的,相貌威风;挺白的一张脸,有点儿嘟噜腮,眼珠子往外冒冒着,光头没戴着帽子,小辫儿在脑瓜顶盘着;身穿一身元青色的衣服,外头披着皮袍。
  他们在喝着水,正谈事。三爷看了一眼,骑马就想过去。哪知道这伙人,有那多事的,“哎,瞧哎,保镖的!哪个镖局的?”和生一看,不认得:“啊,西河沿永昌镖局的。”“呃——丁瑞龙来没?”和生一听,还知道我们总镖师的名字。“啊,丁大爷有事没来,铁三爷来的。”“铁三爷?哪冒出这么个货来?走走走,瞧瞧去,瞧瞧去。”这伙人站起来来到官道上,把去路给拦住。为首这个锉个子怪眼圆翻,四外打量了一番,“谁姓铁?”铁三爷一看,“这干什么的这么横?啊呀,我负责押送这支镖,我得和气点儿,别出漏子。”铁三爷在马上一蹁腿跳下来,拱手施礼:“朋友,在下我就姓铁,我是铁三爷。”这个人看了看铁三爷:“嗯,你什么时候吃上这碗饭的?”“嗯,还不到一个月。”“你这是上哪去?”“替我们总镖师赶奔苏州。”“嗐,你大概真不知道吃这碗饭的规矩?我跟丁总镖师还是有一面之识,那真够个朋友,每次路过这儿都得看望看望我,我要不在,把点心往家一放。我说你是吃生米的?不懂得拜会大爷我吗?嗯,你都不懂这行规矩,你保的是哪路镖?你这吃屎的货,你非把镖给丢了不可呀!”和生赶紧过来了:“这位您高抬贵手!我们三爷呀他初入镖行不懂得这儿的规矩;再说怪我,我这话也没告诉他,要告诉了,你也不至于挑理了。大爷这么办行吗?你把姓名地点留下,等我们把镖保回来,一定登门拜谢。”“得得得!去去去!你他娘的也不是个东西!你为什么不跟他说?看来你眼里头没人哪。弟兄们,能让这镖过呀?”“不能!留下!给他扣下!往后他也就长了见识了。”“对了,姓铁的,把镖赶我那院去,先扣留几天,等过几天再来取。”铁三爷一听,这叫什么话说的?扣镖银?门儿都没有!铁三爷这火儿就上来了,“朋友,你贵姓?”“甭问!有名有姓,不告诉你!”“你要不说出名姓就想扣我的镖,大概于理不合吧?光天化日,乾坤朗朗,要说你们拦路抢劫,大概你们没得可说?我劝你们把道路闪开,让我们过去。不然的话,三爷我可不是好惹的。”“啊呀——又会打官腔,又会说大话。今天我就会会你,你要把我赢了,这条道你随便走;要赢不了你就过不去,今儿这银子我非扣不可。”说着话他把皮袍闪掉了,那几个伙计把皮袍接过去,两旁一退,把架式就拉开了。要讲究打仗,铁三爷在乎这个?也把衣服闪掉了:“和生,在旁边给我看着点儿。”和生怕打起来:“三爷你先压压火,冤仇易解不易结,咱们把话说透了。”说着话他把铁三爷推到旁边,迈步过来了。“我说这位朋友,你这是何必呢?我们在北京西河沿混饭吃,你就住在城边,咱们甚至吃一个井的水,哪儿都讲究和气生财,处处都得交朋友。你说我们又没有得罪着您,您何必如此呢?再者话说回来了,刚才听您这么一说,您和我们丁大爷还认识。看在丁大爷的份上,也就算了吧。我们有不周之处,回来再补报还不行吗?这要动了手显见的伤了和气。”“去你妈的!少在这儿穷白话!我告诉你,再说废话我可揍你!”吓得和生不敢言语了。铁三爷一瞅,这主非常蛮横,不由得火往上撞,往上一纵,两个人战在一处。
  铁三爷可想错了,这个主可真有能耐,一伸手,八卦昆仑拳,这顿拳脚上下翻飞,把铁三爷累得是通身是汗!一个没注意,被人家的肩膀挤了一下,啪——铁三爷身子一栽摆,噔噔噔噔,好悬没躺下呀!这主往后一退呗,一阵冷笑,“伙计,就你这样的还能保镖吗?闹了半天你整个是个饭桶!对不起,镖银我暂时扣留,你们派人来取来吧。赶走!”人家的人哗啦往上一闯,眼睁睁瞅着进了庄子了,把和生急得直搓手。“咂咂咂!哟哟哟!唉——哟哟哟!”派人在后头跟着,看好了人家门牌、院子,然后跑回来了,全都记到心里,和铁三爷一商量,“三爷,咱赶紧回去吧。好在离京不远,给丁大爷送个信儿吧。”铁三爷唉声叹气,心说我的命运真不济啊!回去我就辞职不干了。你看人家保镖什么事也没有,我大哥还说了,从这儿奔苏州准保平安无事,沿路上都是他的朋友。哪知道我倒霉,刚出了北京就遇上了这事。只好回去吧。
  到西河沿永昌镖局,一见丁瑞龙把刚才的经过一说,丁瑞龙就是一楞:“啊!什么样个人?”铁三爷就把这人的模样说了一遍。“哦,知道了。”丁瑞龙想起来了。“贤弟,不怪你,怪我。临走前忘了告诉你一句话,你应当拿个名片到家拜访一下,打个招呼,礼节性地拜访,一片云彩就满散了。我没跟你说,这就不怪你了。兄弟别上火,伤怎么样?”“伤倒不重。”“那没关系。这镖银先搁到他那儿,过个三天五日我去取去,他指定给我。”铁三爷就问,“大哥,这人是谁?”“哦,这人可了不起呀,姓石,石头的石,名叫石勇,人送外号石昆仑。这家伙才叫厉害呢,在九城之中的把势老师没有不怕他的。他会八卦昆仑拳,打遍天下没有对手啊!可这个人不坏,嘉庆人直,要说他有别的心,不对。但是,他最爱挑小过结,要有失礼之处,那他是不放过。另外你知他老师是谁吗?他老师就在城里,喇嘛庙的大喇嘛佛,叫马宝善。要提起马宝善来,咱们可惹不起啊!人家跟当今圣上都有往来,经常进皇宫书符念咒,那是当今陛下的红人啊!为什么石勇石昆仑这么横?他就靠着他老师,他老师就靠着皇上,不然敢吗?这么多衙门能答应他吗?而且他们师徒那都是掌法出众,在北京有一号,咱们不能得罪。过三天哪,我领着你去,到那儿说几句好话,肯定能把银子要回来。”铁三爷点了点头,回家跟三奶奶一说。“啊呀,”三奶奶说,“怎么你命这么苦,倒霉事都叫你遇上了?既然大哥担着这事,那也只好如此了。”铁三爷低头不语,蒙头睡了觉了。
  三天过去,丁瑞龙带着铁三爷还有和生,备了礼物,赶奔英雄镇来看望石勇石昆仑。石勇连接都没接,让家人接他们进来。等双方这么一见面,和生和铁三爷直说客气话:“你看前者的事怪我们,谁让我们没拜石壮士哪,这不让你挑了礼了吗?这不我大哥来了,替我们来补报这个过结儿,请高抬贵手,把银子给了我们。”丁瑞龙一看,话说到这里也可以的了,满面赔笑:“兄弟,怎么也得给哥哥这个面儿啊。我兄弟错了,我来赔礼,高抬贵手,把银子就给我得了。”丁瑞龙以为没什么,这么一说一笑,把银子提回去就得了吧。没想到石昆仑把脸儿往下一沉:“丁瑞龙少来这套。现在大爷不高兴,银子先不能给你!等多咱高兴,我多咱给你退回去。回去吧!”丁瑞龙没想到碰了南墙了。“兄弟,你真不赏哥哥的面儿吗?”“真不赏!你的面儿卖多少钱一斤呢?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,我不吃这一套!走走走!”丁瑞龙在北京也有一号,要提起鼓上飞仙,哪个不知,哪个不晓?当着铁三爷和和生的面让人家撅了个对头弯儿,这玩艺儿能出得了门吗?丁瑞龙脸一红:“我说姓石的,你要这么样叫我下不来台,我可不能离开这儿。”“哟!不离这儿你想怎么的?”丁瑞龙说:“讲不了,说不起,咱俩就得过过招呗!真要我败在你的手下,银子我不要了,行不行?砸锅卖铁我去包赔去;真要你不是我的对手,银子要如数返还给我!”“嗬!姓丁的,有你的!好样的!就冲你这么一说,我赞成你是条汉子。行啊,什么时间?什么地点?咱们在哪动手?”丁瑞龙说:“你说,只要你指出个地方来,丁某奉陪!”“好啦!”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

71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2:35 | 只看该作者
第七十二回 索镖银弟兄齐努力 求童林大伙斗石勇
话说鼓上飞仙丁瑞龙,当场跟石昆仑石勇两个人把话就说差了。丁瑞龙火往上撞,心中暗想:这石勇太不讲义气了!我要得罪了你也行,咱俩一无冤,二无仇,你劫我的镖,伤我的人,竟敢如此无理!我丁瑞龙岂能饶你!他手握剑柄,刚要拉宝剑动手,但是又一转念,且慢,不可鲁莽从事哪!丁瑞龙哪这个人比较稳当,对什么事情都保持清醒的头脑。他一想,这石昆仑石勇决非等闲之辈,我们俩闻名,可没伸过手。今天真要是我败在他的手下,将来我这买卖还开不开?我这座镖还保不保?那就名声扫地、身败名裂呀!再者一说,经官,就到官府那儿未必能告倒他,因为他身后有个大喇嘛佛马宝善,出入皇宫如履平地,跟当今圣上都不错呀,看来论势力没人家大呀。丁瑞龙一想,嗯,最好先别闹翻,把事情办得稳妥一些更好。想到这儿,丁瑞龙一笑,“石勇。”“好唻。”“听你这么一说,这镖你不打算给我?”“对,先在我这儿放几天。”“那你说什么时候能还给我?”“这不一定,就看七爷的兴趣,高兴哪早给你们几天,不高兴就多扣留几天。”“好唻,石勇,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边,我这支镖是纹银十万两,如果少了一两,将来我可找你负责!好好好,十万银子我还拿得起。再见。”丁瑞龙冲着铁三爷一招手,哥俩气冲冲离开英雄镇,在外边飞身上马回奔北京。
  在这个路上,铁三爷心里不痛快,心说话我大哥这是怎么了?我满以为着到这儿要镖,万无一失,说好了好,说不好就动手。你看看人家那么横,他还退缩呢,难道说这支镖就不要了?怎么行?人家福寿祥绸缎庄的答应吗?嗳呀,还没法儿问。因此回到永昌镖局,铁三爷紧锁眉头,唉声叹气。丁瑞龙就看出来了,“兄弟,你发什么愁?”“大哥,你还用问,我就为这支镖发愁呗,难道说我们这跟头就这么栽了?这个脸就这么丢了?”丁瑞龙一笑,“兄弟,没保过镖,不知道吃这碗饭的难处。你想想,人分三六九等,什么人没有?像石勇这样的人大有人在。不过呢,咱们就猜不出为什么要扣咱们这支镖?一定得有个原因。你也甭上火,我一定想办法通融,把这支镖要出来。但是不能得罪他呀,拿咱们哥俩的能力来说,惹不起人家。”铁三爷一瞪眼:“怎么就惹不起他?”“哎呀,兄弟!论武艺,我不是长人家的威风,灭咱们俩的锐气,一伸手,你我都白给,你别觉着你不含糊,我也别认为我自己不错,你说咱们哥俩败到英雄镇,出门口不出门口?那就彻底完了!不打无把握之仗,咱们得有充分准备。”“那绸缎庄掌柜的来找咱们怎么说?”“我有办法。”
  丁瑞龙第二天就上福寿祥绸缎庄,找着掌柜的把这事说了。掌柜的一听把嘴一咧,“啊呀!那么我们购买这批货急着用,就等着过年的时候赚一笔钱,把银子扣那儿怎么办?”丁瑞龙说:“你别着急,关于这银子的利息钱我照付,过几天我一定想法把银子提出来,所有的损失我们永昌镖局负责。”“那好吧。”“我现在就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,不要把事态扩大;先跟你打个招呼,你可千万别打官司告状。”掌柜的知道,丁瑞龙是面上的人,那个人说话是算数的,也就点头答应了。鼓上飞仙把这头安抚住,又回到镖局,晚上睡不着觉,翻来覆去思索这件事,怎么办呢?可我话说出去了,想法通融,怎么个通融法呢?找谁去哪?他可真为了难了。后来灵机一动,忽然想起一个人来,谁呀?童林。“对!”丁瑞龙一琢磨,童林在北京哪。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要找他呀差不多,你看我们俩在杭州擂上认识。但是丁瑞龙这人自尊心挺强,又一想,我觉得跟童林有交情,人家未必是这么想,我要去了叫人家来个烧鸡大窝脖,那该如何是好?人家现在红火得利害,我算个什么?呀呀呀,丁瑞龙犯了犹豫了。这么说吧,多日来他茶不思、饭不想,愁的他是一筹莫展。
  简短捷说,这银子扣在英雄镇,时间可不短了,怎么通融也要不出来。这时候呢,就过了年了。丁瑞龙在屋里头烦闷,到街口溜达,没想到正好遇到童林,他一看哪,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。因此把昆仑侠让到永昌镖局,留他在这儿吃晚饭,把铁三爷叫来,当面一介绍,同时,把丢镖的这个事情跟童林都说了。他一边说呀一边偷眼观看:瞅童林的气色,有没有帮忙的可能。海川不听则可,等听完了,把紫脸蛋子往下一沉,剑眉倒竖,虎目圆翻:“丁镖主,要照你这么一说,姓石的太有点蛮横无理了!”“可不是吗,这个人就仰仗着他老师大喇嘛佛的势力,不过,别的坏事他不干。为什么劫我这支镖?他一定有个原因。”“嗯,那么你跟我说的意思是想请我帮忙了?”“嗯,正是,正是。童侠客,我知道您老太忙,每天还得伺候贝勒爷。但是我觉得人不亲艺亲,艺不亲祖师爷亲。您是侠客爷,咱也有一面之识,无论如何请您百忙中给帮帮忙。我觉得您一句话,胜似我百句话,您的脸面重如泰山,只要您给帮帮忙,这件事情肯定马到成功。”“噢,丁镖主你可别这么说,也未必。像我童林不过是小小护院教师,怎敢比你这总镖主啊!但是天下人管天下事,朋友有了危难找咱的时候,就得伸手帮忙,童某一定尽力而为!”“啊呀,我谢谢童侠客!”连铁三爷也非常高兴。
  童林是个急性子,想了想这个事:“我看这样吧,明天,一大早吃完饭哪你们赶奔雍亲王府。我也向王爷请个假,当面把这个事说道说道,不然的话,将来惹出麻烦来恐怕他不高兴了。”“好好好,不过人家那么大的王爷,见面似乎不便?”“不不不,你不要有顾虑,雍亲王这人非常平易近人,到时候我在那儿等着你们。”“好了,一言为定。”吃完了饭,席散,童林喝点水这才起身告辞,回去也没说这些事。到了第二天,童林赶奔雍亲王府,陪着贝勒爷在这儿闲谈,坐的时间不长,大总管何春就进来了,“童侠客,有两位朋友拜会。”童林明知是铁三爷、丁瑞龙,假装不知。“谁呀?”“永昌镖局来的。”“哦——爷,我跟您告个假,到外边看看。”雍亲王这个人一向好热闹,非得来点客人,大家说说笑笑他才觉得解闷儿,一听永昌镖局来的,很高兴。“海川哪,你不必回避我,去去去,把他们领到我这屋,我也听听什么事。”童林一听,心中暗笑,“求的就是这个。”海川来到雍亲王府外边一看,可不是吗,丁瑞龙、铁三爷,还拎的点礼物。海川说:“咱们过得着这个吗?”“啊呀,无论如何你也得收下,哪有空手来请人的呢?”海川也不拒绝,把二人请到里边,见到雍亲王。这两个人把礼物放下,跪倒在地给王爷磕头,“王驾千岁,千千岁,我们给您拜晚年喽。”雍亲王欠身离坐,“请起,请起。”他看看丁瑞龙,“咱们好像见过?”“是啊,爷,您忘了,咱们在杭州擂上相处了很多日子。我叫丁瑞龙。”“哦,对对。哈哈哈!我怎么把这碴儿忘了呢?这位我似乎眼生。”“小民我叫铁木真。”“姓铁,这一说你们是贵教人?”“不错,我们是贵教人。”“那好,我就希望跟清真的朋友交朋友。坐坐坐。海川哪,快快准备水,把壶碗揩得干干净净的。”
  其实,人家这府里头,招待哪路朋友,有哪路朋友的家什。拿壶碗来说,专门有那么几套给贵教人准备的,其他人都不动用。一会儿把水沏上来,摆好瓜籽点心,大家又说又笑。童林假意不懂,就问:“二位,今儿个怎么得闹到这儿来了?”“啊呀童侠客,一者过府给爷问安,拜个晚年;二者给童侠客拜个年,我们有一事相求。”“呃,说吧,当爷的面儿不必隐讳,有什么说什么。”“是。”丁瑞龙又把昨天的话翻了那么一遍,其实这一遍不是给童林讲,是给贝勒爷讲,等说完了,一起请出童林帮忙。海川没言语,偷眼看贝勒爷:就见那胤禛把脸往下一沉,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来。丁瑞龙心里没底儿,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哪,是对我哥俩提的这个要求不高兴哪?还是对这个事儿不痛快?屋里沉默了片刻,雍亲王把茶几一拍,啪一声:“反了!反了!哪冒出这么个石昆仑石勇?小猴崽子胆大妄为,他眼里头还有王法吗?海川哪,拿我的名片到顺天府大兴县,干脆派几个人把猴崽子逮起来,先让他蹲几天,他要是不服气,把家给抄了!”闹了半天,这位真不愧是王爷,动不动就打官腔。他刚说到这儿,海川接上了:“爷,您别动怒,您这么些日子还不了解江湖的事,最好别动势力。”“你说官面能不能干得成?”“能,干是干了,他心里不服气,早晚结下仇恨,还不是事吗?您老能怂恿官府吗?再者说来,这个主有后台,大喇嘛佛马宝善,跟当今圣上的关系都不错。爷办事,您不要草率行事。”“马宝善我认识,不就是书符念咒的那位吗?经常进宫陪着我爹下棋,他还画着一手好画儿,写的一手好字,深受我爹的赏识啊!他要不靠着这个关系,他也不敢这么猖狂。海川,那你的意思呢?”“我的意思,打算跟着他们二位到英雄镇去一趟,见着石勇陈述利害,他要是懂人情,乖乖地把银子退回,这不就完了吗。”“他要不答应呢?”“他要不答应,我就问问为什么,摸清了底细然后再做结论。”“海川哪,我是这么看,去可以,说好了怎么都好,说不好了,你就亮出你那柳叶绵丝掌,狠狠地给我捧,只要给他留口气儿就行。怎么样?”“是,只要有爷的话我就放心了。”“海川你们三位都放心,天塌下来有本王我给接着。马宝善那头由我来对付,放心大胆的去干吧!”这一句话就等于圣旨哟,丁瑞龙和铁三爷跪在地下不住地磕头,童海川把他们掺起来了,“爷,那我们就去了。”“快去快回,我好听个信儿。”他也参与进来了。
  三个人高高兴兴离开银安宝殿,到前边,有仆人给童林备马。其实,丁瑞龙,铁三爷也是骑马来的,还带了几个伙计,还在外边等着呢。
  众人上马后,一溜风赶奔北京城外英雄镇。那还不快吗,时间不大到了,等进了镇子,丁瑞龙用手一指,“童侠客,就是那个门楼。”“哦,到了。吁吁。”大家把丝缰带住,甩镫下马,仆人把马匹接过。丁瑞龙走在最前面,一看门开着呢,往门里一瞅,有人走动。丁瑞龙咳嗽一声,这就是打招呼。里面人出来一瞅:认得。“哟!这不是丁总镖主吗?”“不错,是我。你家主人可在?”“啊,正在客厅陪客人说话。你又来要镖来了?”“不错,请你转告你家主人,就说丁某求见。他问干什么,你就说要镖来了。”“好唻。”这人转身回去了,时间不大他又回来了,吡着牙,咧着嘴,乐呵呵的。“我说丁总镖主,还有你带的几位,请进来吧。我家主人有话,让你们里边去。”“好。”说着,众人就甩大步往里就走,转过影壁墙,穿过头层院,来到二道院,进了待客厅。有人把棉门帘一撩,丁瑞龙、童林、铁三爷鱼贯而入。童林到得屋一看哪:啊哟真阔气,暖气扑脸;地下放着四个风磨铜的炭火盆,炭火发白,一股暖气扑脸;再往里一瞅:这屋是桃山的对联,名人的字画,收拾的典雅大方。在正中央的八仙桌左右坐着两个人,上垂首这位:
  整个是猴,要不穿着衣服,不在这儿坐着,真像个大马猴一般不二。两只圆眼睛分明烁亮,一缕山羊胡往前撅着,身穿古铜色棉裤棉袄,扎着裤腿儿,腰里系着带子,手里拿着铜杆烟袋锅,咕咚咕咚正在抽着烟,一股辣味儿刺鼻,年纪能有七十岁挂零。往下垂首一看:
  坐着个矮胖子,五短身材,项短脖粗,胳膊大腿显得格外结实,四棱子脑袋,大脸蛋子青黢黢的,浓眉大眼,穿绸裹缎,披着斗篷。
  后边站着几个小伙子斟茶点烟,忙忙碌碌。书中代言,这个人就是石昆仑石勇,像猴似的那位是谁?谁也不认识。童林几人进屋往这儿一站,石勇看看:“呀,今儿个太阳从哪边出来的?我当是谁呢?原来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使驾到!有失远迎,当面恕罪!哈哈哈!童侠客,你好啊!”说着他一抱拳,但是没站起来。童林也冲着他一抱拳,没言语。鼓上飞仙丁瑞龙往前紧走两步:“石大爷,我来给您拜个晚年,另外为镖的事而来。”“嗯,刚才不是说了吗,你们就是要镖来的,这不,把童侠客也烦出来了。哈哈,想必是要以势压人喽!”童林一听,这人张嘴就不说人话,火就有点大了,但是又把火气往下压了压,“你就是石勇吗?”“啊——不才正是石昆仑石勇。”童林说:“这次我来没别的事,我是受朋友之托,给你两家调解这件事情。”“是吗,难得,难得。紫面昆仑侠亲自出面给我两家调解,真是不胜荣幸!好好,咱们坐下讲话。打坐!”这才让坐。三个人也不客气,在旁边坐下,童林就问:“石大爷,但不知鼓上飞仙丁瑞龙哪一点有失礼之处?得罪石大爷,你一怒之下把镖银给扣下了?我希望你把这话讲到明处,让他知道哪错了,将来好杜绝,你要不说,难免误会,有道是冤仇易解不易结,话说穿了就无毒,能不能请石大爷把这话赏下来?童某我也听一听。”石勇沉默片刻:“童侠客,你先甭跟我这个,我先问问你,你今儿个到我家来是以什么身份?是代表官方,是代表你个人?还是雍亲王把你派来的?你想文斗还是武斗?你把话最好还是先跟我说清楚,然后我再讲。”“哈哈哈!石大爷,实话告诉你,我既不代表雍亲王,也不代表官方,那是我个人的意思。我跟鼓上飞仙丁瑞龙、铁三爷是朋友,我以朋友的身份出现。”“啊——要这么说我就告诉你。我这个人有个古怪的脾气,我要上来不高兴的劲儿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什么也不为,我就劫他的镖,我瞅着他别扭,我想扣留就留,我想给就给,想不给就不给!说明白没?”童林冷笑一声,“石勇,难道说你有点痴傻不成?”“哎!童林,你骂我是怎么着?”童林就站起来:“我在这儿跟你说正经话,你嬉皮笑脸,装疯卖傻,这是何意?我且问你,光天化日,乾坤朗朗,在天子辇毂之下劫了人家的镖,难道就不怕王法不成?我听说了,你仗着你师父大喇嘛佛马宝善的势力,胡作非为!马宝善也好,牛宝善也好,难道他能置于王法之外吗?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朝廷怪罪不成?再者一说,人,都有走错的时候,错了没关系,撤回来从头再走。我没别的可说,我希望咱俩交个朋友。你能把十万两镖银如数交出,为时还不晚,大伙哈哈一笑,日后咱们就成朋友了。如果像你刚才那种说法,我童林可不答应。”石勇一听,啪,桌子一拍,就站起来了:“姓童的,你唬谁?你干什么跑到这儿张牙舞爪地来教训我?我长到三十六年,还没听到这个词儿!童林哪,你凭什么来要镖银?”童海川把双手一晃:“我凭这个!”“好唻!你有这个,我也不是没有,咱们二话不说,请到院里吧!你把我石勇赢了,马上我给银子;你要赢不了我,童林哪,讲不了,说不起,我要把你扣到这儿!”这家伙真翻脸了,怒冲冲站起来来到天井当院,吩咐一声,“给我准备。”他那府里的人不少,哗啦往后面一闪,把这院子就收拾干净了。石勇把外边长大的斗篷闪掉,盘大辫子,提靴子,来到天井当院点手唤童林。
  那抽烟那老头儿,一直不露身份,你看这儿怎么吵吵,怎么喝,好像跟他无关,耷拉着大眼皮吧嗒吧嗒抽烟,有时候睁眼看看童林,有时候又把眼睛闭上了,愣等说要动手,他这才慢慢腾腾来到天井当院,往房厦子明柱子上一靠,继续抽烟。有个伙计给他搬了把椅子,他晃晃脑袋没坐。究竟这主是干什么的?谁也不清楚。按下他咱们不说,单说鼓上飞仙丁瑞龙和铁三爷,他们一看这石勇这小子真不是东西,一句人话他都不说,把这么大的紫面昆仑侠给撅了个坠头弯儿,觉得这脸上发烧!丁瑞龙一想,事情在我身上引起来的,我不能让童侠客先伸手。“看我的!”丁瑞龙收拾完了把宝剑摘下来,交给铁三爷,往上一蹿:“石勇,来来来!今天你把我姓丁的赢了,镖银我不要了,我给你买棺材!”
  镖银索回与否,且看下回分解。
72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3:45 | 只看该作者
第七十三回 火眼狻猊狠遭痛打 童林海川大显武功
 话说鼓上飞仙丁瑞龙忍无可忍,往上一纵,照着石勇就是一掌,紧跟着频频发动进攻,啪啪啪啪就打起来了。那位说,丁瑞龙什么毛病,上一次不打,怎么这一次玩儿了命呢?你看,这是情况不同哪,上一回没有童林哪,私官两面他心里都没底儿;这回有童林作靠山,他放心了,准知道我这儿挨打,童林不能干看着,动官司,那块儿有雍亲王,还怕你大喇嘛佛吗?这就是丁瑞龙精细之处。所以这次他一伸手就不留客气了。石勇骄横惯了,能让这过吗?接架相还也下了绝情。两个人在院里身形滴溜溜乱转,打了个难分难解。
  铁三爷在旁边看着,心说话:事在我身上引起来的,我第一次保镖就栽了个跟头,我对不起我丁大哥呀!我能在旁边看着吗?上一次来我就想伸手,让哥哥把我拦住了,现在有了动手的机会,我得头一个儿。铁三爷想到这儿,把长大的衣服往带子上一掖,把大辩一盘,嗖——就奔过来了!“大哥还用着您吗?杀鸡焉用宰牛刀,有事小弟服其劳。您给我观阵,看我的。”也不取得丁瑞龙的同意,他就过来了。丁瑞龙一听也好,虚晃一招跳出圈外,累得嘘嘘直喘,给铁三爷观战。再说铁三爷一上来,就是猛的,他那大火了!心里说:“石勇哪,咱俩是前世冤家,今世的对头!就拿我姓铁的来说,家有万贯,由于练武,练的一贫如洗;走投无路让我丁大哥救了,赏给我一碗饭吃,在镖局子我混个职业,刚保镖就叫你给劫了,你这不是砸我饭碗吗?往后我怎么见人哪?这碗饭我得怎么吃啊?你说这么多人来劝你,你是全听不进,今天有我没你,有你没我,我把这条命豁出去了。”铁三爷心是这么想的,那招数能不狠吗?啪啪啪……一招快似一招,一招狠似一招,恨不能把石勇打成馅儿饼!但是心有余力不足。石勇的武功可不善哪!一是年轻,三十多岁血气方刚,二是受名人的传授,掌法出奇,再看他身子滴溜溜转动,两条膀臂抡开挂定风声,全是硬功夫。因此,一半会儿分不出高低来。
  童林一想,人家哥俩为什么?费挺大的劲跟我说了,又请示了雍亲王,我跟着一块儿来了,我能看着人家打我不伸手吗?一开始,童林有个客情,认为这丁瑞龙和铁三爷要能够取胜,自己就不伸手了,但他一看,不行,不管是姓丁还是姓铁的,都不见得赢得了姓石的。童林一想,我还真的得过去,在旁边看了一会儿,把肥大的袍子一掖,袖面挽了挽,童林过来了,“铁三爷,你到后边喘喘气儿,交给我了。”铁三爷一听是童林的声音,赶紧虚晃一拳,跳出圈外。“童侠客,你受累了。”“别客气。”童林让他躲到一边了。他稳稳当当来到石勇的近前,“石勇,你先别着急,我有几句话得交代清楚。”“啊,说吧。”“这支镖,你今天给不给?”“不给!”“此话当真?”“那还假得了吗,就是不给!”“哈哈哈,你可把话说的太绝了,倘若我要把你赢了给不给?”“啊——姓童的,刚才在屋我就说了,你们仁不管是谁,只要把姓石的赢了,让姓石的服气,二话不说,如数奉还。赔礼认错我算栽。怎么样?但是你可得赢了我,赢不了,连门儿都没有!”童林点点头:“好样的!我希望你说话算数!石勇,我陪你走几趟怎么样?”“当然是可以了,我正要领教赫赫有名的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今天我还要和你大战八百个回合。”“哈哈哈,”童林一笑,“用不着八百回合。石勇,现在是新年正月,家家户户都挺高兴,谁不在家过个好正月?跑到这块儿打八百个回合干什么?这么办吧,你要能在我的眼前过去十个回合,我童林算栽,十万银子的镖银不要了,我赔老丁。你看怎么样?”“你说什么?”童林说:“我叫你在我的眼前过不去十个回合就叫你趴下。”“啊哟!”把石勇气得直摆弄脑袋!“姓童的,你的话也说得太长了点了吧?就凭我石勇学成绝艺在身,在你的眼前过不去十个照面,你简直都把我给吹死了。”童林说:“不是吹,不信当场试验,在十个回合之中我要赢不了你,不但银子不要,我要跪倒天井当院拜你为师。”“唔呀哈哈哈,姓童的,咱们可话说一定。诸位,诸位,大家可都听见了,童海川可吹了牛了,十个回合打不倒,还要拜我为师。银子不要了。丁瑞龙,姓铁的你们听见了没有?这可不怪我石勇,我从来没说这银子不给你们,既然姓童的说到这儿,嗐嗐,这就别怪我不讲义气。”说着话往前一纵,就是一拳!他认为呢,童林是高,但是十个回合想赢我,门儿都没有,你那叫吹牛,等一伸上手了,他知道坏了。童林不是吹,不干没把握的事,刚才丁瑞龙、铁三爷在这儿动手,他看得清清楚楚,石勇究竟有多大的能耐,心里有数了,早就盘算好了,我用什么招赢他,故此才说了大话。石勇往前一纵,啪——乌龙探爪,奔童林面门。海川往下一哈腰,双臂往下一掖,叫金龙双角剪,剪他的腕子。石勇往下一撤掌,还没等他换招,童林一晃就跟进来了,“嗨!”使了个双撞掌,奔他的华盖穴。石勇一看不好,往左一撤身,光注意童林的掌了,没注意童海川的脚。就见童林右脚掖,把左脚抬起来,照定石勇的软肋就是一脚。石勇一看不好,脚尖点地往空中一纵,双脚刚落到地上,童林的脚又回来了,这一招顺风扯大旗,嗖——啪,正兜到石勇腿肚子上。石昆仑站立不稳,啪这个跟头摔得这个脆呀!连四个回合都没有,躺下了。满院的人无不惊骇。
  鼓上飞仙丁瑞龙、独棍神佛铁三爷哥俩一挑大拇指:“好!啊呀,童侠客这几手太帅了!我们真是望尘莫及!这样你不服高人有罪呀!不怕不识货,就怕货比货!你看我们两个人那个费劲,你看人家,一伸手,水萝卜就酒——嘎叭脆!”再说石昆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了,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躺下的!不由得一阵吃惊哪!心说话这姓童的真名不虚传哪!不行,我还得和他比比,要这么趴下,我不服气。石勇二话不说,往前一蹿,抡拳就打。童林知道他不服,接架相还,跟他伸手,没三个回合,童海川又是一脚,嗖——啪,扑通又一个跟头。石勇站起来还打,童林往旁边一闪身,使了个黄龙大转身,躲到他背后,把腿抬起来照着他屁股又一脚,扑通又趴下了。连着仨跟头,这三个跟头加到一块儿也没到十个回合。童林说:“起来。起来,不服气再来。”把石昆仑石勇摔的是呲牙咧嘴,一轱辘身站起来了,瞪着童林直哼哼。心里说话好厉害呀,这回我算服了,我觉着自己能耐不含糊,比姓童的差得可太多了。他把牙关一咬,“姓童的,我算栽,十万银子如数返还。来人哪,提银子。”这么样看来,石勇这个人还不错,不管他行为多恶劣,言而有信。但是不怕没好事,就怕没好人。咱们方才说了,在旁边站着个活猴,手里拿根钢管大烟袋,这小子可真不是个东西,抬起鞋底来,啪啪啪把烟灰磕掉,烟袋往腰上一别,迈步过来了。“石勇哪,且慢。”“啊,怎么?”“我来会会童侠客。哈哈,你是童林吗?”童海川上下看看他,一瞅他这个稳当劲儿,知道不是善碴儿。“不错,正是童某。你是谁?”“问小老儿,无名少姓之辈,不值得一谈,比不了你童侠客名震四海。但是呢,我跟本宅的主人石勇是好朋友,见着好朋友栽跟头,我怎能袖手不管呢?实不相瞒,小老儿自幼也学过粗拳笨脚,对武术也很爱好,今儿个打算利用这个机会,跟童侠客过过招,我学两手。怎么样?能赏脸吗?”呢,这家伙说话酸溜溜的,里边带着毛刺儿!童林一笑,“可以,既然老英雄愿和童某过招,海川奉陪。”正在这时候丁瑞龙过去了。丁瑞龙一想,得让童侠客喘气,歇一会儿,再说打他还用费劲,交给我就得了。他是一片好心。丁瑞龙一指老头:“我说老朋友,三个鼻子眼儿,你多出这一口气儿,本宅的主人答应把镖银给我们,你干什么给拦着?真是老不识好歹。童侠客那么高的身份,你不配和他动手,有我丁瑞龙陪着你足矣!接掌!”丁瑞龙真生气了,挺好的个事被他搅黄了,因此一掌劈面打来。老头说了声“好得很!”把猴脑袋一扑棱,往旁边一闪身,其快如飞。丁瑞龙一掌走空。老者使了个金丝缠腕,抓丁瑞龙的腕于。丁瑞龙赶紧把掌撤回来,抽梁换柱,底下又是一掌。这老头把左手往下垂,啪——把丁瑞龙的掌拨出去。二人来来往往就打在一处。
  伸上手了,童林一看:丁瑞龙白给,差得多啊!果然不出童海川所料,也就是六七个回合,老者把两个手指头伸出来,在丁瑞龙的肩头上戳了一下,“别动!”啪!“啊唷!”丁瑞龙身子一栽摆,斜着噔噔噔退出去几步,被铁三爷给扶住了,不然就躺下了,再看丁瑞龙面色发青,胳膊抬不起来了。童林明白,鹰爪力,赶紧到丁瑞龙近前把衣服给他解开了,往肩头上一看,两个指头印儿,青紫色。这老者微含一笑,“哈哈哈,恕老朽失手了,丁总镖师对不住啊。”这就是露一手让童林看看。
  单说铁三爷,见大哥受了伤,火往上撞,飞身跳过去就是一拳,跟老者打到一块儿。铁三爷的能耐未必比丁瑞龙高啊。七八个回合,老者一转身,仍然伸俩指头,在铁三爷胳膊上一捏,“别动!”“哟!”铁三爷那是顶天立地的铁汉子,疼得颜色更变,汗珠滚下来了,捧着胳膊回来,“童侠客,我这胳膊也动不了啦。”童林把他的衣服解开一看,可不是吗,仍然是两个手指头印。“哎哟呵,这老头不含糊!他是哪一路的高人?”童林一看,我得过去了。让他们哥俩在后边等着,海川过来了,“老朋友,你究竟是谁?能不能把名姓赏下来?”老者一乐:“童林哪,看你问得很诚心,那不妨就告诉你了。老者是云南八卦山的,有个小小的绰号,叫火眼狻猊,姓贺叫贺雁章。”书中代言,这贺雁章可了不起啊:云南八卦山一共有八位庄主,头一个,是混元侠李昆李太极;第二个,就是他火眼狻猊贺雁章,那功夫成了高的,是着了名的剑侠,只是因为这个人品质不那么端正,所以没成剑客也没有叫他侠客,要论能耐何止是剑侠。这次他从云南八卦山来,干什么来?找铁背罗汉法禅。因为法禅是四庄主,多日没有回八卦山,韩宝、吴智广也没影了。大庄主李昆为此事很着急。因为云南远在西南,消息隔绝,所以让他下趟山,了解这些情况。临行之时,李太极说得明白:“二弟你性情粗暴,性如烈火,千万遇着事稳当,不可惹事,把消息探听明白,回来速报我知。”“哎。”贺雁章嘴答应的挺痛快,心里头不是那么想的,因为他跟法禅交情至厚。在沿路之上,他一边走着一边打听。特别到了中原地带,童林的名字把他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。老百姓街头巷议,没有不谈论杭州擂的事。说童林童海川威震杭州擂,双钺分双剑,北高峰献艺,南高峰月下会西峰,人称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掌打铁背罗汉法禅;最近又打了清水潭烈焰寨,抓住盗宝的贼寇韩宝、吴智广。现在童林这脸都露到天上去了。虽然这个传言有时不确切,但是大致也差不多。贺雁章一听,“哎呀是这么回事,老四挨打了?现在落到哪了?这么大个国家上哪找去?”他一琢磨,干脆我奔北京吧。等来到北京,谈论童林的事情更是热火朝天:说皇上都接见童海川了,在御花园献艺,龙颜大悦,赏给童林一面金牌,九斤十二两,正面是御赐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背面还有字,叫“忠义可嘉”,现在童林是受皇封的侠客,在街上扬名三天,前头敲着锣,掌着号,鞭炮齐鸣,震动九城。把贺雁章给气的。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个消息,韩宝、吴智广已经问成死罪,现在押在刑部大牢,不定哪天出红差结束他们的性命。“啊呀这怎么办?”贺雁章一合计,现在有两条道:一、马上回云南八卦山,向我大哥李太极说明情况,让他想紧急措施前来救人,但是又一想,回云南一趟万水千山,耽误事,但即使把这事对我大哥说了,根据我大哥那脾气,很可能袖手不管。他治山甚严哪,对老四法禅平日所作颇为不满,恐怕对韩宝、吴智广也不能庇护。我不是空去白回吗?这一条道不行。另一条道就是砸监反狱,我把韩宝、吴智广救出来,但是他围着刑部大街转了几圈儿,一看不是那么容易的,在天子脚下,重兵守把,刑部衙日夜巡逻,都是神营火枪队。这玩艺儿厉害呀,神仙难躲一溜烟!那一点火,一搂机子,嘭一声,人摔倒了。也不能铤而走险,把他急得离开北京,信步在街上溜达,正好遇上石昆仑石勇。石勇过来管他叫表叔,他两家还有亲戚。贺雁章一看他就是一愣:“石勇啊,你怎么也到北京了?”“啊呀,表叔,我家就在这皇城住啊,离城十里英雄镇哪。”“哎呀我要早知道你在这住,早去找你去了。你看你什么时候搬这来的?”“搬这儿二十多年了。表叔快请到家吧。”就这么把贺雁章让到家。到家里呀,贺雁章把来意说明。石勇一听,给老头出了个主意:“您哪别没事捅马蜂窝了。韩宝、吴智广咎由自取,活该!您哪也别砸大牢了,也别救他们了,这俩小子是没救了。但是哪,咱们可以想办法报仇出气,找童林童海川,想办法让他栽了跟头,也就得了呗!”贺雁章一听说的有理。听人劝吃饱饭。在这儿住了几天,贺雁童打算回云南,被石勇给留住了。“表叔啊,咱们多年不见面了,在这儿多住些日子,正赶上过年,这正月可热闹了,你也开开心。等年过了,你再走也不晚。”就把他挽留下了。正赶上今儿这事,叫他遇上了。贺雁章早就憋着火呢,一看这老赶就是童林。“好小子,别的我不跟你说,今儿个我就打东西呀,我要把你揍了。一,抬高我的身份;二,给法禅报了一掌之仇;第三,也就给韩宝、吴智广报了仇了。我只能尽得这么大的能力,然后回八卦山见我大哥,再禀明情况。”这就是贺雁章的想法。童林叫他报名,今天他报通了名姓。童海川不知道里边这些套头啊,只知道比武。跟贺雁章伸手一战,把贺雁章吓一跳!他一看童林,真不愧叫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果然身手不凡,身形转动,二臂齐摇卦定风声,那手上鹰爪力、铁砂掌、金砂掌、银砂掌,全都有,也就是我贺雁章,换个旁人焉能抵住他呢?但这贺雁章没安好心,想给童林废了,每一掌都奔童林致命之处,招惹的童林非常不高兴。他心里想:“咱俩无冤无仇,你干什么下死手?看这意思今天我不给你来一下还不行。”童海川打着打着,使了个海底藏花,阴阳跺子脚。这一脚可厉害,两手在上边一晃,嗒嗒嗒晃贺雁章的眼神。贺雁章光注意上边了,童林左脚一点地,右脚飞起来,奔贺雁章的小肚子,贺雁章赶紧往旁边一闪,童林这一脚是假的,收右腿,抬左腿,啪——这一下踢了个真的,正踢在小肚子上。童林还没使劲呢,贺雁章可受不了啦,仰面摔倒在地,双手捂住肚子就地翻滚,脸都青了。石勇赶紧带人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,“表叔,表叔你觉得怎么样?”贺雁章痛苦难当,哇——一口血!喷洒在当院,用手点指着童林:“姓童的,你记住,只要老朽有三寸气在,我必报这一脚之仇!”哎唷!哇——又是一口血。童林有点后悔,没想到这一脚蹬得这么重啊;但是又一想,咎由自取。“你自己找的,你把我们的人打了怎么说呢?”所以童海川笑而不答。石勇赶快命人把他表叔贺雁章抬到屋里去,找大夫调治。童林就问:“石勇,镖银这事怎么办?”“我说话是算数的,说给你就给你。来呀,提银子。”十万两镖银拿出来了。丁瑞龙过了数目,一点儿都不差,连车辆都赶着走了。石勇送到门前,冲着童林的背影冷笑了两声,心说:姓童的,你别高兴得太早了!我石勇可不是好惹的!连我表叔今天失败得这么惨,我们能善罢甘休吗?你等着,略施小计!
  后事究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73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4:18 | 只看该作者
第七十四回 闻亮镖会童林喜 送红请帖老僧哀
 话说童林掌打了火眼狻猊贺雁章,制服了石昆仑石勇,把十万两镖银顺顺当当要回了,三个人押着镖银回北京。丁瑞龙、铁三爷是千恩万谢,按两人的意思呢还打算进雍亲王府,向雍亲王致谢,被童林给拦住了。童林说:“雍亲王的事比较多,尤其这点事情,不值得致谢,我把话捎到就得了。”两个人闻听点头,“童侠客,改日我们再谢,回去把镖银的事情我们处治处治。”在路口三个人分手。
  丁瑞龙和铁三爷回去,向福寿祥的掌柜的说明情况,说银子要回来了,掌柜的自然非常高兴。丁瑞龙唯恐这支镖再出事,由自己亲自押送赶奔苏州。这些事情咱们不必详细交待。
  单说童林,回到雍亲王府,一进门,雍亲王正着急呢。“海川回来了?”“爷,我回来了。”“怎么样?”童林一看,真急性子,没等坐稳当呢就问上了。海川就把奔英雄镇的经过详细说了一个过儿。雍亲王认真听着,是眉飞色舞,“打得好!打得好!可惜我因身份有关系,我不能亲眼目睹。哎,海川哪,往后再遇上这样的事你就甭给我客气,这样的人不教训教训还得了吗?就捅出娄子来,由爷我给你担着。”童林一笑,“爷,你就不怕这热闹大?”“哎,我就是爱看热闹。”童林又把丁瑞龙、铁三爷的意思向贝勒爷禀明。胤禛说:“这两个人都不错呀!我希望你们往后好好交一交。”“是。”童林点头,然后告辞回来赶奔家里头,见到父母和小弟兄自然没提此事。别看童海川表面上挺平静,心里头十分烦乱,他感觉这人生怎么这么不平坦呢?处处都有事。“拿我来说,不想惹事。不想惹事,又打了俩人,石昆仑能完吗?贺雁章能完吗?他们肯定搬弄是非,还得找麻烦,可是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等着了。等到了时候再说吧。”童海川心里这么想,跟外人可没说。
  光阴似箭,出了正月就进了二月了。这一天童林正陪着雍亲王闲谈,何春走进来,笑呵呵给童林请安,“教师爷,有人求见。”童林一听,又来人了。“谁呀?”“双龙镖局来的。”童林一听高兴了。双龙镖局,那是震东侠和北侠开的镖局,“请。”过了片刻之时,就听得脚步声音,从外边走进一个人来:
  黄脸膛,奔颅头,黄眼珠,四十左右岁,穿的是干净利落。
  进了屋就给雍亲王磕头:“爷,您好?我这儿给您问安了。师叔,您好?”童林一看哪,认识:来者非别,正是震东侠掌门的大弟子,黄灿,就是原来飞龙镖局的镖主,赶紧伸手把他搀扶起来,让黄灿坐下。童林就问:“你这是从哪儿来?”“我从山东巢父林来。”“哦,我那两位哥哥可好?”“托您的福,两位侠客爷的身子骨可结实着呢。这么些日子什么事也没发生。”“噢,那么你到北京所为何来?”“我来给您送封信。”说着话黄灿把信掏出来了,双手往上呈递。童林接过来,展开观瞧,闹了半天是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联名写的信。首先向雍亲王胤禛问了安,下面说事情,大致的意思是:三月初三,北京双龙镖局分号正式挂匾披红,我们准备好好热闹一番,因此,定于三月初三在北京永定门外桃花庄举行一个亮镖盛会,我们约请了全国十三家镖局的总镖师、副总镖师,届时参加;同时也请了各门各户的侠剑客。唯恐有人从中捣乱,请童林多加关照,届时也请童林和雍亲王参加。大致的意思就是这么说的。童林看完了,有的事情他不清楚,把传递给雍亲王胤禛。胤禛从头到尾看了一遍。“哟!好啊!黄灿哪,什么叫亮镖会?”“回爷的话。镖行有这么个规矩,凡是一个镖局子开张,都要挂匾披红,为的是庆祝一番,让大家知道知道有这么一号。今年呢,由于咱们双龙镖局新开张,在那一天咱们好好祝贺祝贺。为此我们两位老侠客,撒请帖,聘请了天下十三个镖局的总镖师,大伙到北京聚会聚会。同时还请了很多世外的高人,借着亮镖会,一是让大家知道知道双龙镖局诞生了;二是大伙攀论攀论武术,互相借助,也好交流经验。”“啊呀好啊!两位侠客爷想得是真周到。这么说大伙很快又见面了?”黄灿点头。童林就问:“我两位老哥哥什么时候来京?”“我师叔跟我师父说了,可能二月中旬就可到京。”“哦,那镖局的事张罗得怎么样了?”“潘龙在那儿张罗着。现在地点就选在前门大栅栏儿,有片房子咱们买下来了,现在雇用了不少工匠,正在破土动工,三月以前肯定完工。三月初三肯定挂匾开张,我正张罗这些事。”童林说:“我得去看看去,这跟我的事没什么区别。”所以留着黄灿在这儿吃完饭,又问了一些详细情况。童海川陪着他赶奔前门外大栅栏儿。
  贝勒爷非常高兴,就盼着这三月初三亮镖会,跟各位侠客见面。可是他只知外表不知内里。书中代言,这次亮镖会可非同寻常,天下的名人聚会,有一场凶杀恶战,有人是祝贺,有人企图捣乱,连那世外高人、成了名的英雄,都要云聚北京,童海川可要大显身手。这是后话,暂且先不提。单表童林陪着黄灿到了前门外大栅栏儿,一看,可不是吗,很多工匠正在忙活着,乌烟瘴气。海川刚站到门口,潘龙从里边出来了,“师叔,童侠客,我这给您问安了。”童林说:“免礼。潘龙哪,你好?”“师叔,本应当我进京过府问安,你看看这些事活活把我缠住了。因为三月初三哪必须得开张,日夜我在这儿监着工,请师叔原谅。”童林一笑,“咱自己爷们儿还有什么说的。”你别看这潘龙过去鼓动是非,惹出杭州擂那么大的风波,自从那个事过去之后,他诚心悔过,如今诚心实意地跟震东侠他们相处。因此两家亲密无间,一点毛病也没有。实质上潘龙这个人不坏,就是有时候办事毛草,有点急巴,抛去这个,这个人还很好。童林在这儿看了一会儿问他们俩:“缺钱不,用什么东西不,只管说话。这镖局子虽然不是我的,跟我的也差不了许多。我两位哥哥不在,你们尽管找我。”“师叔您放心,有事一定去找您,不过现在还没遇上事情。”
  打这以后,童林三天两头到这儿来看,真是一天一个样儿。有钱能使鬼推磨,舍得花钱,活儿自然进展得就快。眼看到了二月初十了,童林就盘算,这个中旬,也就是几天的工夫,我两位哥哥就要进京了,我们得好好乐和乐和。童林天天思念侯廷和侯杰,回到家里头和众位小弟兄们一说:“你们很快要跟你们师伯见着了。”是怎么怎么回事,举行亮镖会。把小弟兄乐得乱蹦,这比过去都热闹。为什么呢?因为童林对他们管束的甚严,平日不让出门,老在家练功,难得跟大家聚会。真要三月初三天下英雄大会面,小弟兄们不定多高兴呢!所以大伙乐得是前蹦后跳。童林当然也高兴。他们一家坐在一起正在谈论这个事呢,外边有人敲门,咚咚,咚咚,咚咚咚!“童侠客住在这儿吗?童侠客在这儿住吗?”刘俊急忙出去把门开开,一看不认识,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计,跑得满头大汗,手里拿着份请帖。“你是哪来的?”“我是喇嘛庙来的,要见童侠客。”童林在屋听见了:“喇嘛庙?难道是大喇嘛佛马宝善派的人?”他自然就想到前边那个碴儿了。“刘俊哪,让他进来。”再看这个人迈步进来,看了一眼童林,他认识,过来请安。“童侠客,您好?”“起来吧。找我有事?”“奉了我们大喇嘛所差,给您下个请帖。”童林把请帖拿过来一瞅:定于明天请童林赶奔喇嘛庙一会,有要事相谈,就这么几个字。童海川略微思索思索,就知道这里边肯定有麻烦,一定是石昆仑石勇,火眼狻猊鼓动是非,把大喇嘛鼓动出头了,找我要报仇,一定是这个事。但童林哪不便跟小弟兄们挑明,思索片刻,跟下书人说:“请帖我留下,请你转告大喇嘛,明日早饭后我准时必到。”“好了,那我就告辞了。”说着话转身走了。刘俊大伙不明白,问童林;“师父,怎么你和这大喇嘛还有交往?他请你为什么呢?”童林晃晃头,没回答,反正他心中有数。
  当晚无话,到了次日平明,童林早早的起来了,为了防备万一,把子母鸡爪鸳鸯钺擦干净了,带在身上,告诉刘俊:“你们好好练功,我出去一趟。”刘俊多聪明,一看老师每回出门不带家伙,今儿个怎么把双钺别上了?“老师,是不是我跟你一块儿去?”“不必,谁也不用,你就监督他们好好练功就得了。”童林说话谁也不敢反驳。刘俊没言语,只好把门关上。童海川迈大步直接赶奔喇嘛庙。这座大庙在哪儿?童林知道,他顺着前门大街往西拐,走来走去就来到了喇嘛庙。啊呀这地方离着皇城不太远,修建得金碧辉煌哪!要不知道的以为这是皇宫呢,也是黄绿琉璃瓦。正门是朱红的大门,一排金钉,左右有一对狮子,门口扫的干干净净,连行人走到这儿,大气都不敢出呵。因为呢,满清的时候最重视喇嘛教,这喇嘛就像高人一等,虽然他不是官,比当官的身份还要高。谁惹得起他?这无形中就成了一个特殊的衙门。童林无心在外面观看建筑,来到角门这儿,啪啪啪叩打门环。门开了,出来个小喇嘛。这喇嘛跟和尚没什么区别呀。这小喇嘛看了看童林,“啊——您是童侠客吧?”“正是。你家大喇嘛可在?”“哎,我不知道。您稍候片刻,我去看看去。”关上门小喇嘛走了。童林背着手在门口溜达,猜测着这件事情。忽然听见里头咚咚咚脚步的声音,门一开,石勇从里边出来了。石勇一见童林,赶紧抱拳,“童侠客,久违,久违。哈哈哈!你挺好?”童林一看,“你说对不对?我总知道是这小子挑动的是非!你甭笑,一肚子坏水。”童林心里明白,表面上没带出来,也冲着他还礼,“这不是石勇吗?”“嗯,是我。我家大喇嘛爷正在里头恭候,让我出来接你,请吧。”“请。”说着话往里走。角门关闭。他们脚下踩的都是汉白玉的雨路。童林从这喇嘛庙前过过几次,这里头没有来过,这么一看哪,真是天上人问。
  假山,树丛,汉白玉的栏杆;小桥,庙宇,修建的格外精巧。
  另外这里边也肃静。他们转过头层院子,有个月亮门洞,他们穿过去,童林往院里一看,站着一伙人,在汉白玉的台阶上,还站着一个出家的僧人。再看:
  头上戴的是五佛观,两根飘带飘洒前胸。身披着漆紫布的袈裟,里边是鹅黄的僧衣。雪白的半截白布袜子,开口僧鞋,千层底。往脸上一看:没胡须,一张大圆脸,这张脸青里头转套紫紫里头透青;两道寿毫长出多长来。那眼眉好像使秃了的毛笔似的,往外刺奓,大秤砣鼻子,鲇鱼嘴,嘴角往下耷拉着,由于他没胡子,显得就好像老公,就像宫里的阉人差不多少。
  年岁可不小了,没有八十也差不多少,由于营养丰富,所以脑门子倍儿亮,鼻子尖都闪光,往高处一站,就像真佛爷似的。两旁边站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小喇嘛。
  童海川一进院子,石昆仑石勇就喊上了:“喇嘛佛,童侠客来了,童侠客到了。”大喇嘛马宝善提带撩袍,从台阶上下来一直来到童林的面前,打问讯诵佛号:“阿弥陀佛。童侠客一向可好?老僧迎接来迟,当面恕罪。”童林赶忙还礼:“大喇嘛你太客气了,童某来的鲁莽,望大喇嘛海涵。”“哈哈哈!童侠客别客气了,今日只身驾临喇嘛庙,真叫人心里痛快呀!啊呀,今儿个天还不冷,你看暖煦煦的,我看咱们有话就在院里说。来人哪,看坐。”童林以为是好意呢,等把这座抬过来,童林就是一愣!什么原因呢?这座是石头的,干脆就是大石头块儿。十几个喇嘛抬,累得通身是汗哪。在这道边一边摆了一块,大石头能有四尺见方,厚里也能有六七寸,因为平时有人经常擦抹,这石头还挺光滑。就见大喇嘛一指,“童侠客,请坐。”童林一想,这是什么座呀?这么冷的天坐光板石头,但是客得随主便哪,只好在旁边就坐,再看大喇嘛的屁股往石板上一沾,肩膀一晃,耳轮中就听咔叭一声,把这块石头给坐开了,齐刷刷有一道裂缝。大喇嘛站起身来,把脸往下一沉,“你看看,废物东西,怎么竟挑这糟石头,我还没等使劲呢,就把它坐开了。拿走。再换结实的。”童林明白了,哪是叫我坐下来谈话呢?分明是显露显露能耐。刚才你练的是硬气功哪,用千斤坠把石头给坐开了,这是向我童林示威。童林一想,你会呀,我也不是外行,你这下马威吓我,不好使唤。童林想到这儿丹田一用劲儿,肩膀一晃,屁股往下一坠,咔叭——把自己屁股底下这块石头也坐开了!大喇嘛坐的是分成两瓣,童林这可好,屁股往下一坐,把这块石板坐成四瓣。童林站起来一乐:“大喇嘛,你的这石头都这么糟?看,我也没使劲儿,坐成了四瓣。”海川淡然一笑。大喇嘛瞪眼一瞅,心里大吃一惊,“啊——”心说:姓童的真不含糊!好功夫。我以为给他点下马威让他难看难看,没想到不好使唤。嗯,没关系,咱们慢慢来。大喇嘛一笑,让小喇嘛把石块抬走,陪着童林上月台,这月台呢都是汉白玉的栏杆。你看过,那汉白玉洁白光亮,上头都有莲花,那莲花也是用石头雕刻的,有的上头雕个小狮子。这大喇嘛往上走的时候,好像无意之中,拣了捺那莲花脑袋一下,但这一捺不要紧,咔叭一声,把这石头莲花捺成了粉碎,证明他掌上的鹰爪力、铁砂掌过人哪。大喇嘛一笑,“这庙宇修建的也年头多了,风吹雨打,所有的东西全都要腐烂了。你看哪,用手一捺它就碎了。来人哪,还得找工匠重修。”“扎。”童林明白,你少跟我装蒜,还是向我示威,亮亮你的铁砂掌鹰爪力,这个玩艺儿咱也会。童林照葫芦画瓢,用手一捺,“是吗?这东西至于这么糟吗?”用巴掌这么一搧,啪嚓——也打掉个莲花头,打成粉碎。就说这一手,要拍在人脑袋上受得了吗?大喇嘛又是一愣!“啊呀!鹰爪力、铁砂掌这姓童的全会?”两个人相视一笑,各怀心腹事,尽在不言中。都明白了。但是石勇石昆仑在旁边儿,吓得脖子伸多长,舌头都入不回去了!石勇一瞅,“我的妈,我的姥姥,真叫人后怕呀!前者我跟童林比武之时,他是没下死手啊!要像今儿这个样儿,童林拿出真功夫来,焉有我的命在?我叫石昆仑哪,就跟这石头一样,也照样粉身碎骨!看来今儿个,大喇嘛这台也难下”。石昆仑这心里头辗转想着这些事。这时小喇嘛把椅子搬来了,这回是太师椅,二人对坐,石勇站在大喇嘛身后,这才开始正式谈。童林就问:“喇嘛爷,把童林请来不知有何训示?”“童侠客你太客气了,现在你这脸由地上露到天上去了,名扬四海,无人不晓,给练武的增加了光彩,老僧也感到格外高兴。不过呢,老僧有点儿事情不太明白,前番小徒扣了丁瑞龙的镖,丁瑞龙要不回去,把童侠客给烦出来了。童侠客赶到英雄镇,也是我这小徒弟不会说话,惹你生气了,一怒之下,你把他打了,把镖也要走了。这个不算啥的,你别看他是我徒弟,我决不袒护他,挨打怨他没能耐,经师不到,学艺不高,这算什么呢!我就说火眼狻猊贺雁章,他赶上了在那儿串门,看你们双方伸手,打算过去调停,童侠客可不应该把他打得那么狠哪,打得是大口吐血,如今是卧床不起。这不,就在我这喇嘛庙养伤。也是老僧通点医道,开了个药方这才把血给他止住。那么大年纪的人了,好些没把命搭上。童侠客你这样做,未免有点过分吧?”
  此举居心何在,且看下回分解。

74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4:49 | 只看该作者
第七十五回 老僧比武图谋复仇 金元晤面称颂童林
 话说童林仔细听他说话,脑子转着个儿,一听哪这家伙够狡猾的。石勇没理他不说,一拐弯儿拐到贺雁章身上来了,拿这个做口实。童林想到这儿一笑:“大喇嘛,你说的也对也不对,你是只知其一,不晓其二。如果像你说的那样,贺雁章从中调停是一番好心,童某再没吃过人饭,我还不懂这个吗?我一定是感恩不尽哪。可是贺雁章不是这个意思,他给石勇发号,非要跟我们交手不可。你光知道他挨了打了,他把我们的人也打了,你清楚吗?鼓上飞仙丁瑞龙、铁三爷肩头都受了伤,现在这个伤也没好。这个事又作何解释呢?俺童林一再向他解释,那老匹夫执意不从,非要动手不可,我童林没办法了这才下手。你认为把他打的狠了,吐了血了。咱扪心自问,我童林手下留着情哪,我没使劲,要使劲儿焉有他的命在?大喇嘛,你是佛门弟子,最讲究公道,你给评评这个理,究竟谁是谁非?”“嗐,童侠客,好吧,这事截过去咱就甭谈了。总而言之事从两来,莫怪一方,要说你童侠客一点责任也没有,我看这交待不过去。但是我这儿不是衙门,我也不断案,有关你们的事情,咱们就搁到一边儿。听我小徒跟我说,你的武艺非常高强,老僧老想领教领教,今天请来没别的意思,我打算跟童侠客过过招,长长见识,不知童侠客肯赏脸否?”童林全明白了,这大喇嘛满嘴天官赐福,一肚子男盗女娼。为什么比武?目的还是给贺雁章报仇,还是给他徒弟出气。你少跟我转圈儿,主要目的就是为这个,海川我来了,今天看这碴不比是不行了。童林一笑:“大喇嘛,咱们过的着这个吗?您是剑客的身分,我童某无非是普通的武师,怎敢在名人面前丢丑呢?”“啊呀童侠客你太客气了,你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谁不知道你有能耐!别开天地,另行一家,把式要没点儿拿手的你能这么办吗?就别客气了。来人哪,准备。”把桌子椅子都挪开了。
  马宝善把长大的僧衣闪掉,把五佛冠也摘去,换好了短衣小打扮,把门户一亮,“童侠客,请!”童林一看,不伸手是不行了。暗中思想哪,我童林就是这个命,我本来不想惹祸,这祸者找我;我不想找别人的麻烦,这麻烦老是缠着我不放哪!哎,其实这个事也是预料之中的。童林就想起贝勒告诉他的话来,“出了事贝勒给担着”,今天我只好动手了。童林想到这儿,站起来,“大喇嘛,恭敬不如从命。童某撒野了。”再看童林把长大的袍子往腰带上一掖,袖面捋了捋,小辫儿盘了盘,帽子摘掉放在一边。童林打仗很少脱外衣,这就看出功夫大小来了。海川仍然是按着自己的门户,两腿并直,两臂下垂,眼观鼻,鼻观口,口问心,把气血平住了,“大喇嘛,请!”喇嘛佛一看,“这是什么门户?这童林真有两下子,亮的这门户我都没看见过,哈哈,今天我倒要试试你童海川何许人也!”再看大喇嘛飞身往上一纵,“走!”一晃童林的面门,使了个推窗望月,两掌一并打童林的软肋。童海川上步斜身,用左手往外一撩,右掌抡开,打大喇嘛的太阳穴,这一招叫丹凤朝阳,快似疾风就到了。马宝善赶紧使了个缩颈藏头,把脑袋往下一低,童海川一掌走空。马宝善把手往上一扬,抓童林的腕子,童海川急忙撤掌,抬腿点马宝善的胯骨,马宝善斜身一躲,童林一脚点空。两个人就在月台上,一来一往战在一起。
  他俩这一打呀,石昆仑石勇在旁边看着,心里说话,“我师傅,你可使点劲儿,你要再栽了跟头,咱爷俩就没法儿再在北京呆了。你可是成了名的剑客,把大话都说出去了,你想法下得来台呀。”石勇为什么犯嘀咕?书中代言:前者童林把他打了,把贺雁章打出血了,童林走了以后,他是咬牙切齿,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,非要报这个仇不可,跟贺雁章一商议,贺雁章说:“我要想报仇,我就得找我哥哥李昆李太极,你别看童林厉害,见着我们大庄主混元侠,他白给。可是万水千山,远水不解近渴,我也回不去。”这石勇才说:“表叔啊,您哪好好养伤,养好了再说,我去找我师父去,我师父只要出头,这事情就好办。”所以他套了辆车,把贺雁章拉到喇嘛庙,见到马宝善把经过的事情一讲。当然了,他不能据实的讲,添油加醋给童海川找了不少不是,给自己找了不少理。这大喇嘛一看贺雁章的伤,真够重的,心说话:这个童林也太狠了!你怎使这么大的劲儿?这一脚好像要把他踢死?但是用手指头一量,这脚稍微歪了点儿,没踢到穴道上,要往里一错,这命当时就没了,这一脚不是躲的利索呀,就是童林有意的让招,没下绝手。大喇嘛开了药方给贺雁章在这儿治病。贺雁章眼泪掉下来了,“大喇嘛,我活得这么大岁数没吃过这个亏,这个跟头栽得可太暴了,我都没法儿回云南了。大喇嘛,无论如何你得把这个脸儿给我找回来。”马宝善满口应承,说:“我知道有童林这么个人,他扬名的时候我也看见了,量他没什么了不起,他就在他娘肚子里练武术,他才能练几年?也就是大伙高抬他。你败在他的手下是出于疏忽大意,你是没注意,你要留神注意不致于吃这亏。”贺雁章一听也对,我那天动手真是没注意,我要知道童林这么厉害,加意小心,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。大喇嘛让他安心静养,这才跟徒弟商量:“是不是把童林叫到喇嘛庙来?”石勇有意的将他师父一军:“师父叫他来他一定能来,童林是红脸汉子,那个人宁折不弯。可有一样,他要来了,倘若师父——打不过他……”刚说到这儿,马宝善啪——给石勇个嘴巴,把石勇打得一愣!“师父,怎么了?我哪句话说错了?”“混账的东西,你体要长童林的威风,灭咱们师徒的锐气。童林算个什么东西?你挨了打了你还捧他?他无非就是个普通的教师,仗着年轻有把子力气唬人!他打的都是什么人?都是你这路货,一瓶子不满,半瓶晃荡,在为师的面前,我就不信他能讨得便宜。”“是,当然师父你是有能耐了。我是说怕万一。”“没那个万一。如果他把我赢了,喇嘛都不当了。”你看这一句给扔出去了,说话可不能过头,得有退身的余地,你弓拉的太满就折了。马宝善这句话说出去了,不能收回。今儿个把童林请来,经过较量比试,他看得清清楚楚,知道遇上硬敌了,看童林的能耐,决不是自己当初想的那样,普通的教师?就是成了名的剑侠也未必赶得上童林。马宝善一边打着一边心里头想啊:“我练过好功夫六十年,从未间断。就是我这双钢掌,可以说打遍天下没遇上几个敌手,难道说今天我能败在童林的掌下吗?啊呀我话说出去了,可没法儿收了,当着我徒弟的面前,我栽了跟头,我都没法儿活呀。”像你想到这儿就别打了。不,这种人犟,还抱着侥幸的心理,想要取胜。跟童林打到三十几个回合,未分输赢,实质上,他的武艺真赶不上童林。童海川没使十成劲儿,也没把全部的本领拿出来,真真假假,虚虚实实。童林是这么想:“我犯不上得罪你,你不是要比吗,我陪你走几十趟,到时候适可而止。”童林是这么想的,也是这么做的。所以打到三十几合,海川虚晃一招,飞身形跳出圈儿外,冲着马宝善一抱拳:“大喇嘛,我算领教了!果然身手不凡,让我长了不少见识,童某不敢再往下打了。”马宝善就一愣啊,心说话:童林这小子真够狂的!不愿跟我打了,把我卖不了的书该戳起来了,这当着我的徒弟和这么多小喇嘛,我脸上挂得住吗?不行,我还得跟他比。这回不比拳脚了,我比比兵刃,我瞅着姓童的家伙有没有能耐。“童侠客,别客气,还没分出输赢来怎么就不行了,难道说老僧不配跟你接手吗?”童林一笑:“言之差矣!我认为点到而止,你我心里都有了数了,何必得分输赢呢?”“不不不,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!老僧想看看侠客的兵器。”说着话,让小喇嘛抬兵器去。他的兵器可真特殊,什么东西?抬出来一个五色描金幡。怎么叫五色描金幡呢?这杆儿一丈二尺长,都有茶杯口粗细,上边镀了几层金,光华夺目,另外这头是个云子钩,在这五个云子钩上挂着五个皮条,这皮条都是鹿皮的,好几层把它纳在一块儿,长七尺,每个前边都有一把钩子,五个皮条就是五把钩子,抡起来方圆能有两三丈,这是一种特殊的兵器。因为这个皮条子颜色不一样,红蓝白黑黄,五个颜色,所以叫五色描金幡。
  童林一看,人家把家伙拿出来了,看这意思是不比不行了,赶紧从背后一伸手,锵锒锒锒,拽出子母鸡爪鸳鸯双钺。大喇嘛一瞅,这兵器特殊啊!别看尺寸不长,样式个别,一个大月牙朝上,一个小月牙朝下,手握着当中。这大月牙的两边,一边还有个爪,就像那鸡爪子似的,知道这玩艺儿捋别人兵器,心说:谁给他研制的?这玩艺儿真特殊。但是呢童林这对兵器便于携带,小巧玲珑,海川往左右手一分,“大喇嘛请你手下留情。”“啊呀童侠客你甭客气了。来来来,你们往后闪。”他把小喇嘛都撵出挺远去,让这石勇也躲出挺远去。为什么呢?他这兵器尺寸太长,抡起来方圆好几丈,别打不着童林把自己人再伤着。因此大伙都躲开了。这场子就亮开了。马宝善决心从兵器上把脸找回来,所以一晃掌中的宝幡,挂着风声,呜——唰啦——奔童林就打来了,这五把钩子挂着风奔童林抓来。海川知道他这个兵器厉害,那自己这双钺又短又小,从兵器上讲是吃着亏呢。练武就是这样:兵器是一寸长,一寸强;一寸小,一寸巧,那么各有所长各有所短。童林只有施展缩小绵软巧的功夫来对付马宝善。再看他往旁边一闪身,往里一跟步,左手钺往里一递,大月牙子直奔马宝善的脖子,嘴里还喊了一声“大喇嘛,接住!”唰——就到了。马宝善赶紧往旁边闪身,使了个怀中抱月,用宝幡往外一搪,童林撤左手钺,现正手钺,尖朝前直接奔大喇嘛的软肋,“喇嘛佛,在这呢!”侧——又到了。马宝善赶紧吐气吸胸跑出圈儿外,晃摇宝幡奔童林就打。这一回哪,两个人打了个难解难分,就见大喇嘛佛身形转动,把宝幡舞动如飞,那冷风都刮出多远去,描金幡要挂在童林身上,那就是一条子肉啊。童海川能叫他挂住吗?滴溜溜身形转动,躲他的兵器。童林明白,跟他伸手,最好用近手的招,我越离他近,我越沾光,离远了,他够得着我,我够不着他,我就得发挥我双钺的特长哪。因此童海川是往下撤腰,步步进逼,让大喇嘛佛没有反手之余力。打到四十个回合,童海川左手钺一扎他的脖腔,大喇嘛往旁边一闪,童林的身子就过去了,两个人来个背对背。童林是双家伙,左手空了还有右手呢,就见海川突然把手腕子一翻,叫脑后摘瓜,奔喇嘛佛的脖子就来了。呜——大喇嘛人往前走听后边一阵风声,就知道不好,“哟!我要吃亏!”可是再想躲,已然就来不及了。童林知道,这一招发中了。真要推到他脖子上,别看马宝善营养那么丰富,脖子那么粗,就像削瓜一样,叫一声脑袋就得落地。童林能那么干吗?急忙把手腕一顿,哎,把招又收回来了,双钺并单手,跳出圈儿外,哈哈一笑,“大喇嘛,童某领教了。”
  大喇嘛吓了一鼻子汗哪,双手托幡愣了半天,心说:兵器上我也吃了亏了,看来我这个剑客白当了!今天连比两场我全栽了跟头,这口气我是实在出不来!可有心再打下去,不是童林的对手。大喇嘛眼珠一转有了主意: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!搁着你的,放着我的,今儿个的事我早晚要把面儿找回来!想到这儿,他把宝幡交给小喇嘛,双掌合十诵法号:“阿弥陀佛!童侠客果然武艺高强,方才给老僧留了情了!我真是领情不过呀!哈哈哈!童侠客,我算服了。石勇啊过来!”石昆仑过来。“老师!”“往后好好跟童侠客学着点,你这功夫差得远的远!”石勇心里说:对,我这功夫是差得远,您那也不怎么的!石勇没敢说,说不行挨揍嘛。大喇嘛说完之后,非要留童林吃便饭。童海川一笑:“您的心情我领了,我家里还有点儿事,咱们改日再攀近,我到喇嘛庙里给您请安。告辞了。”童林说着手提双钺往外就走,把双钺擦干净,往腰里一别,兴冲冲离开喇嘛庙。这爷俩蹲在这儿,大喇嘛气得直晃脑袋,一筹莫展;石昆仑像泄了气的皮球,也没词儿了。
  按下他们不表,单表童林。童林回家,刚走到十字路口,铁三爷从对面来了:“哟,童侠客!童侠客留步,我正找你呢。”老熟人见了面了,童林一笑:“听说你护着镖奔苏州了,怎么回来了?”“回来了,昨天晚上到的家。跟童侠客您说,一路平安,诸事也算顺当,买卖也做成,银子也算挣到手了。我们哥俩非常高兴,还给您捎来点土产送到家去了。结果见着穿云白玉虎刘俊,一打听您不在,问您上哪去了,说上喇嘛庙了,我这是找您去,您这是回来?”童林点头。铁三爷就问:“到喇嘛庙吉凶如何?”童林付之一笑,把刚才的经过讲说一遍。铁三爷一挑大拇指,“高!童侠客您真高!真可以说是所向无敌,谁都白给!哎,童侠客,另外我和您说点事,方才我找您哪路过牛街清真寺,您猜我见到谁了?见到了我们回教老当家的金元金老剑客,当然我给他请安哪,请安当中我们闲谈,就谈到您身上。老剑客厅说您露脸的事,非常高兴,非想见您一面不可。”
  金元这个人,童林早有耳闻,那是清真贵教的头一把,讲能耐呀,太高了,那是老前辈呀。当年在江西龙虎山学艺之时,两位师父就对自己谈论过,说将来见着金元老剑客,你要跟着好好地学,好好地尊敬人家,那身份太高了。童林来过没有,来过,到清真寺拜会了三次,但是金元不在,奔甘肃去访朋友去了,现在听铁三爷这一说,知道回来了。“那我就顺便到清真寺给老人家请安呗。”童林点了头了,说:“这么办,你在头前带路,咱们一块儿去见见老剑客。”“那敢情好,您等着,我把我大哥也找着。”说着话他到西河沿永昌镖局找着丁瑞龙。丁瑞龙也高高兴兴,来到街上见到海川,互相问候致意。三个人赶奔牛街清真寺。童林这一路上问他们的经过,丁瑞龙把经过讲说一遍。后来又听说喇嘛庙比武的经过,丁瑞龙也一挑大拇指:“童侠客,我看您哪比剑客都高得一等!”童林说:“话可不能这么说呀,话可不能说得过长了!我无非现在走时运,碰对劲了,露点儿脸,早晚也有现眼的时候。人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疼。咱们作为好朋友,你们可不能这样捧我。”两个人哈哈大笑。说话之间到了清真寺了,因为铁三爷、丁瑞龙都是回民,人家经常来,道路也非常熟,规矩人家也懂,到里面去见金元老剑客。时间不大二人出来了,“老剑客有请。”童林整帽子,抖抖衣服,把带子好好勒勒,规规矩矩进了清真寺,拐过几道弯儿,来到一个小院。这小院这个干净,一种芭兰香的香味儿扑鼻呀!铁三爷把门推开,“侠客爷请进。”童林进屋,一瞅这屋虽然不大,格外的雅素,正中央一张床,床上放着炕桌,两旁也有坐垫,旁边是八仙桌太师椅子,屋里边典雅大方。童林再一看,上垂首坐着个老头,干巴巴一团精气神,你别看不胖,骨架挺大,两只眼睛绷亮绷亮。老剑客金元哪,今年八十四岁,但是看上去也就是七十岁左右,秃脑门,干巴巴的小辫儿,身上穿的皮袍,外边是紫色的大缎子面,腰裹扎着带子,手里托着风磨铜的水烟袋。有两个小孩儿在这儿侍候着。老者下边穿着半截的白布袜子,蹬着双洒鞋,颧骨突出,两腮深陷,一缕山羊胡刷白刷白,一看哪就透着威风。
  童林那个客气,一撩衣裳咕咚一声就跪下了:“老前辈在上,晚辈童林给您老人家磕头了。”“嘣嘣嘣嘣”,磕了四个响头。老剑客金元赶紧起身相搀,把烟袋交给小孩儿,“海川哪起来起来。来来来我好好看看你。”金元上一眼下一眼看着童林,拍拍肩膀,捏捏手腕子。“孩子坐下坐下。哈哈哈,你们两个也别站着,都坐下。”“是。”铁三爷、丁瑞龙也坐下了。“海川哪,咱们爷俩闻名没见过面儿哪。我远在甘肃就听说了,当今武林之中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,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要别开天地,另行一家把式。我感觉到这事儿都新鲜。后来我听别人说,你这脸都露足了:威震杭州擂,双钺分双剑,掌打铁背罗汉法禅,北高峰献艺戴花,大伙给你贺号,月下会西峰,大闹清水潭烈焰寨。把你这点事都编出故事来了,到处传颂哪!老朽心里着急,恨不能一步回到北京,咱爷俩见一见。今日一见,我简直是太高兴喽!”
  后事究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75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2 07:55:15 | 只看该作者
第七十六回 庭院里献艺失铁条 茶楼上饮茶遇志士
说话老剑客金元,为人爽朗热情,见着童林的面,心里头有什么他是说什么,把童林说得哈哈直笑。丁瑞龙、铁三爷也非常高兴。老剑客越说越高兴,非要留这童林在这儿吃饭。童海川急忙告诉:“老人家,您的盛情我领了。我好半天没回家了,我跟您请个假回家看看,咱们改日再会。”一句话呀老剑客可不乐意了,金元把脸往下一沉,“海川,我不配请你的客吗?怎么留你吃顿饭你都不肯赏脸?”一句话把童林弄了个大红脸哪,“是这,好,那我吃。”“暧,这不就结了吗,你又不是小孩儿,晚一会儿家里惦记。你都这么大的人了,干什么恋家呢?要实在着急没关系,我派个人给你家送个信儿,不就结了吗。”“是。”丁瑞龙和铁三爷也乐了,“童侠客,老剑客就这么个脾气,他要图图你就是丁,请你吃饭你要不吃,他老人家几年都不得痛快的。”一句话说得大伙都乐了。金元说:“你们俩也别回去了,在这儿陪客人,咱们边吃边谈,好好的唠扯唠扯。来人哪,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,今儿有个贵客。”“是。”手下人准备去了。他们在这屋里闲谈着。
  时间不大,酒莱备齐,挪到大屋。人家清真的席,那是真讲究,做得也是格外的干净。今儿个老洒海请客,吃的是全羊酒席。老头也不客气,往正中一坐,上垂首童林,下垂首丁瑞龙,铁三爷打了横。有两个小孩儿从这儿给倒酒布菜。屋里是暖乎乎的,老头是越喝越高兴。“海川啊,干了。咱们爷俩有缘,今后哪还得亲近亲近,来喝了它。”“我不善饮酒。”“那你也得喝。”童海川知道这老头的脾气了,不敢不喝,一仰脖喝开了。“哎,这才痛快呢,大丈夫就得海量。”说着,四个人把酒杯又倒满,老洒海金元才说:“海川,我这次从甘肃回来,两个事,一个想看看你,另外呢我接到份请帖。”说着话让小孩儿从抽屉里把请帖拿出来了,“你看看,这请帖你见过吗?”童林拿过来一看,太熟悉了,是双龙镖局子的请帖。前者黄灿就提过:三月三在永定门外桃花庄,要召开亮镖会,聘请老剑客金元参加。童林看完了,放桌上,“老人家我知道,前日我也接到一份请帖,这是以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哥俩发起的。他们三月初三哪,双龙镖局挂匾披红,为了庆贺开张典礼才举行这么个亮镖会。听说十三省的高人、各门各户的剑侠都要参加,看来是相当隆重而又热闹的。”“嗯,我挺感兴趣,要不我急急忙忙赶回来了。这种盛会是少见的,有很多人都闻名没见过面,到时渴望一会。海川,到了时候恐怕你可跑不了,各门各户的人谁不想见识见识你,备不住你要大显身手登台献艺,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。咱们是自己爷们儿,说话你别不爱听,一旦你在人前丢了丑,也对不起你的老师呀。”“是,老人家说的是,我决不敢粗心大意,在这儿早晚抓紧功夫我得好好练一练。”“嗯。哎,海川,你师父是不是何道源、尚道明?”“正是。”“哎,我们也是老熟人了,四十年前我们就处得不错,只是现在上了年纪,天南地北各据一方,很少接触了。要说你这俩老师呀还真有心计,选中了你这么个好徒弟,把绝艺全传给你了,老哥俩的精华传在你一个人的身上,难怪你成名露脸。再往上说,你亲师爷,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跟我也不错啊,那老爷子的功夫可高得很。不知道三月初三那天,他能不能参加?要能见着面啊你跟你师爷再好好学几招,那全是进手的招数,管保你一步登天。”童林说:“那敢情好,就怕我师爷不来,要来了我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。”大家又吃了半天的酒。金元又问:“海川哪,那么你师父让你别开天地,另行一家把式,行什么呢?我对这事还不明白。”“老人家,我师父说让我传授八卦柳叶绵丝掌,子母鸡爪鸳鸯钺;这两种东西就算立门户的根本。”“哎——你别看咱爷儿俩唠得这么亲,究竟你的武艺有多高,绝艺在什么地方,我还没见过。我说瑞龙、三爷,是不是咱请海川给咱练练?咱们在席前也长长见识。”童林一摆手,“老前辈,这我可不敢,我怎敢在圣人面前卖画儿?你这不是拿我要着玩儿吗?”“哎,海川你怎么这么说话呀?越是自己人才越要练呢。我这个人口冷,发现你好的地方就是好,不好当时我给你挑毛病,难道说你还不肯练吗?”童林一想也对呀:人家那么高身份的老前辈,我要练一练,有不对的地方人家给指点指点,我不又提高的快吗?“好吧,既然老人家愿意看,那我就练一练,可是有一样,您见着我有不对之处可一定要挑出来。”“啊呀海川哪,我这人嘴可冷了,爷俩处长了你就知道了,我这张嘴也得罪了不少人,一贯不说假话。”童林站起来,这回把长大的衣服闪掉了,要好好练,这屋也宽敞。小孩儿们把桌子板凳全都挪开。童海川把袖面挽了挽,先练了一趟八卦柳叶绵丝掌。童海川练得非常认真,把两快老师教给自己的精华,一点儿没剩全都抖露出来了。
  老洒海手端着酒杯,捻着胡子在这儿看着,眼珠都不错。丁瑞龙、铁三爷也注意瞧着,就见童海川身形转动,啪啪啪双掌挂风,果然是好!干净,利索,特殊。童林把八卦柳叶绵丝掌练完了,把招一收,气不长出,面不更色,冲着三个人一抱拳,“三位,多加指点,特别是老前辈应该给我摘摘毛病。”“嗯,海川哪,这就叫八卦柳叶绵丝掌?”“对。”“行!不错。要说孩子你没功夫,这话我说得有点儿过分,要说你这套拳脚怎么的特别精,可也谈不到,比如说,你一伸手,一抬腿,火候还不到家。伸手如闪电吗,得精,得快,你呀还有点儿迟钝。身形转动要够快呀,脚底下也要有功夫。啊,不信哪,我给你练一练,你瞅瞅我这手是怎么伸的,腿是怎么抬的。”啊哟这仨人一听可乐坏了。这个老洒海金元高兴,不然的话他决不能练。再看这老头把长大的衣服甩掉,小辫一盘,用根丝带子把腰紧了紧,抬胳膊、抬腿没有半点儿绷挂之处,抬头稳当当的往屋当中一站,“海川,瑞龙,三爷,你们可上眼,走!”就见老剑客金元往下一撤腰,晃动两臂,啪……练了一趟五祖点穴拳。书中代言:人家这五祖点穴拳跟那李英可不一样,这种招数是老剑客金元自己研究出来的,一招能破五招,二十五招就变成一百二十五,招里套着招,奥妙无穷哪。你别看八十多岁的人了,快如猿猴,急如闪电,伸手、抬腿,干净利落,把童海川都看的迷了。“啊呀!看来,长到老学到老,功夫不负有心人哪!果真人家够个剑客的身份,我童林望尘莫及。好在我们都住在北京,往后我有了机会非得向他老人家请教。”金元练完了一收招,胸脯一挺:“海川哪,你看着怎么样?”“好!太好了!老人家,有了机会您可得传给我。”“哈哈哈,孩子,只要你学,我倾囊而赠。咱爷儿俩没的说。”说完了归坐,喘了喘气,又接碴儿喝酒。接着又谈论兵刃,金元看看童林的双钺,“海川,把你那家伙拿过来让我瞅瞅。”“哎。”童林把双钺递过去。金元翻来覆去瞅瞅、掂掂分量,“这对家伙有三十二斤吧?”“是,正三十二斤。”“嗯,我觉着差不多吗。纯钢制造,样子也殊特。很好。海川你看见了吗?这个子母鸡爪鸳鸯钺,一个大月牙朝天,一个小月牙朝地,当间是扶手,两边带鸡爪,证明你俩老师在研制这兵器的时候,煞费苦心哪!这一对兵刃把小巧兵刃之精华集中于一身,讲的是摘挂撕捋,缩小绵软。好,但是它可不好练哪。海川,如果说这对兵器换成宝物,那你就如同彪虎生翼了。再练练兵刃我看看怎么样?”“好!”童林拉椅子站起来,把双钺接过来,往当中一站,啪……练了一百单八招子母鸡爪鸳鸯钺。但见光华缭绕,冷气袭人哪,后来看不见童林了,光看见双钺的光辉。把丁瑞龙、铁三爷看的直了眼。老洒海乐呵呵看着,一直瞅童林练完一收招,老酒海拍开巴掌了,“好!海川哪,不错!你这双钺练得是别具一格,里面既有双钩的招数,又有双镢的招数,还套着双棒的招数。刚才我没说,你把短兵器的精华都吸收到双钺身上了,可见你这俩老师呀真没少费劲呀!海川,你抛去练双钺,别的兵刃还会什么?”“别的我没练过,就练双钺,另外也能耍耍刀,也能舞舞枪,谈不到怎么精。”“海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当然你要往这一门上下功夫,但是要博学多才呀,十八般兵器那得样样精通。往后有了机会,在别的家伙上下点功夫。”“是。老人家跟您说吧,这十八般兵器除了我使的家伙之外,我喜欢宝剑,有机会我打算练练。”“嗯,也对。剑是兵刃之王哪,最吃功夫了,往后你有了机会你应该好好练一练。”“是。”老剑客金元哪今天高兴了,又喝了两盅酒,把嘴巴一抹擦:“海川,今儿我给你练练,也让你开开眼。”“啊哟!”把铁三爷、丁瑞龙、童林都乐坏了。老头要卖卖老,谁不想开开眼界哪。当时老剑客吩咐一声,“去,拿我的家伙去。”小孩儿到屋时间不大取来了。什么家伙,是一根铁条,长三尺二寸,粗细像大拇指,把粗点儿,越往尖越细,头前是个慢圆头,乌黑瓦亮。你别看这铁条,老洒海使了多少年了,纯钢制造,柔中带刚,刚中透柔,说围能把它握个圈儿,一撒手,嘣楞还能够直了,宝刀宝剑都休想削它。金元哪,就拿这铁条打遍天下没对手,而且这铁条里边能练出多少种功夫来。金元要不高兴,今儿个决不练。这屋里狭窄,老头说:“咱们到院里头吧,院里也宽敞。”童林、铁三爷、丁瑞龙站在廊檐下,眼球不错地看着。再看金元把袖面一挽,十字步站好,定定神,提提气,说了声“走!”把铁条是舞动如飞呀。别看老头八十多岁,比猿猴还干净利索,身形转动,往上一纵,一丈七八尺高,落到地下声息皆无,行中就细满院子都是老剑客金元,把三个人看得都直了眼了,不住地鼓掌喝彩!老头越练越高兴,越练越得意,最后把翻天三百六十路铁条练完,一收招,你再看,气不长出,面不更色,足见老头功底深哪。金元把铁条在手中掂了掂:“海川哪,你们看我练得怎么样?”“好!老人家,我们今儿个可开了眼了。”童林还说:“往后有机会,我可把您沾上了,您非教给我不可。”“哈哈哈,孩子,我就喜欢有出息的人,只要你来了,我决不能叫你空着手回去。”童海川谢过。老头不是今天高兴吗?“哎,海川哪,我再给你练手绝艺,让你开开眼。”童林说:“太好了,那您就练吧。”“我先把这绝艺说一说,叫什么名:这种东西叫八步登空,我把这铁条扔到空中,然后我飞身起来,在这铁条上走八步,然后我跳到地下,铁条才能下来,我还得用手把它接住。你相信不相信?”童林一听,这玩艺儿可厉害。八步登空这名儿听过,没见过。这玩艺儿把铁条扔到空中,这么沉的东西,说落地就落地,这人还得上去踩八步,下来还得把铁条接住,这玩艺儿都神了,童林决定好好开开眼。
  单说这老洒海金元拿到场当中,说练他就练,“海川你上眼。”把铁条扔到空中,大伙儿抬头观瞧,现在的天已经黑了,屋里掌着灯,透过灯光可以看见,这铁条往空中一扔,只能看到点影儿。老洒海把铁条撒了手了,往下一闪腰,哎,金元再一看,坏了,就见眼前黑影一晃,铁条没落下来。哪去了?再一找,这根铁条是不翼而飞!书中代言:被一个人接到手头给拿上走了。金元一跺脚:“我说谁这么缺德呀?把我铁条给拿着走了。哪路朋友?你请下来。咱闹着玩儿可不兴这么闹,你要再不给我拿回来,我可要骂你的祖宗。”金元真急了,连喊数声,无人回答。童林、铁三爷、丁瑞龙纷纷上了房,扎起臂膀四外观瞧,再看踪影皆无,谁也没看见。金元也上了房了,站到最高的地方四外观瞧,没有。他们围着清真寺、牛街又转了几个圈儿,仍然一无所获。老剑客回到清真寺,气得用手锤着桌子,啪……直响!“海川哪,咱爷们儿栽了,今儿个我栽得够厉害的。有人竟敢在我的眼前变戏法儿,拿走我的铁条,这还了得。我非把猴崽子抓住,抽他的筋,剥了他的皮!哎呀可把我气死了!”
  童林暗自吃了一惊!童林心里想,看着吧,人后有人,天外有天,茫茫世界,朗朗乾坤,无处没有高人哪!就拿今儿晚上偷铁条这主是谁呀?可见他的功夫只在我众人之上,不在我们之下,不然的话能在眼前变这戏法儿吗?就凭着我们四个人,特别是老洒海金元,看都没看见,可见这人身法何等快。他是谁呢?童林又一捉摸,你看呗,三月三亮镖会,近在眼前,全国的英雄云集北京,成了名的剑侠有的是啊!这个一定是个世外的特殊高人。但是铁条丢了,我得怎么安慰老剑客呢?童林一个劲的劝:“老人家这个事怪我,我要不来,惹不了您生这么大的气。您看,我不来您不练,这一练铁条丢失了,都是怪我呀!”“海川哪,你别住身上揽债了。这怎么能怪得着你呢?怪就怪这小子暗中作鬼,多咱我抓住他,我是跟他绝对完不了。海川,你赶紧回家吧,我要出去寻找这猴崽子。”童林说:“这么办,您先消消气儿,我也帮着找,将来有了下落,一定给您来送信儿。”铁三爷、丁瑞龙也再三相劝。结果这天晚上是不欢而散。童林回到家都半夜了,把门砸开了,什么也没说,回到自己屋里躺到床上,两手抱着脑袋翻来覆去想这件事:怪哉!怪哉!究意应当怎么才能把铁条找回来呢?童林这心里乱七八糟,到半夜才睡了。第二天他早早起来,把刘俊叫来,问问大伙儿学习、练功情况,刘俊一一禀明。童林告诉他,“最近亮镖会可要开了,日期一天比一天迫近,你们不准上街惹祸。我不在家的时候,好好练功。”“师父您放心,都交给我了。”童林说:“我还得出去。”这回呀出门可不离家伙了,带着子母鸡爪鸳鸯钺。童林来到街头,干什么?找铁条。好找吗?那么大的北京城,再说那人偷完铁条还许离开北京啦,由此看来,比当初拔翡翠鸳鸯镯也不会省事。童林背着手在街上转来转去,信步出了前门到了大栅栏,抬头一看,有一座茶楼,字号是“太和茶楼”。因为大栅栏这块儿最热闹,行人也多,五方杂居,童林一想:我喝壶水,到这儿我听听风声,万一能打探着什么消息,不是更好吗。这样他一转身进了太和茶楼。没想到都认识他:童林扬名的时候,在这门前过过几次,掌柜的、伙计一大帮全过来了。“啊哟,童侠客!啊哟童侠客您好?您赏光,您今儿个怎么大驾光临敝茶楼?啊哟侠客爷。”童林就怕这一手,他一看大众很热忱,赶紧一拱手,跟大伙见过,“掌拒的有闲座吗?”“啊呀侠客爷没别人的座,还没您的座吗。楼上的座位可干净呢,您请吧。”说着把童林陪到楼上。童林一看哪,楼上的客人真不多,也就是那么二十来位。楼上非常宽敞明亮,把着街口童林找了一张桌坐下。伙计赶快揩抹巢案,给童林沏了一壶好毛峰,真是香味儿扑鼻呀,又摆了四碟点心:瓜籽、槟榔、落花生、一些小吃。童林一摆手让掌柜的他们退下,一边喝着水,一边吃着瓜籽,童林的眼就往街上盯着,看着来往的行人,脑子里思索着这件事,心说大海摸针,我到哪找去呢?从外表上能看出什么来呢?看老洒海那火上的够大的,无论如何我得帮这次忙。童林心里正在想的时候,见楼下有人喊:“楼上让座。”“坐来。”噔,噔噔噔,楼梯一响上来一个人,童林闲着也没事,回头一看,他就是一愣!为什么呢?这个人穿着打扮与众不同:
  身高六尺挂零,精细精细,长虫戴草帽是个细高条,由于个头高瘦,显得有点马蜂腰。他头上戴着破毡帽,身上穿着老羊皮的皮袄,毛朝着外,腰里系着根带子,下边穿着皮套裤,登的一双棉鞋。往脸上看:狗舌头一条,高颧骨,缩腮帮,但是两个眼珠子显得特别光亮,斗鸡眉,雷公嘴,两撇白胡,最显眼的就是大酒糟鼻子头。
  这位呀背着钱褡子,一晃三摇来到茶楼上头,一说话还是南边人的口音,唔呀,唔呀的。“唔呀,这楼上可真漂亮哪!”伙计过来了,“老爷子,您喝水?赶紧找个座吧。”“唔就坐到这格里了。”他就坐这里了,跟童林坐了个面对面,把这钱褡子放到桌上,把衣服拽拽,看了童林一眼。这时候伙计就问:“老爷子,您老想喝什么茶水,吩咐下来,小人好给您准备去。”“你们这格里都有什么好茶呀?”“有,我太和茶楼在北京是头一份,多贵的茶也有,多贱的也有。这是茶牌子,你过目。”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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